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亲叔叔很有钱,从小和我家往来不多,只是跟我爸感情好。叔叔早年在南方做建材生意,

若南光明 2025-12-13 23:33:15

我亲叔叔很有钱,从小和我家往来不多,只是跟我爸感情好。叔叔早年在南方做建材生意,据说现在开了两家公司,住的小区门口有保安站岗。我家就普通工薪阶层,爸妈在厂里干了一辈子,住的还是单位分的老房子。 我亲叔叔很有钱,这事儿我从小就知道。 不是爸妈说的,是同学说的——“你叔是不是住那个有喷泉的小区?门口保安穿西装的那种。” 我家住在老厂宿舍区,六层楼没电梯,墙皮掉了好几块,楼道里永远飘着谁家炒菜的油烟味。爸妈在厂里干了一辈子,退休工资刚够吃饭,衣柜最底下还压着二十年前的工作服。 叔叔和我们往来不多。 印象里他总穿着笔挺的衬衫,拎着黑色公文包,来我家坐不过十分钟——其实也没地方坐,沙发扶手上堆着我的书包,茶几上摆着妈腌的咸菜坛子。他每次来都给我塞个红包,妈推半天,爸笑着打圆场:“让孩子拿着,他叔的心意。” 红包很厚,我躲进房间拆开,里面是崭新的百元钞,数字后面跟着好几个零。但我更记得他走时的背影,皮鞋敲在水泥地上,噔噔噔,很快就消失在楼梯拐角,像一阵不属于这里的风。 “你叔忙。”爸总这么说,手里摩挲着一个旧搪瓷缸——那是他俩小时候共用的,缸底有个豁口,是叔叔当年追着他跑,摔在门槛上磕的。 我不懂。忙到连过年都不回来吗?忙到我考上大学,他只让秘书寄来一个礼盒,里面是支我不认识牌子的钢笔? 直到去年冬天。 爸突发心梗住院,ICU的费用像个无底洞。妈急得掉眼泪,翻出通讯录里那个存了十年却从没打过的号码——备注是“小叔”。 电话接通时,妈声音都抖了:“哥……你能不能……” “地址发我,半小时到。”叔叔的声音很哑,像刚跑完步。 我在医院门口等他。想象过无数次的场景:黑色豪车,司机开门,他穿着羊绒大衣,戴着金丝眼镜。 结果来的是辆白色SUV,很旧,车门上还有道划痕。他自己开车,穿着件灰色羽绒服,帽子拉得很低,手里提着个布袋子,装着苹果和香蕉。 “小远?”他认出我,摘下帽子,头发白了大半,额角有块浅疤——我突然想起爸说过,小时候叔叔爬树掏鸟窝,摔下来磕的。 进病房时,爸刚醒,看见他就笑:“你可算来了,再晚点我该喝孟婆汤了。” 叔叔把水果放在床头柜上,没坐,俯身给爸掖了掖被子:“少贫嘴,医生说你得静养。” 他俩聊了一下午,没提钱,没说公司,净说些老掉牙的事。说小时候偷邻居家的玉米,被追着跑了二里地;说爸第一次领工资,给他买的那双解放鞋,鞋底厚得能砸核桃;说叔叔刚去南方时,爸把准备娶媳妇的钱都寄给了他,“你当时说‘哥你放心,我肯定混出个人样’——现在样是有了,人却越来越懒,电话都不打一个。” 爸说得轻描淡写,叔叔红了眼眶,从羽绒服内袋掏出个存折,塞给妈:“嫂子,密码是爸的生日,先用着,不够再说。” 妈要推辞,爸按住她的手:“让他放着,这混小子,当年欠我的,现在该还了。” 那天叔叔没走,在医院附近找了个小旅馆,每天早上提着粥来,晚上陪爸聊到护士赶人。他穿的还是那件灰色羽绒服,走路时带起的风,和爸身上消毒水的味道混在一起,竟一点也不违和。 出院那天,叔叔开车送我们回家。路过小区门口的修车摊,老王头喊:“老李,你家亲戚啊?车修不修?我看你这车门……” 叔叔停下车,笑着回:“不修,留着,当年拉建材时被钢管蹭的,念想。” 我坐在后座,看着他和爸凑在一起,研究老王头刚修的自行车,阳光照在他们花白的头发上,像撒了把碎金子。 原来有钱人的世界,也可以有修自行车的老王头,有带豁口的搪瓷缸,有摔出来的疤。 原来“往来不多”不是疏远,是两个男人用各自的方式,守护着同一份从小到大的牵挂。 现在那个红包我还留着,夹在日记本里。钢笔被我带去了大学,写论文时总觉得笔尖格外顺滑。 前几天给叔叔发消息,说:“叔,爸今天去公园下棋,赢了老张头两盒烟。” 他回得很快:“替我骂他,少抽烟,下次我回去跟他杀一局。” 后面跟了个龇牙笑的表情,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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