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正德年间,胡集镇上有家悦来客栈,老板叫胡松德,老板娘郑氏,小名翠莲。胡松德父母早逝,原先靠着给人打短工养活自己。后来,他到悦来客栈当了小伙计,干活勤快。当时,悦来客栈的老板还是翠莲的父亲郑冠山,满脸横肉,一双小眼睛掩藏着奸诈。
悦来客栈靠着一条大河,名叫清水河,从客房里可以远眺河水,景色不错。不过,与其他客栈比起来,悦来客栈的生意算不上多好,可郑冠山看起来就是有钱。他花钱从来不心疼,家里有不少值钱的东西,而且还经常逛青楼,去赌坊,即便如此,郑冠山依旧有钱,还是个小伙计的胡松德想不明白,只是觉得郑冠山是个有本事的人。
郑冠山只有翠莲一个女儿,眼看着翠莲一天天长大,越发出落的水灵,只是这心性随了郑冠山,可谓是外表迷人,内心狠毒。郑冠山想招个上门女婿,他看胡松德为人憨厚老实,便想让他娶了翠莲。胡松德听后,自然满心欢喜,能够娶了翠莲,未来掌管悦来客栈,想想也是件美事。
于是,郑冠山为胡松德和翠莲举办了婚礼,胡松德也由小伙计,变成了郑冠山的乘龙快婿。婚后没多久,郑冠山生了一场大病,去世前好像很惊恐的样子,经常对着空气说:“不要过来找我,饶命!”很快,郑冠山就因为惊恐过度去世了。翠莲看起来并不是很伤心,嘴里还说:“无毒不丈夫,没想到父亲的胆子还是不够大。”
听到这话,胡松德感觉莫名其妙,可是没敢多问,他在家里没有地位,一切都得听妻子翠莲的。安葬完岳父郑冠山,胡松德成为名义上的老板,实际上管事的仍然是翠莲。有一天,有位富商独自住店,翠莲对他很殷勤,给他找了二楼最东边的一间上好客房,还打听到富商来自上千里外的四川,这次是独自一人来这里做生意。
看到翠莲对客商的殷勤态度,再联想到她对自己趾高气扬的态度,胡松德的心里感觉很不痛快。等翠莲安排好富商住下,下楼时,胡松德一扭头,“哼”了一声。看到胡松德的样子,翠莲气愤地说:“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客栈多挣钱!不开窍的家伙!”
两天后的早晨,胡松德来到二楼东侧富商的客房门口送饭,可是敲了半天门都没见有人来开门。他推开门,发现客房里空空如也。此时,翠莲正好过来了,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客人今天凌晨就走了。”胡松德摇了摇头,继续干其他活去了。
富商走后不久,胡松德发现妻子翠莲花钱大手大脚,又买了几件名贵的首饰。然而,胡松德发现账面上并没有多余的钱进账,这钱是从哪里来的呢?胡松德感到很好奇,他问翠莲,翠莲只说是父亲留给她的私房钱,此外再也不多说话。
半年后,又来了一位独自住店的富商,依然像上次那样,住了两天后不辞而别,而妻子花起钱来又大手大脚了。其实这种事,胡松德并不是见了一次两次了,从岳父郑冠山在的时候,就发生过这种事。以前胡松德并不在意,可是这回,胡松德感觉有点不对劲了,因为胡松德去清水河下游收账的时候,发现有人在围观一具尸体,他凑过去看热闹的时候,发现这个尸体正是住店的那个富商。
当地县衙过来人了,发现富商是溺水而亡,就当作普通的溺水来处理。胡松德回到家后,向妻子提起了这件事,翠莲脸上微微变色,随后没好气地训斥道:“县衙都按照溺水来处理了,你操那么多心干什么!”
几个月以后,一位单身客商到悦来客栈住店。两天后的凌晨,外面风雨交加,客栈里只有这一位客商,仍然住在二楼最东侧的上好客房里。翠莲悄悄起床,径直去了一楼最东侧的房间,也就是客商正底下的房间。一直装睡的胡松德,躲在门缝里往外看去,只听到二楼客商的屋里传来奇怪的声音,同时一楼传来水声。
没过多久,翠莲又去了二楼,好像在收拾东西。没过多久,胡松德看见翠莲回来了,急忙上床装睡。翠莲回屋后,发现门开了一条缝,她明明记得刚才走的时候,门是关严的。她看了看胡松德微微抖动的后背,嘴角浮现出一抹冷笑。次日,胡松德借故外出,果然在下游很远处发现了客商的尸体,依然被当成了溺水。
回来后,胡松德对翠莲的态度很冷淡,可是翠莲却对胡松德很殷勤,胡松德几次想去那两间客房查看情况,却被翠莲用各种借口拦下了。这天晚上,翠莲做了一桌好菜,取出好酒,千娇百媚,一个劲地劝说胡松德喝酒,说自己以前态度不好,请求夫君原谅。
胡松德架不住劝,竟然喝得酩酊大醉。迷迷糊糊中,他听见翠莲说:“夫君,下辈子别再找我当夫妻了。”次日,清水河下游发现胡松德的尸体,明显是溺水而亡。当别人通知翠莲时,翠莲慌忙跑过去,扑在胡松德身上大哭起来。
县衙询问时,翠莲哭哭啼啼地说:“昨晚我们夫妻俩喝酒到很晚,早晨他宿醉未醒,就要出去收账。他说下游马家庄的马员外,上次在我们客栈请客花了不少钱,路远得早点出发,谁想竟然阴阳两隔。”后来捕快找到马员外,果然有这一回事。遇到这种事,别人除了好心劝慰,也没有别的好办法。
翠莲年纪轻轻就成了寡妇,众人无不惋惜,有人想给她说门亲事,却被她拒绝了。她说:“我和夫君十分恩爱,感情深厚,我要为他守寡!”看到容貌出众的寡妇却不再婚,众人越发敬佩翠莲的忠贞。
一晃两年的时间过去了,翠莲不仅没有因为失去丈夫变得憔悴,反倒是更加水灵,身上穿的用的都是上等好货,打扮得花枝招展,关于翠莲的风言风语也多了起来,可是没有人亲眼看见,翠莲也并不在意。
这天,外面风雪交加,翠莲以为没有生意了,正准备关门呢,忽然从外面闯进来一位风尘仆仆的老汉。看老汉的打扮很普通,翠莲并不放在心上,甚至想撵他走。于是说:“对不起客官,我们要打烊了!”老汉从怀里掏出一包银子放在桌子上,从里面拿出一个元宝扔给翠莲,气呼呼地说:“还怕我住不起店吗?”
看到钱,翠莲笑嘻嘻地凑过来,带他去了二楼最东侧的上好客房,还安排伙计烧水做饭,给老汉送到房间。闲谈中翠莲得知,老汉是从西北过来做生意的,独自一人,别的话并不多说。翠莲心想,人不可貌相,既然来做生意,肯定没少带钱,就刚才那个包裹,少说也得五百两银子。
次日凌晨,伙计们都回屋睡了,翠莲悄悄地走到一楼最东侧的房间,正是老汉楼下的房间。翠莲熟练地走到床边,伸手按动机关,只见下边的床向两边分开,露出一汪水池。接着,翠莲看着屋顶,嘴角浮现一抹冷笑。她启动了一个机关,只见上面分开一道大口子,翠莲正等着上面的人掉下来,忽然间门被踹开了,老汉站在门口冷冷地看着翠莲。
翠莲尖叫一声,转身就要往窗外跑,老汉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一脚踹翻翠莲,此时,埋伏在外的捕快们一拥而上,把翠莲捆了起来。翠莲声音颤抖地问道:“你到底是谁?”捕快当中有一个金捕头,对翠莲说:“我来告诉你吧!”说着,金捕头叙述了经过。
金捕头是当地的县衙的捕头,他很早就注意到悦来客栈了,他暗中观察,发现这是一家黑店,只是一直没有证据。恰巧,他的师兄赵捕头在另一个地方当差,有一个失踪的客商是赵捕头的拜把兄弟,当他把线索查到悦来客栈时,正好碰上了师弟金捕头。
于是,两个人将计就计,赵捕头扮成老汉,故意漏财,让翠莲下手。从住进来的那一晚,赵捕头就在床底下发现了翠莲寡妇的秘事,原来床底下暗藏机关。当翠莲启动机关,商人从二楼掉落一楼的水池,翠莲接着合上一楼的机关,让客商在水池里溺亡。水池与大河相连,等人溺亡后,翠莲把水池与大河相连接处的栅栏拔出,人便顺着暗流流到清水河,有的人直接就喂鱼了,也有的被发现,但一般都会被认为是溺亡。可是这一次,赵捕头早就做好了准备,所以当翠莲去一楼时,他就已经埋伏到一楼门口了。
其实,当年郑冠山和翠莲一直暗中干着这种勾当,客商的财产自然成了他们父女俩的。当年郑冠山临死前,曾经嘱咐翠莲,干几票大的便金盆洗手,和胡松德好好过日子。可是翠莲贪心不足蛇吞象,一直没有收手,甚至把得知真相的胡松德给害了。谁想到,狐狸终究没能逃脱猎人的手心,被金捕头、赵捕头联手查出真相,最终翠莲伏法。
和煦说
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郑冠山和翠莲父女,一直想靠着歪门邪道发财,也的确是发财了,然而这种黑心钱不好挣,最终郑冠山暴病而亡,而翠莲也终究被擒。至于胡松德,发现真相后不够坚决果断,结果亡于优柔寡断。所以,人不能太贪心,无灾无难、平平安安的生活,比什么都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