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一张病床上,躺着一个没名字的男人,整整七年半。没人知道他叫啥,也从没人来交过一分钱。 这事发生在江苏句容市人民医院。 2018年5月27号晚上,他晕倒在路边。警察发现的,给送到医院。人是救活了,但因为严重低血糖,脑子受了不可逆的损伤。 他完全不能动了。不会说话,四肢没法活动,连吞咽都不行。只有眼珠能微微转动。维持生命,全靠一根从鼻子插到胃里的管子,每天往里打营养液。 从那一天起,他就留在了神经内科的病房里。成了科室里最特殊的“常住客”。 医院不是没想办法。第一时间就报警寻亲。警察用人脸识别技术比对过,没找到能对上的。联系过民政部门,也找过救助站。得到的回复基本是,这种情况不符合接收条件,他们也没办法。 于是,所有担子都落在了医院身上。 一天二十四小时,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护士每两个小时要来给他翻一次身,拍拍背,防止长褥疮。一天就是十二次,七年多算下来,接近两万次翻身。每天要给他做口腔护理,全身擦洗。 护士们已经习惯了。她们一边轻柔地给他擦脸,一边会自然地说:“擦干净舒服多了,是吧?” 这么精心的护理下,他躺了七年半,皮肤完好,没生过一次褥疮,也没得过严重的吸入性肺炎。 这些工作,都有成本。人力、床位、药品、营养液、各种耗材。七年半,是一笔巨大的开销。这些钱,一直欠着。 医院公开说过,这占用了紧张的医疗资源,很多急需住院的病人还在排队。但他们依然在做着这一切。 最近,事情好像有了一点进展。句容警方重启程序,采集了他的DNA,试图在全国数据库里寻找他的身份线索。 这就是全部事实。一个人倒下,被救治,然后陷入一个漫长的停滞状态。 为什么能躺七年半?表面看,是医院基于救死扶伤的天职在接手,是医护人员不忍放弃的生命。往深里看,也暴露出现实中的一个模糊地带:对于这种找不到家属、完全失能、无支付能力的特殊患者,谁来负责?怎么负责?有没有一个清晰的流程和出口? 医院似乎陷入了一个两难:继续承担,成本压力巨大;停止或转移,又面临伦理和法律的拷问。 这件事没有简单的对错。它更像一面镜子,照出了生命的重量,也照出了系统在面对极端个案时的困顿。他依然静静地躺着,而我们的思考,或许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