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佑是出了名的24孝好老公，
用情专一，温柔体贴，
可他却为了林媱把我扔进泳池，眼睁睁看着我溺亡，
「你的游泳是我亲自教的，装死真的很低级。」
很久以后，他才知道，
我当时先兆流产，根本不能碰水，
他亲手，
杀死了我和宝宝。
1.
腹部一阵痉挛，我感觉自己被周身的水压拉扯着下坠，
我用尽力气滑动手臂，只为够到距离我不足两米的老公，
他在学校时就是校游泳队的主力，
只要他愿意下水，
勾勾手指都能救下我。
或者，或者他不愿意下水，把身边的泳圈扔给我也行，
我还有宝宝，我不能死。
我费力地想要说话，但水不住地往我嘴里灌，所有出口的话都模糊不清。
他站在泳池边，目光厌恶地垂眸，
「媱媱只是个二十二岁的小姑娘，你怎么忍心下手？现在又装出这副柔弱样子给谁看，陈芊你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虚伪做作的女人。」
林媱裹着浴巾，后怕地靠在他怀里，浑身不住地哆嗦，眼神却满是得意。
她是二十二岁的小姑娘，我们的宝宝也刚来到妈妈肚子里两个月啊，
「胥佑，你救救我，求你，我怀孕了，你看在宝宝的份上救救我。」
我一点点下沉，用尽全力哀求，
胥佑眼神愈发烦躁。
蓦的，小腹刺痛，我感觉到有液体从身下流出，灌进嘴里的水都染上了腥甜。
我的孩子！
他还没看到这个世界，不能就这样默默地死在自家泳池里。
血迹开始蔓延，胥佑似乎觉得自己眼花了，眯了眯眼，刚要上前，
林媱就猛地往他怀里钻，「胥佑哥哥，我好怕，我不想待在这里了，你带我走好不好。」
我已经没有力气再挣扎了，即便再不甘心，也只能慢慢地下坠。
胥佑犹豫的眼神一扫而空，打横抱起林媱，「陈芊，你的游泳是我亲自教的，装死真的很低级。」
他抱着林媱，在红金色的晚霞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我们的家。
他以为，那一片血色只是晚霞的映照，坠入池底是我又一次不堪的心机，
却不知道，那刺目的红是我们未来到人世的宝宝，
坠入池底的我，再也不会像从前一样，和晶亮的水花一起猛地钻出来，给他一个没心没肺的笑脸。
我和胥佑在大一入学时相识，是系里公认的金童玉女，
毕业后，他选择留在大城市创业，我放弃了老家的编制嫁给他。
四年恋爱，六年婚姻，
我们一起携手走过了青涩的初恋，也克服了事业起步时的窘迫，
感情更盛从前。
我以为，我们会这样携手度过一生。
却没想到林媱出现了，她是我资助的山区女学生，
因为找工作来家里借助，从她见到胥佑的第一面，我就看出了女孩儿的小心思。
但胥佑是出了名的24孝好老公，用情专一，温柔体贴，
我从没想过他会有背叛我的可能性，
只是，我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因为林媱拙劣的谎言一次次来质问我，和我越走越远，分道扬镳。
2.
我彻底沉入池底，淡蓝色的池水弥漫着丝丝缕缕的红，
也许是身后太安静了，胥佑到门口的时候停住了脚步，
只要他回头看一眼，就能从池底救出刚刚休克的我，和我们初具人形的宝宝。
但他的脚步只停了一刻，把怀里女孩身上的浴巾妥帖地掖好，放进副驾驶，
「胥佑哥哥，你就这么带我走了，没有让姐姐出气，她会不会怪你啊。」
「陈芊太任性了，该让她涨涨教训了，不然等以后我们有了宝宝，还要全世界人都围着她转吗？」
胥佑替林媱把安全带系好，才安心地坐到主驾驶位上。
我跟在他们身后，坐在后排座椅上，
大概是我真的要死了，感觉自己身体对灵魂的控制越来越弱，最后竟然跟着胥佑一起飘了出来。
副驾驶位上的贴着醒目的——老婆专属座位，
现在位置上坐的是林媱，
我只能坐在后排。
这么幼稚的东西当然不可能是我贴的，
我从前是个傻逼，对胥佑有着百分之两百的信任，从不会做这样宣誓主权的举动。
这是胥佑贴的。
那是他事业上升的转折点，他买了现在这辆车，我打趣他从前明明喜欢轿车，为什么买了一辆suv。
他浅笑，单侧的酒窝里满溢幸福的期冀，「轿车太小了，装东西不方便。」
「我们两个人出门能有多少东西？」
他用脸颊蹭我的颈侧，
很痒，很甜，
他压着声音说，「我晚上争点气，不就是三个人了。」
「我想要个女儿，和你一样可爱，可以给她穿漂亮的小裙子。」
我笑他异想天开，孩子哪是那么容易有的，而且也不一定会是女孩，
他可不能重女轻男，要一视同仁。
他摸了摸鼻子，对我的话明显不认同，又凑过来蹭我，献宝似的拿出个粉红色的牌子——老婆专属座位。
我笑话他幼稚，不让他贴，他非要贴上，怕贴不牢固，又狠狠拍了两下，
把我的照片小心地放进空白的照片框里，
「这下好了，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老婆了！」
嘶拉——
胥佑一个不留神，差点闯了红灯，
粉红色的牌子掉了下来，摔成几瓣，我的照片被塑料边缘划破，面目可怖。
林媱捡起来，「胥佑哥哥，对不起，我没接住，这个牌子碎了。」
他面露担心，
「不用捡，你别扎到手。」
3.
林媱捡起来，想把东西放进车的储物箱里，
「姐姐如果发现她的东西碎了，一定又要发脾气了，我帮胥佑哥哥把东西藏好。」
提起我，胥佑平静的眉眼变得不耐烦，
从她手里夺过了东西，打开车窗扔了出去。
一辆车疾驰而过，将塑料碾成碎屑，在我的照片上留下泥泞的车轮印。
他手机上来了一条消息，屏幕倏然亮起，是他母亲的照片。
原本是我们的合影，自从他母亲去世后，就改成了她的照片，
我知道，这是胥佑在提醒自己，
也是提醒我，曾经做出过多么无法令人原谅的事。
一个多月前，我突然身体不舒服，头晕恶心，小腹阵痛，险些晕厥，
我给胥佑打了二十多个电话，都被他挂断。
终于在打到第三十一的时候，被他接起，
他明显有些不悦，「陈芊，你已经是个28岁的大人了，不要稍微有点头疼脑热就搞得兴师动众好不好，一个感冒而已，吃点药就行了，我这边还忙，挂了。」
我张张嘴还想说话，但手腕无力，手机滑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胥佑以为是我故意摔了手机，「陈芊，小女孩都没有你那么任性，我让你吃了药你就摔手机？你以为自己还是大学生吗？成熟一点吧。」
胥妈妈听见动静从房间出来，我怕她听见我们的争执担心，立刻挂断了电话。
她看见我满头虚汗，知道我情况很不好，
立刻带我去医院。
但是那天路况不佳，我们打了很久的车也打不到，没办法，她只能赶鸭子上架，用刚刚考下来的驾照开车载我去医院，
胥妈妈的驾照考下来的很勉强，她又见我状况不好，担心地手抖，不小心和对面醉酒的司机迎头撞上，
我们被送到医院时，胥妈妈已经离世了，我也因此被诊断为先兆性流产。
胥妈妈的离世让我一丝一毫也感受不到怀孕的喜悦，
胥佑来到医院时，看到她被白布盖着的身体，一把薅住我的衣领，「陈芊，我妈都六十了，你让她开车，你怎么想的？嗯？」
「我有没有告诉你，发烧感冒只要吃药就行，不需要兴师动众的去医院。」
「要作死你自己去死，为什么要带上我妈？」
「你总是这么自私，非要全世界都围着你转才高兴，我累了，陈芊，我们离婚吧。」
那天，胥佑指着我的鼻子骂了很久，
他没有问我，为什么我的脸色这么苍白，
我也没有问他，为什么他身边会跟着林媱。
4.
后来我才知道，那天林媱因为面试失败，心情不好，
胥佑为了帮她开解心绪，一直在陪她。
28岁的女人，生病应该自己去医院，
但22岁的少女，即便是皱一皱眉，也足够让人心疼。
胥佑自此之后就搬了出去，连家都不回，更不可能来医院看我，
当然不会知道，我们，有了宝宝。
他认定了我是他妈妈死亡的罪魁祸首，
我无从辩驳。
但我始终记得车祸发生时，胥妈妈第一时间护住了我，
濒死时，她跟我说，一定要和胥佑好好走下去。
我在医院住了一段时间，身体始终不能恢复完全。
但我怕胥佑回家的时候找不到我，
他这人好面子，如果想通了偷偷回来，发现家里没人，会觉得我是诚心不想和好的，
医生一松口，我就立刻收拾出院搬回了家。
我出院后又给他发了很多短信，
我不敢提那天的事情，怕他担心，也怕他自责，
大多数时候，我会提醒他今天的天气，让他不要感冒，
会做一桌子丰盛的菜，等他回来，
会和他分享最近的趣事，
他一次也没回过消息。
相应的，林媱的朋友圈里，开始越来越多地出现他的影子，
「男人无论多大年纪，都是幼稚的小朋友。」配图是一只小熊，熊上有刺绣的两个字—小佑。
「面试又失败了，但是没关系，他是我的底气，会永远在我身后，做我坚不可摧的后盾。」配图上是我给胥佑买的袖扣。
「好女孩儿永远向阳！」配图是胥佑给她拎包的背影。
这是第一次，我觉得，我要失去他了。
他好不容易走出母亲去世的阴霾，我不忍打扰，
但我没想到，林媱居然主动找上了我。
5.
「陈芊，做人要知廉耻，胥佑哥哥都不搭理你，你怎么还死皮赖脸地往上靠。真给我们新时代的女性丢人。」她抱着手数落我，仿佛自己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我看着她趾高气昂的样子，不由回忆起初见她时，
那年我刚上大学，勤工俭学后有些余钱，
女孩子当然要帮助女孩子，
我在很多个候选人里选中了陈芊，她家里经济条件其实并不是不能支撑她读书，但是她爸妈重男轻女，
宁可让才12岁的她辍学自生自灭，也不愿意供她读书。
我看着怯生生的女孩，于心不忍，选中了她。
每年都省吃俭用，生怕给的钱不够她继续学业，后来家里经济条件好了些，我给她的资助也相应的在增加，
她长得清秀，嘴也甜，我很喜欢她，过年的时候还会给她发红包。
虽然她只考上了大专，也没有中断学费支持。
后来，她说想来我的城市工作，希望可以多陪陪我，我就同意了她要来我家住的请求。
从前只听过东郭先生和狼，没想到现在引狼入室的居然是自己，
我不由苦笑。
「你笑什么？」林媱皱眉。
「没什么，如果你是来劝我离婚的，那请回吧，让胥佑自己来找我。」
她笑了下，突然快步冲到后院泳池，「陈芊，你说如果我在这掉下去，胥佑哥哥会不会觉得你是个恶毒的女人。」
我不以为意，胥佑的鉴茶功夫了得，他不会被这样拙劣的手段欺骗，
但是，我错了。
茶艺不分高下，从来都是愿者上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