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被歹徒拐卖时,楚恒正在陪白月光的孩子骑大马。
他骄傲了一辈子,却愿意像狗一样驮着白月光的女儿,满地乱爬。
我找不到女儿,跪求楚恒帮忙。
可他却满脸不屑:「戏子生的孩子会演戏。许知姝你为了争宠,真是不择手段!」
他带着白月光的女儿,四处游玩。
十天后,才终于在旁人的提醒下,想起了自己的亲闺女。
「许知姝,今天我生日,那丫头准备送什么礼物给我?」
我看着女儿被歹徒切成了碎块的尸体,崩溃疯笑。
「确实有一份大礼给你,就是不知道,你要不要得起。」
1、
窗外乌云密布,女儿阿厌却丝毫没被扫兴。
她一边收拾书包,一边小声碎碎念。
「这是爸爸最爱吃的巧克力,带两块。」
「爸爸是O型血,驱蚊液要拿满的这瓶,O型血最容易招蚊子了。」
「还有……水杯!爸爸工作辛苦容易胃痛,要一直喝温水……」
阿厌今年才六岁,但为了这个苦求三个月的约会,她还是尽力做了许多准备。
东西收好了。
她给自己套上干净整齐的蕾丝花边袜,小心翼翼的给楚恒发去一条消息。
「爸爸,我今天穿粉色裙子好不好?这样你就能在人群里一眼看到我啦!」
信息发出,犹如石沉大海。
我不忍看女儿脸上的失落。
垂头瞄到手机上推送,心脏却仿佛被尖刀刺穿般,痛的一发不可收拾。
两分钟前,全城的媒体同时公布了一条炸裂消息。
——楚恒的初恋,贺舒微回国了!
新闻配图里,从不在机场等人的楚恒,一手拿着贺舒微的包,一手抱着贺舒微的孩子。
三人走在一起,说不出的和谐般配,像极了一家三口。
可……如果他们才是一家人,那我和阿厌又是谁呢?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很快就到了阿厌和楚恒约好一起去游乐园的时间。
看着阿厌期待的神情,我硬着头皮,拨通了楚恒的电话。
「楚恒,阿厌为了能和你一起过生日,考了整整五十个一百分,算我求你,你不要放她鸽子,好不好?」
我声音卑微,向来笔挺的腰在面对冰冷的电话时,不自觉的弯了下去。
可听筒那边传来的,却是楚恒白月光。
贺舒微的声音。
2、
浓云笼罩在房子上空,我愤懑无奈,说不定下一秒就会昏厥。
可贺舒微却灿烂的不得了。
她嬉笑着扮演知性,故意将语音转成视频,再次给我打过来。
「楚爸爸,爬快点!再爬快一点,悠悠想骑最快的大马!」
画面里,向来西装笔挺、从容不迫的楚恒纵容贺舒微的女儿骑在他的身上,使唤狗一样,扯着他的领带,带着她满地乱爬。
他衣服皱了,头发乱了,累的满额都是碎汗,嘴角却挂着笑。
「悠悠,你刚刚喊我什么?」
女孩嬉笑不答。
楚恒好脾气的又问了一遍:「悠悠你回答叔叔,叔叔一会儿就带你去游乐园玩,好不好?」
阿厌每天发短信求他答应的奖励,现在被随口许诺给别人。
我眼前一黑,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似的,险些栽倒。
「我喊你楚爸爸,因为我妈妈说,你是这世上最爱她和我的人……」
「悠悠,别胡说!」贺舒微娇声呵斥,转过脸看着我时,却满脸无辜。
「许小姐,小孩子不懂事,你别和她计较。」
「您打电话过来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我这就让阿恒来接。」
说着,贺舒微就将手机递给了楚恒。
可只是刚瞥到我的脸,楚恒就狠狠皱起了眉头。
「许知姝,你非要在今天刷存在感吗?我给你和那个拖油瓶的东西已经够多了!」
「你们少来烦我!」
电话被毫不犹豫的挂断。
我神情恍惚的举着手机,不知该如何对阿厌交代。
好在,阿厌很懂事。
只看我的神情,她便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
她走到我面前,用肉乎乎的小手捧住了我的脸:「妈妈,别皱眉。」
「爸爸工作忙,没空陪我过生日,我早就习惯啦。」
「阿厌是乖孩子,乖孩子是不会闹着要去游乐园的!」
看着阿厌安慰我的样子。
我控制不住的落下了泪。
我将她抱到卧室,像守护全世界一样,紧紧的拥着她睡去。
事已至此,我什么都不要了,只要阿厌平安长大。
可梦里,向来乖巧的阿厌却头也不回的往漆黑的地方跑去,无论我怎么叫都不肯回头。
「阿厌!你听话!」
心脏被大手狠狠捏住。
我猛然从梦中惊醒,可怀里,却再也没有了阿厌的影子。
3、
阿厌很懂事。
这些年我一个人将她带大,除了常对她感到欠疚,并没有因她的情绪费过心。
可此时我把小区翻了个遍,却始终没看到阿厌的身影。
「轰隆隆——!」
惊雷一道接着一道。
阿厌最怕打雷,以往这种天气,她总是要躲在我的怀里才能睡着。
可现在,她却顶着雷声出门了。
到底是什么让她克服了恐惧?
我越想越放心不下,一不留神就焦虑的将指尖咬出了血。
手机「嗡嗡」震动。
是陌生号码给我发来了一条视频。
画面里,阿厌身上仍穿着那条粉裙子。
她两只手被捆住,整个人被歹徒倒吊在房梁上,口中不断流出的鲜血,尽数干涸在了她梳的整齐的头发上。
为了今天可以和一起和楚恒过生日。
阿厌提前起床了四个小时,将自己打扮的像小公主。
可现在,她狼狈不堪,小白鼠一样经受着非人折磨。
我只看了一眼视频,便心疼的浑身的骨头都在痛。
「阿厌!」我反复拨打那个电话,想让他们不要伤害我的女儿。
可视频里,浑身是血的阿厌,却在口齿不清的呢喃。
「爸爸,下雨天爸爸没人接很可怜……阿厌,要去给爸爸送伞……」
听到这里,我再也忍不住了。
我崩溃的蜷缩起身子,发消息给陌生号码。
「不要伤害她!如果你只是想虐待人,让我去换我的女儿!」
「求求你们,不要伤害她!她还只是个孩子啊!」
信息发出后,我艰难的等待着。
半小时后,才终于等来了绑匪的电话。
电话那头,绑匪似乎在笑:【楚夫人,您觉得,你的女儿值多少钱?】
【一条胳膊,我要三十万,不多吧?】
「你别伤害她!你要多少钱我都会去凑!但你不要伤害她,我要她完完整整的回家!」
我几近破音。
绑匪却轻轻笑了:【楚夫人这样爽快,我们就也不和你绕弯子了,三百万,我要现金,今晚九点前,请您务必把钱准备好。】
【否则,孩子的尸体是会喂鱼,还是会变成烟花,我可就不保证了。】
「不!」
绑匪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三百万对于我来说不是一个小数目。
可为了阿厌,我什么都能豁的出去。
颤抖的拨通楚恒的电话,我几近卑微的开口:「楚恒,你在哪?」
4、
出发去找楚恒的路上。
我脑海中全是,阿厌央求我给她买粉色衣裙时,脸上的期待。
其实,阿厌并不喜欢粉色。
是楚恒曾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粉色可爱,适合女孩。」
阿厌才会一直抓着粉裙子不放。
她大概太期待父亲的夸奖和疼爱了。
所以才会在雨天,联想到一次都没被父亲接过放学的自己。
她想接楚恒回家。
却不知。
这个家,就是楚恒最讨厌的东西。
「许知姝,你到底有完没完?你要婚姻,要孩子我都给了!」
「现在你又想管我的自由,你哪来的脸?」
楚家老宅门口。
楚恒冷着一张脸,怒瞪着浑身湿透的我。
我急切的将阿厌被绑架的事告知于他。
可他却只是冷呲。
「舒微说的果然没错,你为了阻止我们叙旧,什么理由都编的出来。」
他脸上的不屑太明显。
我怔忪了两秒,才抖着手去给他看绑匪发来的视频。
「楚恒,我说的是真的。」
「他们要三百万,不然就会撕票。」
「我求求你,就当我问你借,我给你写欠条,你帮帮阿厌,好不好?我求你了!」
我将视频递到了楚恒手边。
他只要认真看上一眼,就会知道我说的不是假话。
可他只是不屑夺过手机,骤然摔碎了我的屏幕。
「果然,有什么样妈,就会有什么样的孩子。」
「许知姝,你自己是戏子,生下来的孩子就也天生会演戏。」
「你们这对上不了台面的母女,真让我恶心!」
楚恒说完,转身要走。
我心一横,「扑通」一声跪在了他面前。
「楚恒,只要你替我找回阿厌,我就答应和你离婚!我没骗人,阿厌真的被绑架了!」
我涕泪横流,脸色惨白近乎透明。
楚恒见状,声音也微微绷紧了:「许知姝,你别开玩笑了。」
「楚恒,我不舍拿阿厌开玩笑啊!」我心急如焚。
楚恒愣了愣神,正想开口说些什么。
贺舒微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阿恒,你快来看看悠悠!她过敏了!」
话音落地。
楚恒拔腿就走。
大门在我门前重重甩上,就好像阿厌的求生之门。
无论我再怎么哭喊哀求,那扇门,始终没有再次打开。
5、
我和楚恒初次相识时。
他是濒临破产的公子哥,我则风头正盛的美艳女星。
宴会上。
众人逗弄楚恒,就像逗一只无家可回的狗。
是我拉低了胸口处的流苏,主动走到猎人堆里,替他转开了火力。
事后,楚恒问我:「为什么?」
我微笑着将楚家做慈善时送给山村女孩的手环,放他了面前。
十六岁那年,我凭借楚家基金会的扶持走出了深山。
现在,我有能力回报这份恩情,自然也希望可以为楚家做点什么。
那之后,我无偿代言了楚家的产品。
一次次以女伴身份陪同楚恒出席应酬。
因为我的名气,楚家的情况逐渐好转。
危机彻底解除那天,楚恒向我求了婚。
他说:「知姝,你和我认识的所有女孩都不一样。」
「我爱你,你愿意嫁给我吗?」
英俊的男人,铺天盖地的玫瑰花,我站在烟火下,让楚恒为我戴上了戒指。
我们办了盛大的婚礼。
仪式结束后,楚恒同他的兄弟们喝的烂醉,贺舒微让我去接他回家时。
我并没有犹豫。
但房门一打开,我便被人捂住了口鼻,昏迷了过去。
再睁眼,窗外的天已经亮了。
我浑身赤裸的和一个陌生男人躺在床上。
而楚恒只面容铁青看着我。
我惊慌失措,想要解释。
那男人却说,是我勾引了他。
楚恒怒的发狠,当即将男人打进了医院。
我想解释。
楚恒却凝视着我,厌恨道:「许知姝,你就是个贱人!」
贱人……
大雨噼里啪啦的砸在身上,我看着紧闭的大门想。
是啊,我已经这么贱了,为了阿厌,再贱一点也没关系吧?
三百万,楚恒不给我,我可以去找别人借。
只要我舍得下这张脸,三百万,也只不过是我在镜头里十分钟的报酬。
想通了,我不顾跪的发麻发痛的膝盖,强撑起身体想离开。
可我刚一动。
数十只青面獠牙的恶犬,便撞开了院子里的侧门,同时朝我扑了过来。
我天生怕狗,慌不择路的被犬牙狠狠撕下一块肉时,再次听到了贺舒微的声音。
「阿恒,妹妹为了让你心软,真是拼命。」
「可如果女儿真出了事,她作为母亲,怎么还有空在这儿表演?」
「你看悠悠,她只是起了点疹子,我就难受的心口疼了!」
血腥味让恶犬们狂吠着朝我扑来。
它们的尖牙抵在我脖颈处时,有那么一瞬,我真觉得就这样死了也挺好。
我先去下面。
这样,阿厌来的时候,就不用怕了。
6、
再睁眼,灼人的阳光几乎要融化我的眼球。
我刚一动,护士便急切的拦住了我。
「病人,你伤的很重,不能乱动。」
「……现在是什么时候?我的手机呢?」
看着大亮的天色,惊慌如海水般包围了我。
我惦记着阿厌,拔了吊针就往外跑。
可我的小腿被恶狗分食的只剩骨头,完全无法支撑我的重量。
我刚迈出了一步,身体便轰然倒塌,狼狈的趴在了地上。
两个路人从我面前经过,兴致勃勃的讨论着八卦。
「听说了吗?这家医院的VVVIP的病人是楚氏集团的小公主!为了哄她高兴,她爸昨天给她买了一个八百万的钻石皇冠!」
「真的假的?媒体不是说,楚先生不喜欢他女儿吗?」
「男人怎么可能不喜欢自己的种!他女儿芒果过敏,他昨晚在医院陪了一整夜!可宠了!!」
他们说说笑笑,直到看清了趴在地上泪流满面的我。
「这人没事吧?她的家人呢?都不管她吗?」
被恶犬撕咬的痛,不及此刻彻底心死时的十分之一。
我扣着墙壁,狼狈的站了起来。
不顾后果的拦车赶往昨夜绑匪要钱时提供的地点。
城市外的荒山下,一个人也没有。
我瘸着腿,不停的寻找着可能会有的线索。
直到——
脚下传来奇异的触感。
「啊!」
杂草从中扔着一块血淋淋的皮肉。
旁人见了,大概会觉得那是什么动物的尸体。
可只有我,在见到那块残缺时,像被抽空了似的,险些气绝。
阿厌和楚恒很像,他们背后都有着一块像樱桃花似的胎记。
现在,那朵鲜红的樱花就开在我面前。
我眼眶干涸,整个人像是被无情的大手撕裂了一般,喘不上气。
「不、不会……阿厌一定没事……这不是……」
我想骗自己。
可最终,我还是痛苦的捧起了那块阿厌小小的身体。
「啊啊啊啊!」
丧子之痛让我再也无法克制自己。
我痛苦的哀嚎,传遍了整个荒山。
直到,一双精致的黑色皮鞋,不耐的出现在我面前。
楚恒不知来了多久。
他逆光而站,看向我时,眸中一片晦暗不明的颜色。
「许知姝,你这种三级片演员也有戏瘾吗?」
「你不就是想引起我的注意,好,你已经成功了,可以别再作了吗?!」
7、
我们的女儿死了,可楚恒却觉得我的痛苦是在演戏。
有那么一个瞬间,我真想扑上去,直接掐死他。
可痛苦让我浑身脱力,我整个人抖的厉害。
只能用一双哭的血红的眼。死死的盯着他:「楚恒,你不配做人父亲!」
「不配被阿厌挂念!」
「你这畜生根本就不配活在这世上!你知不知道阿厌已经……」
我的话还没说完。
一道清脆的清脆的童声,便在楚恒身后响了起来。
贺舒微的女儿穿着粉色的公主裙,一蹦一跳的朝我们走了过来。
「爸爸,这就是你要带悠悠来玩的地方?」
「这什么也没有!还一股儿臭味,悠悠不喜欢这里!」
女孩说话间,她头上的钻石皇冠因为太阳光的照射,不停的有光点落在我脸上。
她看上去就像误入俗世的精灵。
但我却无法欣赏她的美,我眼睫颤了颤,凝视着楚恒问:「爸爸?她为什么会叫你爸爸?」
楚恒面色紧绷,闭口不言。
贺舒微适时出现,轻飘飘的替我解释。
「许小姐别介意,阿恒怕我们孤儿寡母受人冷眼,才认悠悠做了干女儿。」
「这件事,我还没同意,如果你接受不了的,我会让悠悠改口的!」
「不嘛不嘛,我喜欢爸爸,妈妈不要让我改口!」悠悠一听这话,瞬间就闹了起来。
而贺舒微只是眼含热泪的摸了摸她的发顶。
「乖悠悠,对不起,都是妈妈不好,没有替你守好爸爸,你怨我吧。」
「够了!」楚恒心疼的看着她们母女,转而对我怒吼:「许知姝,你非要闹得所有人都不高兴吗?!」
我只问了一句。
便成了让所有人都不高兴的罪人。
浓重的无力感涌上心头,我怒极反笑,可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阿厌,对不起,妈妈识人不清,反而连累了你受苦受难。
阿厌……真的对不起。
大概是我的笑声太过渗人,楚恒烦躁的过来扯我的手。
「许知姝,你够了!」
可他的皮肤刚一碰到我。
我便看着他自私狂妄的面庞,毫无预兆的吐了他一身。
秽物浸湿了楚恒的衣物。
可楚恒却只是愣愣的盯着我,像闻不到气味般,皱眉开口。
「你恶心我?」
8、
阿厌的死,楚恒有不可推脱的责任。
此刻,我恨他恨到了骨子里,别说回答,连看他都觉得脏了眼。
结婚典礼后,他便一直以折磨我为乐。
我本还觉得对他有愧,可现在……阿厌死了,他也有了新的女儿,那我们也该一刀两断了。
我抱着那块小小的阿厌,绕过楚恒,想要离开。
得不到答案的楚恒却狗追肉骨头似的,紧追着我不放。
「许知姝,我在和你说话,你听不见吗?」
「你抱着这个破东西在演什么?生活不是电影,你要死要活给谁看?我根本不在乎!」
楚恒说着,死死的掐着我的下巴,让我同他对视,
可……
只一秒。
我便再次呕了出来。
一天一夜没有进食,我吐出来的都是酸水。
楚恒呼吸急促,看着被我弄脏的皮鞋,表情恐惧,似乎以为我得了什么绝症。
贺舒微却在楚恒看不见的地方,弯腰和悠悠耳语了一句。
下一刻。
童言童语无所顾忌的响起。
悠悠亮着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天真的朝我笑:「阿姨,你是怀小宝宝了吧!」
「我看电视剧里,那些怀孕的阿姨,都是你这么吐的。」
「阿姨,你肚子的小宝宝,应该不会像悠悠一样,没有爸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