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上起来，看到桌上摆了满满一桌，挺丰盛的。煎蛋的边缘焦得金黄，蛋黄颤巍巍的，筷子轻轻一戳就流心。旁边摆着碟小咸菜，萝卜条切得细细的，撒着芝麻，看着就爽口。白粥熬得稠稠的，表面结着层米油，盛在青花瓷碗里，冒着热气。 昨晚和妈妈冷战，今早推开门时，客厅还暗着——她大概是天没亮就起来了。 餐桌上铺着我去年送她的格子桌布，煎蛋的边缘焦得金黄，像给蛋黄镶了圈脆边，筷子刚碰到蛋白，颤巍巍的蛋黄就顺着瓷盘的纹路漫开，混着芝麻香的萝卜条在旁边，脆生生地等着被夹起；白粥盛在那只掉了点瓷的青花瓷碗里，表面结着层米油，厚得能看清底下粥粒的影子，热气裹着米香往鼻尖钻。 我站在桌边没动，盯着碗沿那圈浅浅的缺口发愣——这碗是我上初中时不小心摔的，当时妈妈一边骂我毛手毛脚，一边用胶水一点点粘起来，后来就成了专给我盛粥的碗。 筷子突然碰到个硬东西，低头才发现咸菜碟底下压着张纸条，铅笔字歪歪扭扭：“煎蛋火大了点，你小时候就爱吃焦边的。” 什么时候开始，我把她的沉默当成不在意了？前几天我加班到凌晨回家，她在客厅等我，端来的牛奶凉了，我没好气地说“别等我了”，她没吭声，默默把牛奶拿走，第二天早上我就看见她眼圈红着在厨房煮早餐。 手指摸到碗边的缺口，突然想起今早推门时，看见妈妈正往门口退，右手藏在身后——现在才发现她左手虎口贴着创可贴，大概是切萝卜条时太急，又被刀划了。 她总说“粥要熬够四十分钟，米油才厚”，今天的米油结得比平时还厚，像层半透明的琥珀，我用勺子轻轻划开，底下的粥咕嘟咕嘟冒泡，像极了小时候她抱着我在厨房转悠时，锅里粥的声音。 坐下来舀第一口粥，米香混着一点点咸菜的咸鲜在嘴里散开，烫得舌尖发麻，眼泪却先掉了下来，砸在粥面上，漾开一圈小小的涟漪。 原来她从不说“我爱你”，却把每个“我在乎”都熬进了粥里，藏在焦边的煎蛋里，粘在掉瓷的碗沿上——那些被我忽略的清晨，其实都是她没说出口的拥抱。 现在粥还热着，我拿出手机，给妈妈发了条消息：“妈，粥很好喝，下次煎蛋我帮你看着火。” 窗外的阳光刚好照进来，落在流心的蛋黄上，金灿灿的，像她每次看我时，眼里的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