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中宁府贾珍、贾蓉两父子,为人荒淫无耻,吃喝嫖赌,无所不至。荣府的赖嬷嬷是几代的老人儿,都说那珍大爷管儿子“着三不着两的”。自己也不管一管自己,怨不得小辈们不怕他。
贾珍之所以如此不堪,和缺了父亲管束有直接关系。
那冷子兴演说贾府故事时提到,贾敬“如今一味好道”,把官让给儿子贾珍袭了,贾珍便正事不干,“只一味高乐不了,把那宁国府竟翻了过来,也没有敢来管他的人。”
贾敬是为什么忽然对世事没了兴趣,只一心好道,想要烧丹炼贡做神仙的呢?书中对此节却是只字未提。
从贾敬出家的时机来看,很可能和惜春的母亲有关。
我们来看贾敬是什么时候离家修道的?
贾敬还有个小女儿贾惜春。贾敬必得贾惜春已经存在于这世上,方得出家。
贾惜春在姐妹中年纪最幼,林黛玉进贾府时,第一次看到的惜春是“身量未足,形容尚小。”
所以那贾敬出家的时候其实还不长,冷子兴演说贾府事迹时,林黛玉六、七岁,贾惜春也只五岁上下的样子。贾蓉书中明写道是16岁。
那贾敬出家也就是五、六年的样子,在贾珍娶妻生子,孙子十岁左右的时候。
还有奇怪的一点是,书中从未提到惜春的母亲,贾惜春出生后,王夫人抱来抚养了,一直跟在贾母这边。书中从未提起过惜春母亲的去向。
那么,贾敬是在惜春尚未出生,还是惜春已经出生的时候出家的呢?
如果贾敬在惜春尚未出生时出家,惜春的母亲百般求告无用,心情郁郁,生女后又失于调养什么的,导致香消玉殒,这个也说得过去。
只是贾敬便缺乏了出家的动机。一个世袭的爵位,还是贾门族长,全族的人看着呢,这么重要的一个决定,没有一个强大的动机,岂能推动得下去!
如果说贾敬天生就有出家的决心,只是生在公侯之家,必得完成传宗接代的任务,那生了贾珍之后便可以出家了,没必要又等那么多年。
如果说是在惜春的母亲已经怀了惜春的时候,一个偶然的机缘,碰到了什么人,听到了什么话,看到了什么书,豁然开朗,立誓修道,也有可能。
但如果那样,应离家远远的。那西天如来佛祖释迦牟尼,本是尘世间一小国的王子乔达摩悉达多,已经娶妻生子,瞬间悟到人间世的苦,想要出家为僧侣,知道家人会阻拦,深夜逃出王宫,到深山老林去修炼。
看这贾敬,“只在都中城外和那些道士们胡羼”,虽炼丹药,也不像悟道的样子,分明只是逃避人生,非真心修道。
逃避人生的原因,那便是人生发生了什么大事,让贾敬无法接受。
在那个时间段,贾家宁府发生的大事儿,好像就是惜春的母亲生女去死。
惜春是贾珍的胞妹,惜春的母亲便是贾珍的母亲,她应该是贾敬的正妻,就算不是正妻,也如同正妻了,甚至比正妻的地位还要尊贵。看荣府家弟兄两个,贾琏和迎春不是一个娘,探春是赵姨娘所生,而宁府贾敬唯一的一子一女全出自她的肚子,只此一点,便看得出贾敬是相对比较专情的。
这个女子死了,贾敬便觉人生没了意趣,但贾敬并非有慧根之人,虽非要出家,却只在城外道观居住,念经烧丹寄托情思罢了。
不论如何,那贾敬也算得是个情种了。
可是这人世间的情,不仅仅是男女情爱这一情,还有亲情、友情等诸多情在,只为了全情爱之一字,而置家业、子女不顾,置爵位的国家大事于度外,终竟是顾小情而弃大情了。作者显然也是不赞成了,或者就是“家业消亡首罪宁”这个评语的原因。下一篇,我们就讲讲贾敬出家的一系列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