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婚宴前一天,余归亲自废了我的双手。
我穿脏兮兮的婚纱,恳求他放过我。
他却冷笑着说,“这是你欠她的,以后我就是你的双手。”
后来,他恳求我回头看看他。
可回应他的,只有我陌生的笑。
1
我和余归订婚的前一晚,他让人把我绑到了郊外的荒地。
我被重重的摔在地上,溅起尘土飞扬,吓得翻垃圾堆的小动物落荒而逃。
飞起的尘土包围了我,我剧烈的咳嗽起来。
咽喉像是被人捏着,呼吸逐渐困难,快要喘不过气来。
我张大嘴巴喘着气,抬头求助的看向余归,急切的喊着他的名字。
“余归,帮我,我口袋里有哮喘药。”
他很了解我,我有哮喘病。
我是他的未婚妻,是即将携手共度余生的人,他肯定不会见死不救。
可余归眼神冰冷,像是在看一个仇人。
我咳嗽声越来越小,呼吸急促,连带着胸闷的厉害,快要晕过去。
他不紧不慢的蹲下,掏出了哮喘药。
当着我的面拧开瓶子,却没有喂我。
我眼睁睁的看着他把我的救命药全部倒在了地上,再用锃亮的皮鞋踩成了齑粉。
药的粉末混在了尘土中,我已不知道加重我病情的是尘土还是药的粉末。
余归戏谑的表情像是在戏耍一只流浪猫。
他问我,“裴瑜,是不是很难受?”
“陆晚当时可是哭了很久,你终于能感同身受了吧?”
我才明白,余归,原来是替陆晚报仇的。
只因为我不小心碰到了她,让她撞到了桌角上,磕破了她的手。
晚风很舒适,可我感觉浑身冰凉一片。
我只能求他放过我,“对不起,我错了,我以后一定离她远远地。”
可这些只换来余归的人故意扬起尘土到我身上。
他们像是在玩弄一个物品,看我痛苦到抽搐,肆意笑着。
我以为我会死在这里,余归忽然摆摆手示意他们住手。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我,像是施舍一样的说,“放心吧,有我在,你死不了。”
我以为余归念及我们的感情心软了,可下一刻就证明我想多了。
余归从一个人手里接过了一根橡胶棒朝我走来。
我眼睛陡然睁大,已经猜到他想干什么。
无法顾及什么,恐惧的往旁边爬。
“余归,你疯了吗?”
余归像是逗老鼠的猫,看着我爬,也不阻拦,一点点朝我走来。
我康健时都跑不过他,就别说现在哮喘发作了,没两下就被他逮住了。
他拍拍橡胶棒,看着我的眼神充斥着仇恨。
毫不犹豫的砸向了我的双手。
一阵剧痛从我两手上传来,我疼的嘶喊着,浑身冷汗直冒。
可这没有结束,棒子一下又一下落下来,我清楚的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
我不敢想。
没有双手我该怎么办?
我怎么出席明天的婚礼。
爸妈看到该有多难过。
我声音已经喊哑了,只能抛弃尊严跪伏在地上哀求他放过我。
余归笑笑,动作轻柔的抚摸着我的头发,再摸过我的脸,语气却冷漠的如一把刀。
“陆晚是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钢琴家,你的贱命比不了她的一只手。”
“这是你欠她的,你以后不需要这双手了,有我陪着你就足够了。”
棒子不停地落下。
我的双手早已血肉模糊,连带着手臂也耸拉着,已经看不出是两双手。
直到手臂上的疼令我麻木,意识快要消散时,余归才停下来。
他手上和衣服上都沾染了我的血迹,明明是我的未婚夫,却比地狱的恶魔还恐怖。
我强撑着一口气看向他无名指上的戒指,“你喜欢她,为什么向我求婚,要和我结婚?”
余归顺着我的目光看向他的无名指,一把扯下了戒指。
“因为你乖。”
戒指滚落到了垃圾堆旁边的臭水沟里,在这满是风声的夜晚几乎听不到声音,在我耳边却像是一道道钢针,刺痛着我的心。
他温柔的抬手抚摸着我的脸。
“裴瑜,我爱了陆晚七年,你只有脸有她的样子。”
他眼里的温柔不属于我。
2
我和余归是在书店认识的。
他轻轻倚靠着书架翻看着艺术作品,戴着白色有线耳机,窗外一束阳光刚好打在他身上,美好的似是一幅画。
我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一个不留神,就撞到了书架上。
书架上几本书掉落砸到了我的头上,疼我的眼冒金星,捂着头蹲在地上。
余归注意到动静往我这边看来,表情有些愣,却还是立马扯下耳机跑了过来扶起了我。
四目相视,我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
我羞涩的低下头,刚好瞥见掉在地上翻开的书的那一页章节,写着一见钟情。
余归家境好,可他对我从没偏见。
我们在一起三年,只偶尔有几句争执,从未吵过架。
陆晚回国那天,余归正陪着我试婚纱,我刚穿着婚纱出来,就看着他捏着手机匆匆离开了。
我在报道上看到青年钢琴家陆晚回国的报道,才知道余归是去见她了。
他们是七年同学,老朋友回国,余归去接很正常。
我这样说服自己。
余归每次带我去见陆晚,他会和我很亲昵,对我很细心。
他给我夹菜,给我剥螃蟹,剃鱼刺,亲自给我喂吃的,情到深时还会吻我,我每次都会脸红心跳。
等陆晚走了,余归就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他就好像是故意在陆晚面前表现一样。
那天,陆晚给我递东西,她穿着高跟鞋,一个没收住,我往前想扶她,结果她摔倒了。
手撞到了桌角,被东西砸伤了。
她当时就哭了,委屈的看着我,“裴瑜,你明知道我马上就要参加钢琴比赛了,却还伤到了我的手,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还没解释,就对上了余归那杀人一样的目光。
我后知后觉的想起。
我们在书店初见时,他为了扶我放在一旁的手机屏幕上播放的是陆晚弹奏的钢琴曲。
我从一开始就只是个替身。
3
如余归所说,他没要我命。
再睁眼时,我到了医院,迷糊中听到了爸妈的哽咽声。
看我醒来,爸妈收敛了情绪,匆忙去喊医生要给我做检查。
我的双手被包成了粽子,还没有知觉,心陡然凉了。
医生带了各种仪器,还有报告单,他们做了一系列检查后,喊我爸妈出去说。
我一开口,就发现喉咙痛的厉害,发出来的音色也嘶哑的很难听。
“你们就在这里说吧,我也想听听。”
医生沉默几秒,看到我爸妈点头了,才说,“病人两个小臂粉碎性骨折,两手骨折严重,还伤到了神经,以后就算是恢复了,两只手也没办法恢复到以前的样子了。”
“还有,因为这次哮喘发作突然,还波及到了喉咙,声音音色会有些改变。”
我知道医生说的很委婉了,实际情况就是,我的双手和嗓子都废了。
可我心里异常平静。
那晚在郊外,我就想到了自己的下场。
余归做事情,从来不会手下留情。
我现在变成这样,都是我活该。
爱上余归所得的报应。
余归给了我一大笔钱,保证我们一家人后半辈子都可以衣食无忧。
“他以为拿五千万就能换得了我女儿的一双手和一副好嗓子吗?”
我妈哭的声音都沙哑了,她疼惜的坐在我身侧,轻轻扶着我的手,眼泪不停地滴落。
“我的阿瑜最爱唱曲子了,老师都说阿瑜将来能继承他的衣钵。”
我抿唇,茫然的瞥了眼病房外生机盎然的景色。
妈妈说的没错,我也是有梦想的人。
在这之前,我们团队正好在老师的带领下参加演出,老师说,如果演出顺利,我们戏曲团就能成为国家团队。
就差一步,我们就都能成为国际级的戏曲团。
可是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成了泡影。
爸妈不想用余归的烂钱,但我收下了,给他们转了一大笔。
余归给的钱,不是愧疚的补偿,而是买我健康的钱。
我用身体健全换的钱,有什么不能接收的。
我还分了一部分给我们的戏曲团,就当是我这次缺席的弥补。
可我知道,对追求梦想的人来说,金钱弥补不了什么。
而我能做的,只有这些。
在医院里躺了大半个月,陆晚忽然来了。
4
她提了一大堆礼品,迈着轻盈的步伐,像一片叶子飘了进来。
见我看着她的双手,陆晚低头颦笑,“余归这段时间带我去了好几家私人医院,给我做祛疤手术,多亏了他,医生说我的双手很漂亮。”
说着,她双手在半空中轻快的跳动了几下。
纤细修长的双手,确实很漂亮。
可我,却因为她手上一道小口,后半辈子就只能做个失去双手的残疾人。
对比可真讽刺。
我受到了刺激,情绪激动,又开始咳嗽了。
陆晚站在一旁微微掩嘴。
是人都知道她是故意的。
我妈冲过去推搡着她,让她出去。
陆晚却不生气,眉眼弯弯。
她说,“裴瑜,余归取消了订婚宴,要跟我一起出国,我在临走之前来见你最后一面。”
我深吸了一口气,顺了一下气,对她笑着说。
“其实因为行程安排,我和余归先领了证,有没有订婚宴都不重要。”
“陆晚,只要我不同意离婚,就算你以后都跟着他,在旁人眼中,你永远都是插足别人婚姻的小三。”
陆晚脸色刷的变了,瞪了我一眼,撞开了我妈,摔门离开。
看着她因怒而离开的背影,我心里莫名的畅快,这是住院后第一次心情这么好。
忽然,我感觉喉咙涌上一股腥甜,嘴巴里有什么流了出来。
我妈惊叫一声,我爸慌张的出去喊医生。
我妈拿了一大包面巾纸过来,帮我擦拭着嘴角吐出来的血迹。
她眼眶红肿,却还要强颜欢笑,喊着我的名字,告诉我别害怕,医生马上就过来。
可我忍不住吐血,我手臂上白色的纱布很快被血液浸染成红色。
我想抱抱近在咫尺的妈妈,跟她说对不起,胳膊却再也抬不起来。
爸妈在裴瑾身上经历的苦痛,又要在我身上重演了。
恋爱脑为了那么一个渣男把命都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