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熙宁二年深秋 开封府的早朝弥漫着火药味。 50岁的王安石站在金銮殿中央，紫袍下摆被气得发颤。御史中丞吕诲刚把弹劾他的奏折摔在地上，字字如冰锥："安石奸邪，必乱天下！" 他却俯身捡起奏折，指尖划过"天变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十二字——这是他昨夜写在札子末尾的话，此刻倒成了对方攻击的靶子。 "陛下，"王安石抬眼望向年轻的宋神宗，声音斩钉截铁，"国库空得能跑老鼠，西北军连冬衣都凑不齐，再不改，大宋要完！" 三天后，"青苗法"颁行天下。 原本春天青黄不接时，百姓得向地主借高利贷，利滚利能逼得人卖儿卖女。新法规定，官府开春放贷，秋收后还，利息比地主低一半。消息传到江南，佃农们攥着官府发的青苗钱，第一次敢在地主面前挺直腰杆。 可开封府的茶馆里，官员们正拍着桌子骂娘。"这不是砸我们饭碗吗？"一个穿锦袍的官员把茶杯摔碎，"他王安石算什么东西？不过是江西来的蛮子！" 王安石的书房里，烛火亮到后半夜。他攥着苏轼的信，上面写着"法虽好，执行的人坏了，反成祸害"。桌案上堆着各地报来的文书：有的地方官为了政绩，逼着百姓借钱；有的把"低息"偷偷改成高利贷。他猛地咳出一口血，染红了奏稿上"变法不可停"四个字。 最疼的刀子，来自最亲近的人。 弟弟王安国跪在他面前，哭着求："哥，收手吧！连太皇太后都在宫里焚香诅咒你，你图什么？" 他想起二十年前在鄞县当知县时，看见老农抱着饿死的孩子跪在田埂上。那时他就发誓，要让天下人有饭吃。"我图什么？"他望着窗外的月亮，声音沙哑，"我图这大宋的孩子，别再像鄞县那孩子一样，死在田埂上。" 熙宁七年，天下大旱。反对者画了幅《流民图》，说这是上天罚王安石乱政。宋神宗看着图上骨瘦如柴的百姓，终究动摇了。 王安石被罢相那天，长安城的百姓拦着他的轿子扔石头，骂他是"祸国奸贼"。他掀起轿帘，看见一个老婆婆在路边哭——去年借青苗钱救了孙子的老婆婆，此刻正被儿子拉着，往他轿上扔烂菜叶。 他忽然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十年后，王安石在江宁的茅屋里病逝。死前他望着窗外的稻田，想起推行"农田水利法"时，全国修了一万多处水利，稻谷堆得像小山。 而那些骂过他的官员，正坐在满桌酒肉前，抱怨着"如今苛捐杂税比变法前还重"。 多年后，有人在故纸堆里发现王安石的手稿，最后一页写着："若让百姓得一日安稳，我挨骂千年又何妨？" 历史课本里说，王安石变法失败了。可江南的老农们记得，有那么几年，春天能借到便宜的钱，秋天能吃饱饭。他们不知道什么是变法，只念叨着："那年头，有个王相公，是真心疼咱们。"王安石 历史变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