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梁说史|郭仲隗纪念馆(5)党华:哨音高亢,百年犹闻

汴梁城下 2024-08-28 16:25:18

纪念郭仲隗先生,郭仲隗是谁?或许当下很多年轻人会有此一问。

我对着郭仲隗先生一张中年时期的半身肖像照片安静端详,那个照片广被各类文史篇章做配图,具有很高的辨识度,那目光如星如剑——光芒如寒星般明亮纯粹,气势如利剑般不躲不曲。

这目光仿若自带道德训诫,穿透光阴,就稳稳无字而言:那条路,我走过。当今之时,如果有人告诉你,为了十年后的巨大收益,需要你下重注,恐怕大多数人会评估资产,规避风险。一百多年前,如果需要抛头颅、洒热血以改造社会,同理,大部分人是惶恐无措的。

而郭仲隗就是在板荡时期果断直面风险的少数人。19世纪末20世纪初的河南,经历了甲午战争和庚子赔款,清廷虚弱已极,海战败了,皇上跑了,洋夷来了,民众苦了。

中原大地备受天灾、人祸、洋魔、土匪之患害,经济上濒临崩溃的边缘,民生惨状罄竹难书……

就是在这样的时代,豫北小镇上一个青年,在私塾里读了书、认了字,慢慢看到了世界的样子。今天我往历史的纵深处稍作探看,看到了那个目光灼人的郭仲隗先生——

我说:郭先生,您好。

他问:你是谁?怎么知道我?

我答:我是陕西富平人,我姓党,我在一大堆研究辛亥革命的资料里看到您了,也看到我的老乡。

他说:对对,正是你老乡,胡督办景翼将军,我忘不了他。

我说:那是民国十三年,你们曾共事。距今一百年了。

他说:我们何止曾共事……太快了,百年倏忽已过。…………

1924年深秋,新上任的河南省军务督办兼代省长胡景翼,任命郭仲隗为督署总参议,颇为倚重。虽为上下级关系,实则乃乱世中的诤友,互相修正。

据他们共同的老友张钫之后人讲,民国十四年春胡憨大战时,民国元老张钫经不住河南同乡恳求,曾短暂参与对胡作战。胡景翼在于右任等人倾力帮助下,打败憨玉昆。他忍不下张钫居然枪口对他这口气,一怒之下欲杀之而后快。

关键时刻,郭仲隗极力斡旋,讲明利弊,动之以情,郭仲隗说:“你如杀了伯英,我们便都不能不离去,否则人家将骂我们是卖友求荣。”经过激烈的争论,胡被郭仲隗的大局观、朋友情和事业心打动,最后说:“燕生,听你的,我不会下那样的命令了。”

每每回望那批民国英雄所为,感慨他们在一个剧烈动荡、朝不保夕的世道里,以数千年绵延不绝的中华先哲“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理论为导引,生生提高了做人的标准,为了一个他们未必能看到的新时代而以热血为注,豪气干云。

据史料记载,郭仲隗先生在抗日战争期间身居要职,拼死抗敌。有两件事不得不提——一是1942年,本就饱受战乱的河南大地,祸不单行,天灾肆虐,百姓为了活命,纷纷出逃。

除了正史记载,在后世的诸多文艺作品中,都有关于那段苦难的书写。比如李準长篇小说《黄河东流去》、刘震云作品《温故1942》等,可以想见河南的亿万百姓当年的困顿无助。

真实情况是,郭仲隗先生在当时的陪都重庆,奔走呼告,广泛联络各路有话语权的有志之士,请命政府,减免对河南的征粮征兵。这是何等的救世情怀。

二是1944年,抗日战争已经拖得我国破家残,民不聊生,日本侵略军为了突破黄河防线,尽快沿关中—秦岭一线,往西南方向摘取后方重庆,在陆地上行军必经的豫西地区发起了疯狂的进攻。战况惨烈,洛阳沦陷。在全面抗战爆发之际曾经短暂成为行都的九朝古都洛阳,终究未能免辱,多少人椎心泣血,身在河南的郭仲隗同样心在流血。

他不顾个人安慰,像一只愤怒的狮子一路向南,目标明确,要将他所经所见所感所知昭告天下,以求上层震动,下救黎民——今天我试图调动想象力,想象他如何穿过庞大的伏牛山,野兽、毒蛇、荆棘、壕沟、深渊、陷阱以及无数枯枝败叶下不知名的毒菌,都无法阻止一团怒火抵达重庆,中间经历了多少惊心动魄,多少次与死神擦肩而过,我们不得而知,史官清楚记录下他到重庆后的选择:他在参政会大会上当众痛斥抗战第一战区副司令长官汤恩伯祸国殃民、作战不力的罪行。这是何等的无畏无我。

至此,我们发现,“亚圣”孟子式的积极入世的郭仲隗,活生生地存在于我们并未走远的民族记忆里。深信民为贵、君为轻,他为他的父老乡亲们呐喊;秉持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

他以务实的、行之有效的抗争在他走过的艰难时世站立。这种思想的冲击力和行动的得道力,至今仍影响着我们这个时代的普通人。我以为这是我们现在乃至今后都要纪念他们的意义。

隗公千古。 2024.8.28

作者:党华。供稿:郭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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