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前女友分手一年多了，因为两个都是强硬的性格所以分手了，但分手后一直保持着联系。 联系不算频繁，平均一两个月一次吧，大多是有事——她问我以前办的图书证密码，我问她那盆绿萝放哪儿了，谁也没提过以前那些吵吵闹闹的日子。 上个月她突然发消息，说她妈要来这边看病，想借我家那个闲置的折叠床用几天，还特意加了句“用完马上还你，不耽误事”。 我盯着屏幕琢磨了会儿，那折叠床是分手前她网购的，说是朋友来家里住方便，结果快递到的那天我俩正因为她晚归吵架，床板零件撒了一地，谁也没管，最后还是第二天保洁阿姨帮忙捡起来的。 约的周日上午九点在小区门口交接，我提前十分钟到的，看见她穿件灰色冲锋衣站在公交站牌下，手里拎着个保温桶，桶盖没拧紧，边缘还挂着点褐色的汤汁——后来才知道是她妈熬的小米粥，让她带给我“尝尝”。 “来了？”她把保温桶往我手里塞，“我妈非让拿的，说你以前爱喝这个。” 我接过来，桶还温乎着，心里有点发沉——分手那阵她妈对我意见大得很，见了面都绕着走，现在居然让带粥，这算啥意思？ 折叠床我提前擦过了，用保鲜膜裹得严严实实，她蹲下来检查床腿的时候，我看见她耳朵上还戴着那对银色小圈耳环，是我送她的第一个生日礼物，当时她说“俗气”，转头却天天戴着。 “床腿有点松，”她突然抬头，“你家里有扳手没？我待会儿帮你紧一下。” 我愣了愣，以前她碰着点活儿就喊“老公帮我”，现在居然主动要修东西，是跟我客气，还是真变独立了？ “不用麻烦，我自己弄就行。”我往后退了半步，拉开点距离——分手一年多，突然靠这么近，浑身都不得劲。 她没坚持，把床塞进她电动车后座，绑绳子的时候手指被勒出红印子，也没像以前那样咋咋呼呼喊疼，就抿着嘴拽紧了绳子。 “对了，”她跨上电动车要走时突然回头，“我妈住院那层楼的护士站，有个男护士长得跟你有点像，说话也慢悠悠的，我昨天差点认错人喊‘喂’。” 我心里“咯噔”一下，想起以前她总嫌我说话慢，说我“三棍子打不出个屁”，吵架时还学我说话的语气气我，现在居然说别人像我，这是在试探，还是单纯闲聊？ “是吗？那挺巧的。”我踢了踢脚下的石子，不敢看她眼睛。 她笑了笑，没再说啥，骑着电动车拐进巷子口，风把她头发吹起来，露出后颈那块小时候烫伤的月牙形疤痕——以前我总爱拿手去摸，说“这是老天爷给你盖的章，证明你是我的人”。 那天下午我把小米粥倒进碗里，看见碗底沉着几粒红枣，突然想起分手前最后一次喝她妈熬的粥，我嫌红枣太甜挑了出来，她当时就把碗往桌上一摔：“你是不是故意跟我作对？” 其实我不是作对，是那天胃里反酸水，吃不了甜的，可我偏不说，非要梗着脖子跟她吵：“甜得发腻，谁爱喝谁喝！”——两个犟脾气硬碰硬，连碗粥都能吵到摔门而出。 后来她妈住院那周，我借着送水果去了趟医院，在走廊碰见她正给她妈擦手，动作轻得跟怕碰碎瓷器似的，完全不是以前那个毛手毛脚的丫头了。 “你咋来了？”她有点惊讶，手里的毛巾差点掉地上。 “路过，顺便买了点香蕉。”我把水果篮放床头柜上，不敢多待，转身就要走。 “等下，”她从兜里掏出个红包塞我手里，“我妈给的，说谢谢你借床，你别推辞，不然她又要念叨我不懂事。” 红包挺厚，我捏着有点烫手，走出病房时听见她妈在里面问：“那是小周不？这孩子看着比以前稳重多了。” 短期结果是啥呢？就是那折叠床她后来没还，说“放我这儿吧，万一以后你朋友来住呢”，我没反对，反正放我家也是落灰。 长期影响嘛，大概是我开始琢磨，以前那些吵架到底值不值——她晚归可能是加班，我嫌粥甜可能是胃不舒服，要是当时能少点硬气，多点实话，是不是就不会走到分手这一步？ 现在偶尔还是会联系，她发消息问“你那儿下雨没”，我回“下了，记得带伞”，谁也不提复合，也不说想念，就这么不咸不淡地处着——你说怪不怪？俩曾经恨不得吃了对方的人，现在居然能心平气和地聊天气。 前几天收拾衣柜，翻出件她织的毛衣，针脚歪歪扭扭的，袖口还短了一截，以前我总笑话“这是给侏儒穿的吧”，现在套在身上，居然觉得挺暖和。 原来强硬这东西，就像冬天里的冰，看着挺硬，太阳一晒，也就化成水了——关键是，你愿不愿意当那个晒太阳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