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说临近开学，正好让孩子放松放松，咱们全家自驾游一趟，我出钱。其他人还没说话，

我爸说临近开学，正好让孩子放松放松，咱们全家自驾游一趟，我出钱。其他人还没说话，弟媳立即说，行啊，带上我爸妈一起吧，他们哪也没去过。瞬时，空气里弥漫着尴尬的味道。“这……”我爸清了清嗓子，试图让语气听起来自然些，“咱们这车是七座的，现在加上你爸妈，怕是坐不下啊。”弟媳立刻接话：“挤挤呗，我爸妈身子骨硬朗，后排加个小马扎就行。再说了，都是一家人，热闹点多好。”她边说边给我弟使眼色，我弟却把头埋得更低了。 暑假尾巴的客厅里，我爸摩挲着车钥匙说要带全家自驾游，话音刚落，弟媳正往果盘里插牙签的手顿了顿。"带上我爸妈吧，"她把葡萄串摆成心型，"他们这辈子没出过省。" 空气突然凝固成冰。我爸喉结动了动，指节叩着茶几上的汽车手册："七座车，加上你爸妈就九个人了。" "挤挤呗，"弟媳笑着往我弟碗里夹了块西瓜，"我爸妈坐小马扎就行，他们在老家赶集常站三小时。"她的指甲在我弟手背上掐出红印，我弟却盯着碗里的西瓜子，像在数芝麻。 我摸了摸口袋里的晕车药——上周刚给我妈买的，她有高血压不能坐后排。窗外的蝉鸣突然尖锐起来，弟媳五岁的儿子举着玩具车冲过来："奶奶坐后备箱！我看过动画片里小狗都那样！" 弟媳突然笑出声："童言无忌。"可她眼角的细纹比上个月深了好多，上个月她妈住院，我去送水果时，她正蹲在走廊啃冷馒头。 我爸把车钥匙串绕在手指上转了个圈，金属碰撞声在寂静里格外响。"要不这样，"他忽然站起来，"我去租辆九座车，钱我出。"弟媳的筷子"当啷"掉在桌上，我弟猛地抬头，额前的碎发遮住了眼睛。 其实我知道那辆七座车的第三排有多逼仄——去年我侄女在里面吐了一路，座椅套至今留着奶渍。弟媳每天给她爸妈打电话报平安，却从没提过我们要自驾游的事。 出发那天我妈悄悄往我包里塞了袋橘子，"你弟媳她妈风湿，坐不了小马扎。"后视镜里，弟媳正帮她妈调整腰枕，她爸抱着个蛇皮袋，里面装着自家种的花生。 服务区休息时，我爸把弟媳拉到一边，塞给她一沓钱。"这是租车钱，"他声音很轻，"你爸妈养你不容易。"弟媳突然转身去买冰淇淋，阳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根绷得紧紧的弦。 回程时暴雨倾盆，我妈和弟媳妈挤在中间座位上打盹，头靠在一起。我弟悄悄把脚垫往我这边挪了挪，"姐，"他声音比蚊子还小，"下次……咱们开两辆车上路吧？" 雨刷器左右摇摆，玻璃上的水痕像谁没擦干净的泪。那袋花生最终被炒成了下酒菜，我爸喝多了，拍着我弟的肩膀说："都是一家人，计较啥。"弟媳给我妈夹了块红烧肉，自己却只扒拉白米饭。 深夜整理照片时，我发现有张抓拍：服务区的长椅上，我爸和弟媳爸并排坐着抽烟，两个老头的影子在路灯下融成一团，像棵长了两个树冠的老槐树。那辆租来的九座车停在远处，雨珠顺着车窗往下淌，像谁偷偷哭过一场。 这世上的事，哪有什么绝对的对错？不过是你体谅我的难处，我心疼你的不易——可为什么我们总是要等到雨停了，才看清彼此淋湿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