地铁口那块告示牌换了，写着“请勿在出入口滞留”，字迹新得发亮。 我每天经过，看见卖煎饼的大姐依旧站在那儿，锅边热气腾腾，她低头数着零钱，不说话，也不挪窝。 没人赶她，也没人说她违规，可规则就在那儿，像一道看不见的墙。 前几天下雨，一个穿西装的年轻人撑着伞，站在她旁边等红灯，没走，也没买。 他低头看手机，脚边的积水倒映着煎饼摊的灯。 那一刻，我忽然觉得，规则不是用来惩罚谁的，而是我们集体沉默时，谁先动了，谁就变成了问题。 城市在变快，可有些慢的东西，总想留下来。 煎饼摊不是违章，是生活自己长出来的根。 它不占道，不扰民，甚至比便利店更懂早高峰的饥饿。 可当管理变得标准化，那些没被写进条例的温暖，反而成了“需要清理的例外”。 我买过三次煎饼，一次加了双蛋，一次多放了辣酱，第三次她多送了我一勺酱。 她没问我为什么总来，我也没问她为什么总在这儿。 我们之间没有合同，却有比合同更结实的默契。 规则是骨架，生活才是血肉。 当一座城市只认骨架，不认血肉，再整洁的街道，也少了点人味儿。 不是所有秩序都要靠驱赶来实现，有时候，留一点缝隙，反而让整个系统更柔软。 那天我路过，煎饼摊还在。 告示牌没拆，但她旁边，多了一把塑料椅。 没人知道是谁放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