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科室来了一位便秘的病人，这个病人80岁了，已经10多天没解大便了，入院后立马给他灌肠、喝乳果糖，可是效果不佳，医生叫我们想办法灌肠灌出来。我推着治疗车到病房时，老爷子正弓着背坐在床上，双手紧紧按着肚子，嘴里发出哎哟哎哟的哼哼声。他儿媳妇站在旁边急得直搓手：护士你快看看，这都三天没合眼了，昨天吃的小米粥全吐了。 今天科室收了个80岁的老爷子。 10多天没解大便，入院就灌了肠、喝了乳果糖，肚子胀得像个鼓，药下去却没动静。 医生说：“得想办法把宿便弄出来，再拖要梗阻了。” 我推着治疗车往病房走，不锈钢托盘上的灌肠包碰出轻响，消毒水的味道混着走廊里飘来的小米粥香——那是他儿媳妇早上送来的，现在估计早凉透了。 病房门没关严，刚到门口就听见“哎哟……哎哟……”的哼哼声。 推开门，老爷子弓着背坐在床上，蓝白条纹病号服被撑得紧绷，双手死死按在肚脐上方，指节泛白，连喘气都带着颤。 儿媳妇站在床边，碎花围裙还没来得及摘，手里攥着皱巴巴的纸巾。 见我进来，声音都带了哭腔：“护士你可来了！这都三天没合眼了，昨天喝的小米粥全吐了，刚喂口水都呛得直咳嗽，您快给想想办法吧！” 我放下治疗车，先摸了摸老爷子的肚子——硬邦邦的，像揣了块石头。 “大爷，咱们放松点，我再帮您灌一次，这次慢点推，您觉得胀就告诉我，咱停一停，好不好？” 他没力气说话，只虚弱地点点头，喉结动了动，咽了口唾沫。 之前两次灌肠效果不好，我以为是药量不够。 这会儿看他肩膀绷得像拉满的弓，突然反应过来——老年人肠道敏感，越紧张越痉挛，管子进去就堵，药根本到不了深处。 我让儿媳妇扶住老爷子的腰，帮他侧过身，膝盖屈起来。 “大爷，您想象肚子里有股气，跟着我的手慢慢往下走……” 同时把灌肠管润滑得更厚，像给细管裹了层黄油，轻轻往里送，推液体时故意放慢速度，每推10毫升就停5秒，观察他的表情。 大概过了两分钟，老爷子突然“嗯”了一声。 不是疼的那种，是松快的调子。 儿媳妇眼睛亮了：“动了动了！爸您是不是舒服点了？” 我没说话，继续慢慢推，直到整袋液体都进去，又帮他保持侧卧位，在腰后垫了个软枕。 后来才知道，老爷子平时爱坐着打盹不爱动，这次便秘拖太久，又怕给儿女添麻烦，越忍越不敢用力，肠道像生锈的水管，药水流进去也转不动——事实是长期缺乏运动+心理负担，推断是双重因素导致排便反射迟钝，影响就是吃不下、吐、睡不着，形成恶性循环。 大概半小时后，老爷子终于解了大便。 黑褐色的硬块裹着黏液，量不少。 他躺回床上时，眼睛都眯成了缝，嘴里嘟囔：“舒服……能睡了……” 儿媳妇红着眼圈给我递苹果：“护士，谢谢您啊，我以后天天帮他揉肚子，再也不敢等这么久了。” 其实遇到这种情况，别光盯着灌肠和泻药，试试让病人侧躺屈膝，顺时针揉肚脐周围，力度像按熟鸡蛋不碎那样，比硬灌温和多了；当然，要是超过一周没排便，还得赶紧来医院，别自己扛。 离开病房时，夕阳刚好从窗户斜进来。 照在老爷子搭在肚子上的手上，那只刚才还攥得紧紧的手，现在松松地蜷着，像片终于舒展的叶子。 治疗车的轮子碾过走廊，这次没再发出叮叮当当的响。 大概是连它也觉得，这会儿该安静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