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315年九月,汉赵大司马、中山王刘曜驻扎在蒲坂(今山西永济市),突然接到平阳传来的诏令,要求他率军进攻长安。随即,刘曜率领部队从蒲坂出发,西渡黄河,沿着河西岸一路向西推进两百余里,抵达雍州北地郡(今陕西铜川耀州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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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达后,刘曜立即下令攻打北地郡。然而,北地郡太守麹昌凭借坚固的城防顽强抵抗,使得刘曜一时难以攻克。与此同时,晋愍帝司马邺得知汉赵军队再次来袭的消息,迅速任命驻守黄白城(今陕西三原县)的雍州刺史魏允为大都督兼骠骑大将军,命其率兵北上抵御刘曜的进攻。
进入十月,司马邺对刘曜可能偷袭长安仍感到忧心忡忡。于是,他又任命征东大将军、太尉索綝为尚书仆射,并授予其都督宫城诸军事的重任,命令他严加防守长安城。
刘曜方面,当得知晋朝已派索綝重兵防守长安,麹允也准备北上救援北地郡时,考虑到短期内无法攻克北地郡,遂决定撤军,转而向东进攻冯翊郡(今陕西大荔县)。
冯翊郡太守梁肃根本无力抵抗,匆忙弃城逃亡,一路向南奔逃至京兆郡万年县(今西安临潼区西北)。刘曜轻松攻占冯翊郡后,继续沿黄河北上,将目标转向了上郡(今陕西韩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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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刘曜接连攻下北地郡、冯翊郡和上郡的攻势,驻守黄白城的晋朝大都督魏允却毫无对策,只能眼睁睁看着局势恶化。而本应北上的麹允也因兵力不足而心生怯意,最终选择驻扎在灵武(今咸阳境内),不敢贸然前进。这一系列被动反应,让晋军在此次对抗中处于极为不利的局面。
长安城内,晋愍帝司马邺接到紧急军情,汉赵中山王刘曜接连攻陷三郡,局势危急。他立刻召集尚书仆射索綝、司徒梁芬等重臣商议对策。
君臣一致认为,刘曜兵马强盛,麹允难以抵挡,必须号召各地守将前来勤王。提到各地守将,司马邺首先想到的是琅琊王司马睿、南阳王司马保以及并州刺史刘琨。不过幽州刺史王浚早已被石勒所灭。
同年二月,司马邺下诏加封三位重要将领:司马睿为丞相,司马保为相国,刘琨为大司空。
在这三人中,刘琨曾响应司马邺对汉赵采取军事行动,但收效甚微;而司马睿和司马保则始终按兵不动。如今刘曜连克雍州三郡,直接威胁到长安安全,而距离长安最近的只有驻扎在上邽(今甘肃天水)的司马保。
经过商议,朝廷决定派遣使者前往秦州,传旨命司马保发兵救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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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传至上邽城,司马保收到长安诏书后立即询问左右幕僚意见。众人纷纷建议:"毒蛇噬手,壮士断腕。如今蛮夷势大,我们应当切断陇山通道,与长安断绝联系以观其变。"司马保听后默不作声。
从事中郎裴诜却严词反对:"现在毒蛇咬的不是手,而是头!难道头也可以断掉吗?"
最终,司马保勉强任命镇军将军胡崧行前锋都督之职,声称待各路兵马集结完毕后再出发。但实际上,司马保内心并不愿出兵救援长安,只是敷衍了事而已。
汉赵大司马中山王刘曜在攻下雍州三郡后,暂时驻扎于蒲坂,近一年未再对雍州发动攻势。
此时,外驻的大都督魏允返回长安,向年幼的皇帝司马邺进言:“如今关中已无险可守,汉国匈奴兵马出入如同进入无人之境。臣建议皇上迁都至秦州,投靠相国司马保,远离匈奴汉国势力,依托陇山天险,方能与之抗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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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尚书仆射索綝立刻表示反对:“皇上年纪尚幼,若迁至秦州,必被相国控制。一旦相国掌握天子,恐会为所欲为,逞其私欲。”
司徒梁芬也附和道:“上月皇上曾下诏令相国派兵救援长安,但至今未见援军到来。由此可见,相国只想坐观局势以求自保。”
最终,司马邺拒绝了迁都秦州的提议。然而,从那以后,长安以西的晋朝各郡县不再听从长安号令,也不再向长安进贡。长安陷入贫困饥荒,文武百官只能采摘野稻充饥,勉强维持生计。
到了公元316年七月,中山王刘曜再次率军从蒲坂西渡黄河,进入雍州境内。此次进军,他依旧选择先攻打北地郡,但吸取了之前的教训,决定采取围城打援的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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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曜首先包围了北地郡太守麹昌,却并未急于攻城。晋朝大都督麹允得知刘曜再度进攻北地,随即集结三万步骑兵北上迎敌。而刘曜则命人绕着城垣点燃大火,浓烟蔽日,并安排部分士兵伪装成南逃的晋朝百姓,伺机行动。
当南方逃难的百姓见到晋朝大都督魏允的军队时,他们大声呼喊:“匈奴汉国的军队已经用火攻破了城池,我们是在混乱中侥幸逃脱的。大都督不要再前往救援了,去了也来不及了!”
此话一出,三万大军顿时陷入恐慌。远处北地郡城池四周浓烟滚滚,遮天蔽日,更让军心涣散,士兵们纷纷溃逃。
魏允无奈下令收拢兵马,撤退回黄白城。而此时刘曜见时机成熟,立即派骑兵追击魏允部队,在磻石谷将其击溃。魏允狼狈逃回灵武。他本性宽厚仁慈,却缺乏威严,平时惯用官爵讨好高层,忽视基层将士,导致将领骄纵、士卒离心。面临危机时,向安定郡太守焦嵩求救,却被拒绝,焦嵩冷言道:"等魏允走投无路时再救他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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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刘曜乘胜进攻北地郡,太守麹昌见援军已败,弃城而逃,北地郡最终失守。刘曜率军一路南下,很快抵达泾水以北,随后推进至渭水,渭水以北的晋朝城池纷纷陷落。
在此期间,刘曜俘虏了晋朝建威将军鲁充、散骑常侍梁纬和少府皇甫阳。刘曜久闻鲁充贤能,特意下令活捉。他在大帐设宴款待鲁充,举杯说道:"得到先生相助,天下何愁不定!"
然而鲁充面色凝重,拒绝举杯:"我身为晋臣,面对国家危亡,不敢苟且偷生。若蒙赐死,实为幸事。"
刘曜感慨:"真乃忠义之士!"遂赐剑让其自尽。
同时,刘曜欲纳梁纬之妻辛氏为妃,因其美貌远近闻名。但辛氏痛哭抗命:"夫死妻随,岂有二嫁之理?明公若为英雄,当准我全节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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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曜听后叹息:"真贞烈女子!"准其所请,令依礼安葬这对殉国的夫妇。
公元316年八月,中山王刘曜率军进抵晋朝都城长安城下。两个月后,长安失守,西晋王朝宣告覆灭,这是后话。现在让我们把目光拉回到公元316年的正月,看看汉赵皇帝刘聪这一年的行为。
实际上,自公元315年冬开始,刘聪便不再临朝理政。他沉迷于后宫的声色犬马,在宫中模拟街市,与宫女们纵情享乐,常常醉酒三日不醒,甚至百日不出宫门。
刘聪将国家政务全权交给了皇子相国刘粲,而自己只在涉及生杀大权时,才让宦官王沈等人入宫汇报。然而,从公元316年正月起,刘聪对宦官王沈、宣怀、俞容以及中宫仆射郭猗、中黄门陵修等人愈发宠信,导致这些宦官专横跋扈,独揽大权。
朝廷大臣若有重要政事需要上奏皇帝,只能通过王沈等人呈报。但王沈等人大多扣押奏章,自行决断,完全按照个人意志行事。这使得功臣逐渐被边缘化,而奸佞小人却能在短时间内升至二千石高官。前方将士浴血奋战却无钱帛赏赐,而后宫的奴仆却动辄获得数千万的赏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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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沈等人的车马服饰和宅第甚至超越了亲王的规格。他们的子弟和亲戚中有三十多人直接从平民跃升为太守或县令,这些人大多骄奢淫逸,贪婪残暴,祸害忠良。匈奴贵族、中护军靳准见宦官势力如此强大,便暗中与王沈等人勾结。
少府陈休和左卫将军卜崇以清廉正直著称,他们一直反对王沈等人的行为,即使见面也绝不与之交谈。这自然引起了王沈等人的极大仇恨。
侍中卜幹曾告诫陈休与卜崇:"王沈等人权势滔天,即便你们深得皇上信任,又怎能与窦武、陈蕃相提并论?"
陈休和卜崇却不以为意,回应道:"我们已年过半百,仕途也已达顶峰,如今只缺一死。为忠义而死正是我们所求,怎能屈膝逢迎那些阉官?" 特进綦毋达、太中大夫公师彧、尚书王琰、田歆以及大司农朱诞等正直之士同样反对王沈等人,王沈对这五人怀恨在心。
一日,王沈等人罗织罪名,在后宫向刘聪告发这些大臣。刘聪未细加审察,径直前往上秋阁,下令逮捕并处斩陈休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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卜幹得知消息后急忙入宫,哭谏刘聪:"陛下正欲招揽天下贤才,让隐士各展其能。为何要在一日之内轻易诛杀七位贤臣?后人将如何评价此事?昔日秦公因杀害三位贤臣而未能称霸;晋厉公虽昏庸却仍存不忍之心。陛下仅凭王沈等人的一面之词便要诛杀七位贤臣,不审查罪名的真实性,又如何向天下交代?这是经过慎重考虑的决定吗?诏书尚在我手中,恳请陛下施恩,收回成命,莫要处死陈休等人。"
卜幹边说边叩首,直至额头血流不止。
刘聪一时语塞,王沈在一旁呵斥:"卜侍中想抗旨不成?" 刘聪随即拂袖而去,进入后宫,并将卜幹贬为平民。
当时的太宰河间王刘易、大将军勃海王刘敷、御史大夫陈元达、金紫光禄大夫王延等人,一同前往宫门呈递奏章,奏书内容如下:
王沈等人假传圣旨,蒙蔽陛下与天下,对内谄媚陛下,对外讨好相国。他们权势之重几乎与君主相当,培植大量奸党,祸及全国。他们深知休等人为忠臣,为国尽忠,害怕其罪行被揭发,因此恶意诬陷。陛下未能明察秋毫,便对其施以极刑,令人痛彻心扉,贤能之士无不惊惧。如今晋朝残余尚未消灭,巴蜀之地仍不服从,石勒图谋占据赵魏,曹嶷企图称王于齐地,陛下的心腹之地、四周边境无处不存隐患。
然而却任由王沈等人助纣为虐,诛杀良医巫咸,杀害名医扁鹊,臣下担心这将导致不可挽回的沉疴顽疾,日后即使想要补救也为时已晚。请求免除王沈等人的官职,并交由有关部门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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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聪看完奏章后只当笑谈,甚至将奏章拿给王沈等人阅览,还笑道:“这几个家伙,被陈元达唆使,越发糊涂了。”
王沈等人连忙跪下叩头说道:“我们这些卑微小人,只因受到陛下的宠爱,才有机会侍奉左右,在皇宫内院洒扫除尘。如今亲王、三公以及百官都将我们视作仇寇盗贼,因而怨恨陛下。只要国家太平、朝政安定,我们甘愿赴死。”
刘聪笑道:“这种荒诞之言,朕怎会相信?你们不必放在心上。”
刘聪曾向其子相国刘粲询问王沈等人的品德操行。刘粲对王沈等人大加赞赏,称他们忠贞高洁。刘聪听后十分高兴,当即册封王沈等人为列侯。
太宰刘易再次前往宫门呈递奏章,极力劝谏。然而刘聪勃然大怒,将奏章撕得粉碎。
三月,刘易因愤懑郁结,不久便撒手人寰。刘易为人正直、忠心耿耿,正是因为有他的支持,陈元达才能在皇帝面前畅所欲言。陈元达得知刘易含恨而终的消息后,失声痛哭,悲恸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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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元达叹息道:“今后再无人替我进言,苟且偷生还有何意义?”他一路喃喃自语地吟诵着《诗经》中的句子:“人之云亡,邦国殄瘁。”
回到家中后,陈元达毅然决然地选择了自杀。
刘粲平阳谋害皇太弟刘乂,石虎兖州大胜刘演公元316年正月以后,汉赵的局势逐渐变得复杂起来。皇帝刘聪沉迷于后宫享乐,将朝政大权交给了相国刘粲和一群宦官,如王沈、宣怀、俞容、郭猗、陵修等人。这些宦官借机擅权乱政,朝中一片乌烟瘴气。
随着权力的膨胀,王沈等人开始对朝廷中的忠臣下手,逐步清除异己。当他们稳固了自己的地位后,目光转向了皇太弟刘乂——这个威胁到他们进一步掌控朝局的关键人物。
在这些人中,郭猗对刘乂尤为痛恨,因为刘乂曾经得罪过他。于是,郭猗决定亲自前往相国府拜见刘粲,企图通过诬告刘乂谋反来铲除这一潜在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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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猗见到刘粲后,低声说道:“殿下身为光文皇帝的亲孙、当今陛下的嫡长子,天下百姓谁不归心?可是,陛下为何偏偏要将皇位传给皇太弟呢?据我所知,皇太弟与大将军(刘敷)暗中密谋,在三月三日水滨祭祀及宫廷宴饮之际发动政变,意图篡夺皇位。他们计划尊奉陛下为太上皇,立大将军为皇太子,并任命卫大将军(刘劢)为大单于。如今,这两位将军深得陛下信任,又手握重兵,若他们支持皇太弟,成功的机会很大。一旦事成,陛下恐怕难以保全自身,而相国之位也必将落入武陵王(刘乂之子)手中。大祸即将临头,殿下必须早作打算!”
接着,郭猗继续煽动道:“我们这些宦官多次向陛下禀报此事,但陛下因兄弟之情,始终不肯相信我们的警告。因此,我们恳请殿下不要声张,秘密向陛下进言。殿下是陛下最亲近的人,陛下定会相信您的话。”
相国刘粲听闻此事后,脸上浮现出一丝疑惑。
郭猗见状立刻补充道:“殿下若有所怀疑,不妨召见大将军府从事中郎王皮与卫大将军府司马刘惇。只要以恩义相待,承诺赦免他们罪责并允许自首,他们定会证实我所言非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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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粲采纳了郭猗的建议,决定召见王皮和刘惇。郭猗离开相国府后,迅速秘密联络二人,神情严肃地说道:“大将军与卫大将军谋反之事,陛下与相国已经知晓。不知二位是否参与其中?”
王皮、刘惇闻言大惊失色,连忙辩解道:“我们从未听说两位亲王有谋反之举,更不曾参与其中!”
郭猗听罢,收敛起严肃的表情,转而叹息流泪,悲从中来。王皮、刘惇见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愈发惶恐不安,最终跪倒在郭猗面前,恳求她设法搭救。
郭猗止住泪水,语重心长地说道:“二位与我多年交情深厚,我自当竭尽全力相助。但不知二位能否依我之计行事?”
王皮、刘惇忙不迭地回应:“只求保全性命,无论您提出何等要求,我们都愿全力以赴。”
郭猗于是说道:“陛下将派相国调查此事,相国必定会召见你们质问详情。到时切不可否认,务必要坦白交代。相国仁慈宽厚,或许会饶恕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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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如此,王皮、刘惇仍心存疑虑,问道:“倘若相国责怪我们为何迟迟不上报,甚至因此治罪,我们恐怕难逃一死。”
郭猗心中暗喜,知道二人已落入圈套,但仍装出一副忧愁的模样说道:“你们可以告诉相国,陛下圣明仁爱,殿下宽厚包容。若是我们将此事上报,恐怕不仅不会被相信,反而招致杀身之祸,所以才不敢轻易禀告。”
王皮、刘惇听后连连称谢,感激郭猗的救命之恩。
过不多时,相国刘粲果然分别召见了王皮和刘惇。二人面对询问时的回答内容一模一样,毫无破绽。这下,刘粲彻底相信了大将军与卫大将军联手皇太弟刘乂谋反的指控。
再说中护军靳准,他身为两位皇后的父亲,此刻也和王沈等人站到了一起。实际上,靳准与皇太弟刘乂之间早有嫌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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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要追溯到靳准的堂妹身上,她是刘乂的妾室。有一天,这名女子被发现与府中的仆人私通,刘乂知道后勃然大怒,立刻下令将她处死。不仅如此,刘乂还时常在众人面前嘲笑靳准,这让靳准又羞又恨。
于是,靳准也跑到相国府对刘粲说道:“殿下是陛下的嫡子,虽然现在贵为相国,但天下人都知道东宫才是储君该待的地方。殿下应当搬入东宫,同时继续担任相国之职,好让天下人早日知道国家未来的君主是谁。如今平阳城里谣言四起,都说大将军和卫大将军打算拥立皇太弟为帝,时间就在春夏之交。要是皇太弟真的登上了皇位,我担心殿下到时候连立足之地都没有了。”
刘粲听到靳准提及皇太弟谋反之事,心中更加确信无疑。他甚至流露出一丝担忧,向靳准问道:“依中护军之见,我该如何应对?”
靳准答道:“皇太弟与两位亲王勾结谋反属实,但陛下断然不会轻信此事。目前,皇太弟已被冠威将军卜抽率兵监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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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粲焦急地说道:“若不对皇太弟加以监视,他极可能与两位亲王进一步联络,密谋造反;可一旦监视,陛下又会认为我们诬陷皇太弟,不愿相信他们有谋逆之心。中护军,你有何良策?”
靳准早有打算,立刻回应:“相国不妨下令减轻对东宫的戒备,允许皇太弟与宾客自由往来。皇太弟一向敬重士人,必定乐于接待来访者。而在这群宾客之中,必然混杂着一些轻浮无德的小人,他们会迎合皇太弟的心意,献上不切实际的计策。届时,我会向陛下揭发皇太弟谋反的罪行。殿下只需逮捕这些与皇太弟交往密切的宾客,严刑拷问,便能获取皇太弟谋反的确凿证据。有了这些证据,陛下定会彻底消除疑虑。”
刘粲听后连连点头,随即命令包围东宫的冠威将军卜抽撤军,停止对皇太弟的监视。
然而,刘粲正在搜寻皇太弟刘乂、大将军刘敷以及卫大将军刘劢谋反的证据,却传来刘敷突然病逝的消息。
公元316年七月,汉赵皇帝刘聪将已故皇后张徽光的婢女樊氏纳入宫中,并决定册封她为上皇后。至此,后宫依然维持着三后并立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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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如此,还有七位嫔妃虽未正式封后,但已佩戴皇后印信。大将军刘敷听闻此事后,急忙入宫痛哭劝谏,恳求父亲收回成命。
刘聪对儿子刘敷的劝阻极为反感,不仅拒绝接纳,还勃然大怒,骂道:“你这逆子,一大早就来这儿哭哭啼啼,是不是盼着父皇早点死?”刘敷回到府邸后,因忧愤交加,不久便暴病身亡。
另一边,虽然刘聪对刘乂心存猜忌,但他并不知道刘粲正与靳准、王沈等人密谋陷害刘乂。
同年九月的一天,刘聪在光极殿设宴款待文武百官,并邀请刘乂出席。此时的刘乂面容憔悴,须发斑白。
见到皇兄刘聪时,刘乂不禁泪流满面,对自己的言行表示悔过自责。刘聪听后深受触动,也忍不住失声痛哭。
一时间,兄弟二人似乎冰释前嫌,在殿堂之上尽情饮酒作乐。然而,刘乂并未察觉到针对他的阴谋正在悄然展开,他也没有趁此机会向皇兄刘聪请求辞去皇太弟之位,转而建议立皇子刘粲为皇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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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半年里,一切看似风平浪静,但暗流涌动。宽厚仁慈的皇太弟刘乂并未察觉,相国刘粲等人已经开始行动。
一天,刘粲秘密召见心腹王平,低声道:“我们的计划可以实施了,你立刻前往东宫,按计行事。”
王平领命后迅速离开相国府,直奔东宫拜见皇太弟刘乂。他一脸慌张地说道:“殿下,刚接到皇上诏书,说京师将有变乱,请殿下速做准备。”
刘乂毫无怀疑,立即命令东宫守卫穿上铠甲,并在外披上平常衣物,以防不测。
与此同时,刘粲又派人通知中护军靳准和中常侍王沈,让他们按照计划行动。靳准与王沈随即入宫觐见皇帝刘聪。
靳准满面惊恐地向刘聪禀报:“陛下,大事不好!皇太弟准备谋反,东宫守卫已暗中披甲待命!”
刘聪听后大吃一惊:“怎会有这种事?”
旁边的王沈等人齐声附和:“我们早就知道皇太弟的阴谋,也曾多次向陛下汇报,但陛下仁慈,念及兄弟情谊,一直不肯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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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聪随即下令,命刘粲带兵包围东宫。刘粲还指使靳准、王沈逮捕了十余位效忠刘乂的氐羌部落首领,严刑逼供。
这些首领们高呼冤枉,坚称自己绝无谋反之意。然而,靳准、王沈等人用酷刑折磨他们,甚至用烧红的铁钳剜去他们的眼珠。
在难以忍受的酷刑之下,这些氐羌部落的首领被迫承认与刘乂合谋造反。
刘聪见到所谓的“证据”后,对王沈等人说道:“朕今日才明白你们的忠诚。以后有什么话尽管直言,不要再因朕之前的责备而有所顾虑。”
刘聪颁布诏令,将皇太弟刘乂降封为北部王,并下令处死东宫所有官员。同时,凡是平日与刘乂关系密切的人,以及那些被靳准、王沈等人憎恶的人,总计数十人也遭到杀害。
为了彻底消除东宫四翼卫队可能继续效忠于刘乂的隐患,刘聪还下令活埋了士卒一万五千余人。
公元317年四月,相国刘粲命令靳准刺杀了刘乂。当刘聪得知刘乂已死的消息后,悲痛不已,失声痛哭,面容哀伤地说:“朕的兄弟如今只剩下两人,却仍无法相互包容,天下百姓又怎能明白朕心中的痛苦?”
从被贬到被杀,刘乂仅仅存活了一个月。这一事件引发了氐族首领和百姓的强烈不满,他们纷纷宣布脱离匈奴汉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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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聪听闻消息后勃然大怒,随即派遣中护军靳准担任车骑大将军,率兵前往平阳地区镇压氐族叛乱。然而,在此次征战中,靳准的两个儿子不幸遭遇雷击身亡。
三个月后的公元317年七月,刘聪再次颁布诏令,册立皇子刘粲为皇太子,同时让他继续兼任相国和大单于,全面掌管朝政。
公元316年的四月,北方大地迎来了又一个春天。经过数月的休整和一个寒冬的蛰伏,石勒决定再次展开军事行动,派遣部队攻城略地。
石勒命令他的侄子石虎率领大军南下,目标是刘琨的儿子刘演,意图夺取兖州。石勒选择让石虎出征,或许有两方面的原因:一方面是对石虎的高度信任;另一方面,由于甯黑再度叛变,支雄、逯明等将领正在冀州围攻甯黑,无暇分身顾及兖州的局势。
此时,石虎已经在邺城(今河北省临漳县西南香菜营乡邺镇村)驻守了三年。在这三年间,他将邺城治理得井井有条,城墙坚固,百姓安居乐业。
接到攻打兖州刘演的命令后,石虎迅速集结军队,从邺城出发向南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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邺城到廪丘(今山东省郓城县西北水堡乡)约两百余里,石虎的军队很快便渡过黄河,逼近廪丘。此时,已经担任幽州刺史的段匹磾得知石勒派石虎进攻刘演的消息,意识到刘演难以抵挡,于是急忙派遣其弟段文鸯率精锐骑兵火速南下,前去支援刘演。
石虎听到段文鸯带领一支鲜卑骑兵南下的消息后,担心自己不是对手,不敢贸然进攻刘演,于是率领大军北撤至黄河卢关津渡口,准备在情况不利时迅速北渡黄河返回邺城。
与此同时,兖州、豫州一带的大富豪张平也听闻石虎前来攻打刘演,随即起兵响应,加入援救刘演的行列。
张平支援刘演的消息传到石虎耳中,让他勃然大怒,觉得张平这是在轻视他。石虎当即决定暂不撤军返回邺城,非要打一场漂亮的胜仗再班师回朝,否则也难以向叔父石勒交代。他迅速做出决断,打算在段文鸯的骑兵抵达之前先解决掉张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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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虎在卢关津渡口故意放出北渡黄河的假消息,张平信以为真,于是在夜色掩护下偷袭石虎大营。然而,石虎早已设下埋伏,他故意留下一座空营引诱张平进入。当张平的部队踏入空营时,石虎突然下令反击,两翼伏兵齐出,张平军队瞬间崩溃,最终全军覆没。
消灭张平后,石虎乘胜追击,直奔廪丘而去。从卢关津渡口到廪丘不过百余里,石虎率军连夜奔袭。刘演完全没想到石虎会回头攻打自己,防守松懈,结果城池被轻易攻破。石虎进城后抓获了刘演的弟弟刘启,而刘演仓皇逃走,投靠了段文鸯。
石虎将刘启押送至襄国,石勒得知此事十分高兴。考虑到并州刺史刘琨曾经善待自己的上党家人,并且还将母亲与妻儿送往石勒处,石勒心怀感激,因此对刘启也颇为优待。他不仅赐予刘启田地和房屋,还因刘启年幼,特意安排儒官教导他学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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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勒击败兖州的刘演,为汉赵拓展了疆土,这无疑是件大功。消息传到平阳,刘聪自然龙颜大悦。然而,仅仅三个月后,石勒的一件事却让刘聪极为震怒。
公元316年七月,石勒得知其故乡上党郡(今山西省黎城县西南)出现了大量流民,于是决定采取措施安抚这些流离失所的百姓。
那么,这些流民为何会聚集到上党呢?原来,汉赵控制下的平阳郡与河东郡(今山西省夏县一带)近期遭受了严重的蝗灾,导致当地百姓生活困苦,纷纷逃离家园,其中一部分人便逃到了相对安定的上党郡。
得知这一情况后,石勒派遣麾下将领石越率领两万骑兵前往并州上党郡,负责安置和安抚这些难民。结果,竟有二十万户流民归附于石勒,使得他的势力进一步扩大。
然而,这一消息传到汉赵皇帝刘聪耳中时,却引发了极大的不满。虽然刘聪曾赋予石勒一定的征伐权力,但石勒派兵收容从平阳逃难而来的百姓,在刘聪看来,石勒此举不仅是抢夺民心,更可能暗藏二心。因此,刘聪越想越愤怒,决定派遣使者前往襄国,当面斥责石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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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天后,刘聪的使者抵达襄国。石勒亲自到郊外迎接,然而,这位来自平阳的使者却以皇帝的名义严厉指责石勒,认为他不应擅自派遣石越前往上党郡收容流民。
听到这番斥责,石勒心中极为不快,但他表面上并未反驳,毕竟当时他还无法与刘聪公开对抗。然而,此事却让石勒对刘聪的猜忌更加警惕。一怒之下,他秘密与青州的曹嶷建立了联系。或许石勒担心刘聪因怀疑自己而采取不利行动,而曹嶷早已在青州割据一方、半独立存在。通过与曹嶷结盟,石勒不仅可以增强自身实力,还能为自己增添一道安全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