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9年，对越自卫反击战中，眼看着子弹已经打光了，徐泽贵突然产生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上去，抢走越军的机枪！” 阵地上的硝烟还没散尽，这个刚从炊事班调来的四川兵握紧了手里的铁铲。 三分钟前，指导员的撤退命令还在耳边响，可他看见战友们撤退的背影，脚像灌了铅似的挪不动。 炊事班两年练的瞄准姿势突然在脑子里活了，他趴在弹坑里数着对面的火力点，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手榴弹。 没人知道这个总在炊事班菜地琢磨弹道的兵，早就把56式步枪的分解步骤刻在了心里。 入伍那年班长说“炊事兵也是兵”，他就每天凌晨起来练瞄准，菜窖里的萝卜都被他画满了靶心。 调到战斗班时，老兵笑他“拿锅铲的手能握枪？”现在那些笑声好像还在战壕里飘。 越军的机枪声突然停了。 徐泽贵看见那个机枪手正低头换弹匣，泥土里的血腥味混着柴油味钻进鼻孔。 他想起炊事班老王教的“闷声出狠劲”，手里的铁铲突然变得比炒菜勺还趁手。 三秒钟的匍匐，两秒的起身，当铁铲砸下去时，他才发现自己喊出的不是“杀”，是“让你尝尝四川辣子”。 抢来的PKM机枪比想象中沉。 徐泽贵跪在尸体旁换弹匣，指关节被弹链硌得生疼。 刚才还在眼前晃的菜窖萝卜，突然变成了越军的钢盔。 他想起出发前给娘写信说“炊事班安全”，现在机枪的热浪烫得他直咧嘴，这谎撒得可真够大的。 战友小周的惨叫声拽回了他的神。 子弹从右侧擦过时，徐泽贵正把伤员往战壕里拖。 血溅在他抢来的机枪上，红得像炊事班腌的辣椒酱。 他突然明白班长说的“灶台和战场没区别”，都是要守住该守的东西。 纪念馆的玻璃柜里，那把铁铲的豁口还在。 去年去参观时，讲解员指着展签说这是“孤胆英雄徐泽贵的武器”。 我摸着玻璃想起老兵讲的细节，说他牺牲时怀里还揣着没吃完的咸菜，那是他从炊事班带的最后一点念想。 现在那咸菜坛子就摆在他家乡纪念馆的展柜里。 阳光透过玻璃照在坛口的盐霜上，像极了他总在炊事班晒的那排腊肉。 讲解员说每天闭馆前，都会有人在坛子前站一会儿，就像当年等着开饭的兵，等着那个拿锅铲的英雄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