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消息的那天,摄影师肖全走在成都萧条的街头感叹道:“我要是在台湾就好了,就能去参加三毛的葬礼。”妻子说:“三毛只有生日,没有葬礼。”
31年前一个冬日,一位名叫陈平的女作家,在医院的卫生间,用丝袜自缢,时年48岁,毫不留恋地与这个世界告别,她的另一个名字,叫“三毛”。
对许多人而言,三毛这个名字,意味着远方,意味着爱情,意味着流浪与寻找。
中学时期。三毛就似乎预言了未来,她写道:想到二十岁是那么遥远,我才我是活不到穿丝袜的年纪就要死了,那么漫长的等待……是一条没有尽头的隧道。
1943年的春天,三毛出生于重庆,父亲爱国心切,给女儿取名为陈懋平。三毛觉得这个懋字过于难写,自作主张改名陈平。
1948年,三毛一家移居台湾,她从小最爱读《红楼梦》,尚在童年,就了然其中的苦痛。
三毛从小就个性十足,她不爱玩洋娃娃,不爱跟同学一起玩,常常自己一个人跑到荒坟里去,一点都不害怕。
老师让大家写作文《我的梦想》,三毛写的是——我要做拾荒者。那个时候,她就将流浪的梦想寄托在拾荒者的身份上。
12岁,三毛进入台北敌意女子中学,在这里,她丢掉了一个孩子的尊严。
初二时,数学成绩向来很差的三毛考了满分,老师认定她作弊,直接用毛笔蘸了墨水,围着三毛的眼睛画了两个大圆圈,还逼她在校园里走一圈。
这时,敏感的三毛已经想到了逃离这个世界。
之后,她被诊断为自闭症,开始休学。在家学习,三毛很享受,她常去公墓里读书,觉得远离活人才更安全。
在医生的建议下,三毛被送去学绘画,老师却发现这个孩子文学上很有灵性,就将她的作品推荐给了《现代文学》的主编。
敏感细腻的少女,在文学上显示出旺盛的生命力。三毛的处女座《惑》被发表,三毛终于感受到被认可的滋味,在创作的同时,开始接触哲学。
大学时期的三毛,热情似火,主动追求一位戏剧系的男诗人,一边忙着写作,一边忙着单相思。
这段初恋让三毛很受伤,她离开台湾,去了西班牙,就读于马德里大学。在这里,她遇到了一生挚爱——荷西。
荷西那时还在上高中,他对三毛一见钟情,请她等他六年,承诺6年一过,就娶她为妻。
比荷西大8岁的三毛觉得,眼前这个这个男孩很幼稚,并没有把他的承诺当回事,继续流浪,寻觅爱情,不断恋爱又失恋。
1970年,三毛回到台湾,在大学里任教,与一位德国老师相爱,就在结婚前夜,未婚夫突发心脏病,倒在了三毛的怀里。
三毛大受打击,重返西班牙,再一次遇到了荷西。
原来荷西一直苦恋着她,他们结婚了,随后去了撒哈拉沙漠,开始了传奇的异国婚姻生活。
在这片沙漠里,三毛让自己的生命毫无保留地绽放为一朵绚烂的沙漠之花。
1974年,三毛与荷西在沙漠小镇里举行了婚礼,那年她31岁,他23岁。
他们的家,前面是一大片垃圾场,再往远走就是无边无际的沙丘,再远就是碧蓝的天空。沙漠的风剧烈地吹拂着三毛的头发和长裙,她觉得她感应到了前世的乡愁。
荷西从背后将她抱起,她从未如此热烈地爱他。
在这片荒凉的土地上,三毛的佳作接二连三地问世,狂野的大漠,炽热的爱情,三毛用文字将心灵的陶醉释放出来,从台湾迅速横扫整个华语文学圈,使“流浪文学”成为现象级的浪潮。
不过,家人却从不看三毛的书,她觉得自己是被家抛弃的孩子。
1976年,三毛与荷西为躲避撒哈拉的政治风波,移居到了西班牙的加纳利群岛,她写作,他当了一名潜水员。
1979年,命运突然给三毛一记沉闷的耳光,荷西在执行任务时溺水身亡。
三毛紧紧拉着没了生命气息的爱人的手,念叨着:“你要经过一个黑黑的隧道,你不要怕,我握着你的手,你勇敢地走过去,虽然我不在你身边,过了隧道,那边有神来接你,现在我有父母不能跟你一起走,过几年我再来赴你的约会。”
荷西走了,把三毛的灵魂也带走了,三毛在父母的扶持下回到台湾,结束了长达14年的流浪。
1981年秋天,台湾到处都流行着齐豫的《橄榄树》,这首歌的歌词是三毛写的,“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为什么流浪……流浪远方……”
父母很心疼女儿,他们以为女儿终于离开了那个充满悲情的小岛,回到了自己的土地,可以展开全新的生活。
但三毛的身体每况愈下,疾病频发,她却继续在大学授课,参加各大演讲,人们对她爱得越热烈,她脸上的笑意就越是孤独,彻骨的孤独。
荷西走后的十几年里,三毛一直生活在痛苦和煎熬中,生与死的命题常常在脑海中泛起滔天的波澜。
1990年,摄影师肖全拍下了在成都街头的三毛,她穿着乞丐服,任长发披散着,后来,肖全的这套照片,被公认为最能接近三毛的精神内涵,她的眼睛里荡漾着浓烈的哀伤,身形却果决而孤傲,一身长袍,仍然像撒哈拉沙漠一般,一种远离尘嚣的悲凉。
肖全说,三毛的精神,是敢生,敢死,敢爱。
1990年,三毛创作的剧本《滚滚红尘》大获成功,荣获8项大奖,为林青霞拿到了职业生涯中唯一的最佳女主角奖。
1991年元旦,三毛住进医院,她给贾平凹写了一封信,说来年要去西安采风,两天后,三毛给好朋友打电话留言:“如果你明天在台北,请你给医院打电话。”她的声音平静温和,没有一丝涟漪。
1991年1月4日,凌晨,三毛用丝袜在医院卫生间自缢,诀别而去。
对这个世界,她毫无留恋,如同儿时一样,逃离到没人知道没人看见的荒凉远方,她彻底放逐了自己。
在母亲眼里,她不是大众的三毛,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她叫陈平。
是陈平杀死了三毛,抑或是,三毛告别了陈平。
文/魔鬼小肥妞原创 欢迎评论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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