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蜜去世后,闺蜜妈妈和我关系越来越好。
她邀我一起逛街、喝咖啡,给我买昂贵的衣服,做价值不菲的头发。
我们一起拍照、录视频,亲密无双。
直到我突然觉醒读心术。
【到日子了。】
【闺女啊,你放心,妈不会让你在下面孤单的。】
【妈明天就让你的闺蜜来陪你。】
看着她慈眉善目的双眼,我心中冷笑。
好巧,我也想让她去陪她的闺女。
1
听到闺蜜妈妈心里的声音,我愣神一瞬。
直到她温柔地笑着打量我,说我穿这件衣服漂亮。
她内心的声音却再次传入脑海。
【刘焉非确实没什么气质,还是我姑娘美,穿什么都好看。】
我猛地意识到,我好像觉醒了读心术。
而面前这个看似慈眉善目的闺蜜妈妈,比我想得还要更加看不上我。
难怪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
闺蜜妈妈和闺蜜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和邢缘缘做了那么多年的闺蜜,在她去世前几个月,我才偶然得知。
以前学校霸凌我的那些同学,私底下都是受邢缘缘指使。
只因为她家庭条件好,大家都听她的话。
而她呢,表面上冲出来当好人,表示我是她的闺蜜。
实际上,只是想让我当她这朵红花身边的绿叶。
我越是灰暗憔悴,越能衬托她的光华无双。
这么多年,我始终没有其他的朋友,也是因为她不停在毁坏我的名声。
说我性格差,心理阴暗,动不动就把坏脾气发给朋友。
还老是嫉妒朋友,背地里使心眼。
她则总是大方地原谅,希望有朝一日我可以迷途知返,给出真心。
得知真相后,我伤心难过许久,一颗真心喂了狗。
不过还好,苍天有眼,没过多久,邢缘缘就死了。
她是家中独女,她死了之后,她妈妈表面上,把给她的所有爱都投射到我的身上。
我一直觉得奇怪。
如今才知道,原来她心里打的是陪葬的主意。
「非非,明天陪伯母去爬山吧,好吗?」
她温柔地握着我的手腕,脸上尽是笑意。
我推辞道:「爬山?那得多累啊,伯母,您身体能行么?」
「怎么不能行?你们年轻人的玩意儿,我也要多接触才行。」她说着,眼眶微红,「以前,缘缘就很爱爬山,还老是叫上我一起,只是我每次都拒绝,哪知道,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她情深意切,好不难过。
可通过肢体,心声却不断传入我的脑海中。
【这死妮子,怎么这么不好糊弄。】
【明天就把你推下山,好好去下面陪我家缘缘吧!】
我假装推迟不过,应下爬山的邀请,心中却不由冷笑。
邢缘缘和她都以为我是好捏的柿子。
殊不知,正好,我也想让她下去好好地陪陪她闺女。
2
所有人都以为邢缘缘死于一场车祸。
她的身体支离破碎,面目全非,为了给她最后的尊严与体面,并没有做尸检,而是直接入殓火化。
可在她车祸的两个小时之前,我接到过她求救的电话。
是一个陌生号码打来。
电话那头,邢缘缘声嘶力竭。
「非非,救我!」
「我在临声街368号!你知道这里的!」
「有、有三个男人想把我……」
我当然知道这里。
临声街368号,是一处废弃的烂尾楼,后来,因为其风格复古,成为了一处网红打卡点。
但二楼三楼仍然是无法进入的。
初三那年,我本可以考上市里排名第一的高中。
却因为有同学告知我邢缘缘被关在烂尾楼,我冲过去救她,而错过了我最拿手的英语考试。
霸凌我的那群初中同学把我关在二楼,揍得我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她们拿腥臭的液体从我的头顶浇下,用锋利的剪刀划过我的皮肤……时至今日,我的脖子上都还有一道鲜明横亘的疤痕。
她们说我不配做邢缘缘的朋友,邢缘缘那样美好的公主,我的存在是她的污点,所以我应该去死!
他们离开后,我从二楼跳下,断了一条腿,找到好心人帮助,终于参加了其他几科的考试。
但中考仍然失利,只读了一个不好不坏的普通高中。
当时,邢缘缘安慰我:「没关系的,非非,就算你在另一个学校,我们依然是好朋友呀。」
「如果有人欺负你,你就来找我,我保管帮你欺负回去!」
那时的她在我眼中发着光。
可谁能想到,多年以后,又偶遇当年霸凌我的同学,她惊讶冷哧:「你居然还和邢缘缘在一起玩儿?」
「这么蠢?你不知道当年就是她怕你考得太好,盖过了她的成绩,故意指使我们把你关在烂尾楼的吗?」
慌张、惊讶、恐惧、难以置信……一时间,所有的情绪涌上心头。
偏偏,邢缘缘那时还在约我去出席她的生日派对。
我说我怕给她丢脸,她说:「非非,没有你我哪行呀。」
如果真的关心我,这么多年,哪怕她哪一次带着我的时候,替我打扮得好看一些呢。
这么久了,她一直是高傲美丽的公主,我仍然是那只灰扑扑的丑小鸭。
所以冲着电话那头,我只是轻轻地笑。
邢缘缘情绪崩溃:「你笑什么?!快帮我报警,他们马上要冲进来了!」
那头,砸门的声音愈发明显。
我却「啧」了一声,一字一句道:「邢缘缘,在你曾经为我精心挑选的地方,受到同样的对待,是不是还挺风水轮流转的?」
那头的手机被人砸掉了,紧跟着响起的是她的哭喊和尖叫声。
我没挂电话,而是一边加班一边平静地听着。
直到她没了动静。
3
邢缘缘被凌辱折磨致死后,施暴的人为销毁证据,人为制造了一场车祸,让她连全尸都没留下。
她的葬礼上,那些曾经霸凌我的同学一一出现。
每个人,都好像从前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劝我不要伤心。
对我关怀备至。
我险些要怀疑,是不是我的记忆出现了差错。
可是没问题啊。
这个有酒窝的女人,曾经将我关在过冰冷的厕所隔间,朝我兜头泼下一桶冰水。
这个头发中长的男人,曾经将死老鼠和死蟑螂扔进我的课桌,在我的板凳上涂满胶水。
这个说话轻声细语的女人,曾经带头骂我是婊子,说我在夜总会做小姐。
……
一个又一个的成功人士,只要不提当年霸凌我的事,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表面上,只有邢缘缘的母亲,从未对我有过丝毫恶意。
可实际上……
葬礼上,我站在离邢媛媛坟墓最远的地方。掏出那只没被任何人找到的,邢媛媛的手机。
他们都以为这部手机已经在车祸中支离破碎,没人知道手机落在了我手里。
我试着用邢媛媛的生日打开锁屏,相册中,触目惊心。
里面全都是邢媛媛的裸体照片和视频。
大大小小的伤疤与青淤,横亘在衣物可以遮挡的地方,脆弱易碎的她抬起头,看着镜头,唇形说着这样一句话——
「妈妈,对不起,我错了。」
再往下,还有属于我的偷拍视频。
我在换衣间时,撩开帘子露出缝隙,拍到的裸露上半身。
我在家时,穿着吊带睡衣,露着内裤迷迷糊糊被喊醒时的懵懂。
……
而这一切的视频,在一个国内根本登不上去的灰色网站上,全都能找到。
用户ID是一串像是乱码的数字。
可最后的1203,正好是闺蜜妈妈的生日。
4
电话铃唤回了我的思绪,是闺蜜妈妈打来的。
我接起。
她温柔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非非,准备好了吗?伯母已经在楼下等你了哦。」
「准备好了,马上下来。」
我将一把提前准备好的水果刀,放进包里。
镜子里的女人,穿着酱红色的大衣,涂着艳丽的红唇。
满是风情。
乍一看,和邢缘缘真的太像了。
有一段时间,她迷上了这种女人味十足的打扮,不过没过多久,又换回了以前那种浅色系的公主风格。
我走下去的时候,闺蜜妈妈微微晃神,红了眼。
「伯母,怎么了?」我连忙上前握住她的手安慰。
「没什么。」闺蜜妈妈垂眸轻泣,「又想到了我家缘缘……」
她抹掉眼角的泪,带着鼻音问我:「非非,怎么不穿伯母给你买的那些衣服呢?」
看似温柔关怀,但她的心声,却再次进入我的脑海:【红色,红色,又是红色!】
【刘焉非这小贱人怎么和那死妮子一样,都爱穿红色!】
【早说了,我最讨厌的就是红色!】
【不听话的姑娘,就该好好地教训一顿!】
我故意轻笑:「伯母给我买的衣服都太嫩了,我还是更喜欢艳一点的。」
「我记得,有段时间,缘缘也挺爱穿艳一点的颜色呀。」
闺蜜妈妈「哦」了一声,眼中情绪涌动,神色更是淡了几分:「那孩子,三天两头地变。」
「不过她最爱的,还是我给她买的那些浅色系的衣服。」
我故作惊讶:「可我记得缘缘很喜欢红色呀。」
闺蜜妈妈的眼神却冷下来:「她喜欢红色?」
四目相对,我伸出手,替闺蜜妈妈扣上安全带。
她的心声响起:【这小贱人,竟敢瞒着我有其他心思!】
但望向我的眼神中,满是温柔:「小姑娘家家的,还是穿得浅一些,让人看着心里更舒坦。非非,你也得多穿浅色。」
「我后备厢正好还有一套以前缘缘的衣服,你去换上吧。」
语气看似温柔,实则不容拒绝。
她也以为我真的不会拒绝。
谁知,我却扣上了自己的安全带,语气轻快道:「还是算了!我觉得自己穿红色挺好看的!」
闺蜜妈妈猛地一踩刹车,骤然停下。
她捏着方向盘,大口地喘息起来。
5
闺蜜妈妈有哮喘,一见红色就容易犯病。
我一听这理由,心中不免低嗤一声。
车顶上,微弱的红色星光在闪烁着。
她无非是想多点素材而已。
为了不打草惊蛇,我没有再跟她继续纠缠。
脱下酱红色的大衣,擦去嘴唇上艳丽嚣张的口红,裹上白色羽绒服的我看上去更像个好捏的软柿子了。
闺蜜妈妈抬手轻轻揉我的脑袋:「非非,你可比缘缘听话太多了。」
心里却在叫嚣:【这么听话,不好好用一下真是可惜。】
【晚点下去也不是不行……】
她突然调转了方向。
我故作茫然,柔软的双眼像受惊的小兔子:「伯母,我们不是要上山吗?」
「刚刚你换衣服时我扫了一眼天气,说现在山上大雾,昨天下的雨还把路搞得塌方了。」
「你明天应该没什么急事吧?正好我在这附近有一套房子,咱们今天晚上先住那里,明天再上山。」
她说着,嘴角漾起温柔地笑:「明天可是个艳阳天呢。」
我裹紧羽绒服,逆来顺受地点头:「好啊,那就叨扰伯母了。」
6
这是一套久未居住的别墅。
估计有人定时打扫,所以干净整洁。
只是地处偏僻,难免会让人觉得心里发怵。
尤其是抵达时已经是晚上,四周的树枝好似张牙舞爪的鬼怪在招手,被月光映在地面的影子更是绰绰地摇曳着。
我没带多余的衣服,闺蜜妈妈拿了邢缘缘的旧睡衣给我穿上。
是一件兔子睡衣,镜子里的女人瞬间多了几分与原本气质并不相符的天真与幼稚。
两个大大的耳朵和别有意味的兔子尾巴垂在身后,如果不是有特殊的爱好,应该没人会买这种影响行动的睡衣。
我扯了扯衣角,抬头的瞬间,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
浴室的角落,与记忆中某个视频的背景意外重合了。
我突然意识到,这里,或许就是闺蜜妈妈「教训」邢缘缘的地方。
于是扯起嘴角冷冷地笑。
这算不算打入敌人内部了呢?
7
走出浴室时,闺蜜妈妈夸张地笑道:「天哪,非非,你很适合这件衣服!」
「伯母可以给你拍几个视频吗?」
她有礼貌得不像是能做出那种事情的人。
我红着脸,局促不安地扯着自己的兔子尾巴。
软乎得像是任谁都能上手欺负一下。
闺蜜妈妈甚至已经控制不住地按下了录制键。
我却飞快地捂住她的镜头,语气嗫嚅:「伯母,我不太好意思。」
「哎呀,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呀。」闺蜜妈妈握紧我的手,笑眯眯道,「就拍几个视频,我留个纪念。」
「那伯母,你可以陪我么?」我用天真无邪的双眼静静凝视她,「跟伯母认识这么久,好像一直都没有跟你一起的合影呢。」
见她面露犹豫,我更是故作伤心:「还是说,伯母并不想和我一起合影……」
闺蜜妈妈怕被我发现,不敢再拒绝。
我于是录下一段两人举止亲昵的视频,以最快的速度发了朋友圈。
确保我今天晚上能够安心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