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是远嫁。我姑姑奶奶都欺负，我爸默不作声！经常跟我妈吵，后来我妈有了儿媳妇，儿媳妇说以后谁对我婆婆较劲就是跟我过不去，来我家没饭吃，没好脸色，我要把来的都骂出去。 二十多年前的绿皮火车到站时，妈妈攥着蓝布包的手全是汗——包里是外婆塞的艾草，说想家了就闻闻。 她跟着爸爸来这座小城，除了他，谁也不认识。 奶奶见她第一面就撇撇嘴：“外地媳妇，怕是伺候不好人。” 姑姑更直接，第二天就来“指导”做饭，盐放少了说没味道，放多了又拍桌子：“想齁死我们？” 那时候我刚会爬，总看见妈妈背过身擦眼睛，爸爸坐在门槛上抽烟，烟灰掉了一地也没察觉。 姑姑每周来三次，有时是嫌妈妈给我织的毛衣针脚粗，有时是说奶奶的降压药妈妈没按时提醒吃；奶奶呢，总在饭桌上叹气：“要是老大媳妇在，哪用我操这些心。” 妈妈从不还嘴，只是把碗里的肉夹给我，自己扒拉白饭。 去年嫂子第一次上门，正碰上姑姑叉着腰站在厨房门口，嗓门大得邻居都能听见：“你当婆婆的，地拖不干净让小辈笑话！” 嫂子刚放下手里的水果篮，围裙还没系好就走过去——她比姑姑高半个头，声音稳稳的：“姑，我婆婆拖地时腰还疼呢，要不让我来？” 姑姑愣了愣，嘟囔：“我跟我弟媳妇说话，你插什么嘴？” 嫂子笑了，从兜里掏出围裙系上：“她是我婆婆，以后在这个家，谁让她受委屈，就是跟我过不去。” 有人说嫂子太冲，哪有小辈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可你见过妈妈半夜疼得翻来覆去，却咬着牙不让爸爸知道的样子吗？她不是软弱，是怕远在千里的外婆担心；不是没脾气，是不想让这个家散了。 姑姑摔碎妈妈腌的酸豆角那天，妈妈蹲在地上捡碎片，手指被划出血也没哭——她只是望着坛子底那点剩汤，突然说：“这是外婆教我的方子，说泡出来的豆角最下饭。” 我后来才懂，她不是心疼坛子，是觉得连这点家乡的味道，都在别人眼里不值一提；从那以后，她总失眠，枕头边总放着那包干了的艾草，却再也没闻过。 你说，一个女人远嫁他乡，图的是什么？不就是图个知冷知热的人，一个能让她放下心防的家吗？ 嫂子说完那句话的第二天，姑姑没再来；奶奶吃饭时也不叹气了，还主动给妈妈夹了块排骨。 现在妈妈脸上的皱纹里，总藏着笑——她会拉着嫂子的手逛街，试衣服时问：“这件红的好看不？你说好看我就买。” 家人的支持从来不是沉默的旁观，而是你受委屈时，有人站出来说“我在”。 前几天整理衣柜，我翻出那包艾草，叶子早脆成了渣。 妈妈凑过来看，突然笑了：“扔了吧，现在不用闻这个了。” 阳光从窗户照进来，落在她和嫂子叠在一起的手上，暖烘烘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