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怀了心上人陈怀瑾的孩子,
他却为了平步青云将我送给了暴君沈再年。
后来我得暴君专宠,
他却马踏长陇说要带我回家,
我笑了,
我本来就是没有家的人。
第一章
八岁那年,乞讨为生的我被将军带回家,以陈窈之名养在菀娘名下。
将军独子陈怀瑾曾在长陇城的最高处许诺,我会是他唯一的妻。
直到老将军来芳草苑。
他说正值选秀,将军府需要我入宫侍奉圣上。
我以已怀有陈家骨肉为由,希望将军府手下留情。
可换来的是将军震怒。
我被关进卧房,任何人不得探视。
晚上,陈怀瑾怀里抱着食盒摸进了我的房间,面上带着散不开忧愁。
他没说话,递上我平日最喜欢的桂花糕。
我知道他要做什么。
我拉过他的手,放在小腹上。
我以为他会动容,可他只是眼神坚定地示意我吃下。
我看着陈怀瑾,边吃边笑。
直到下腹开始坠痛,血液沾湿长裙。
“为什么?”我冷冷地问。
从民间寻回的当今圣上,弑父杀兄登上皇位,性情不定,暴戾残忍。
让我进宫,无异于送死。
陈怀瑾冷静地回复:“孩子来的不是时候,就让他去吧。窈窈信我,我一定会接你回来。”
他说得轻松,我心已死。
次日我便进了宫。
传闻里的暴君沈再年坐在高处。
我眼前被阴影笼罩跪在地上,帝王抬起我的下巴,细细地打量着。
“你便是陈窈?”沈再年摩挲着手指上的玉扳指。
陈窈是菀娘的亲生女儿,于我被捡回前那年失踪。
菀娘痛失爱女,终日茶饭不思。
为此,老将军才将有七分相似的我带回府。
我,只是个替代品。
菀娘虽待我如亲生女儿,却爱得病态。
我被带回府后,除了陈怀瑾带我出去表白心迹那一次,我没有出过将军府大门。
只因菀娘怕我再丢。
当时陈窈的失踪让众人误以为过世,如今我突然冒出来,自然说不过去。
“七岁那年算命师傅说我必须隐姓埋名至笄之年方能保命。因此,一直被养在闺中,不曾对外宣称。”我不卑不亢地回道。
沈再年轻嗤了一声,没有表态。
我命大躲过一劫。
在宫里生存举步维艰,转眼已入宫三月有余,沈再年却从未临幸任何人,除了我。
但我每每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
我不喜他,自然不愿意。
但将军不允许我这么任性,他派人传来书信,催我尽快俘获圣心。
他急了。
李家、陆家新起之秀,陈家地位岌岌可危。
前朝尚且如此,后宫亦然。
有秀女想拉拢我邀我御花园赏花,我以卧病在床,怕把病气过给她为由婉拒。
晚膳后不久,嘉常在入宫还未曾侍寝,就被赐了一道白绫的消息就传遍了宫闱。
一时间,后宫人心惶惶。
当晚,有人潜入了我的寝殿。
夜深露重,沈再年从窗户翻了进来。
“听说你病了?”沈再年将我欲起身的动作按住。
“感染了风寒,一直未好。”
沈再年了然地点点头,呆坐在我床边半晌。
蓦地,他问我:“是感染了风寒不能侍寝,还是不愿意侍寝?”
我看向沈再年,他说这话时语气淡淡地,好似只是随意一问。
我想说话时,沈再年摆了摆手:“不必回。”
我与沈再年一夜无话。
那夜以后,沈再年每晚都会宿在我这里。
将军一直派人盯着我的动向,我眼一闭,从了。
我很快晋升贵人。
我在宫里一时风头无量,陆陆续续的补品像流水一样送进长乐宫。
妃嫔们三天两头来我宫中,感叹自己深宫寂寞,希望我能劝帝王雨露均沾,我一笑置之。
也不乏有人问我怎么让帝王倾心,我告诉她我不知。
我真的不知沈再年为何会对我另眼相看。
将军或许知道,但他不会说。
没人知道,我与沈再年每晚虽同床共枕,却是相背而眠。
随着时间的推移,沈再年下午也会在我宫中坐坐。
这样的日子过了两个多月,某天下午他没有再来。
毕竟我与沈再年每天坐在一起都是大眼瞪小眼,日子长了觉得无聊也是很正常的。
那天晚上,沈再年久违地从窗户摸进了我的寝殿。
我起床点了灯,看见沈再年站在窗户边站着。
我可以闻见他身上的血腥气。
他又杀人了。
第二章
我唤来了宫女,吩咐她们准备洗澡水。
“这个……”沈再年从怀里掏出了几本话本子,一股脑塞到了我怀里。
“每天读……”他沉默了半晌,不知在考虑什么。
“就读半章吧。”他言简意赅道。
翌日,李丞相之子惨死的事情传遍了街头巷尾。
宫里的日子不再那么难捱,每日沈再年会到我的宫里听我读话本。
我觉得有趣的话本,就按照每天半章读。
觉得无聊的本子,没读几天沈再年就会拿新的过来。
前朝的大臣又上奏了,劝诫帝王不可专宠一人。
沈再年震怒,罚上奏的一众大臣每人各三十大板。
将军府给我递了信,信上只有两字:“固宠。”
我与沈再年亲密了许多,他时常让我送甜汤去御书房。
我在那里,一待就是一个时辰。
沈再年不要我研磨,只递给我话本让我在那里看。
“会写字吗?”沈再年停笔,将批好的奏折放在一边。
我放下手中看的兴起的话本,摇了摇头。
沈再年眼睛眯着,看了我半晌。
“将军府穷酸到不给家中小姐请先生吗?”他嘲讽。
我没回话,因为我知道我的字见不得光。
沈再年生辰,宴请朝中大臣。
沈再年坐在最上方,我的席位被设在左边第一位。
已经一跃成为了三品的镇护将军陈怀瑾坐在右边。
隔着人群,我与陈怀瑾相望,他仓皇移开视线。
我勾了勾嘴角,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沈再年今日对大臣的态度和煦了许多,会场氛围渐渐热了起来。
倏忽间,一阵风从我面前而过。
寒光乍闪,利剑直指沈再年心门。
我惊呼一声,座下的大臣乱成一团,高声喊着皇上小心。
陈怀瑾踏过一路酒桌飞身而上。
下一秒,是利剑没入皮肉的声音。
刺客的利剑上淬了毒,刺客被拿下,吞毒自尽。
太医院束手无策,为首的老太医称只能暂且用参汤续命一月。
沈再年已经熬红了眼睛,以万两黄金悬赏征召江湖名医。
可这奇毒非常人能解,连续一月劳心劳神,沈再年的鬓角居然长出了白发。
罢了罢了,终究要去的。
我轻抚着他的脸庞,想要多看他一眼。
一月期限的最后一天,陈怀瑾终于从边关带来了真正有本事的名医。
边关的医师阿里赫救下了我,赐了万两黄金,留在了太医院。
陈怀瑾也被赏赐了住宅,成了城里的新贵。
只有他,被指责天子色令智昏,与烽火戏诸侯的周幽王无异。
时间就是命,为了保证名医进宫畅通无阻,整整一月,沿路火把照明未断。
灯光照得天地火红一片,只为指引名医直入紫禁城。
他是为了我。
但他没有解释,他不在意。
不在意自己被误解,不在意我气血两亏难再生育。
遇刺以后,我夜夜心悸,他来得更勤了些。
暖香袭人,沈再年取了一绺头发与我的放在一起编成了小辫。
“春生,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他说。
听到春生的那一刻,我有点恍惚。
我还是乞丐时,也叫春生。
第三章
他给我讲了个故事,我才知道,他是当年那个可怜虫。
未被寻回之前,沈再年会被不同男人用铁链拴住,强迫他看自己的母亲被侮辱。
他那时还小,不知道那些人在做什么。
但他能听见娘在痛骂、在撕心裂肺地哭。
某一天晚上,母亲死了。
临死前只留下一句话,“一定要活下去。”
他成了孤儿。
被欺负得快要死了的时候,被一名小乞丐救了。
小乞丐叫春生,每天都给他带吃的。
两个无爹无娘的人在一起相互取暖。
直到有一天,穿着官兵服装的人将他强行带走。
他才发现,他有爹,他爹还是天下最尊贵的男人。
他想逃走,想去见小乞丐,却被禁锢在了这四四方方的庭院里。
直到在宫宴上,他一眼认出那些欺负他娘的大人。
以及书房,那些围殴他的官家子弟。
仇恨的种子在悄悄发芽,他决定要登上权力至高的位置,让那些人血债血偿。
他成功了,成为了人人喊打的暴君,可他不后悔。
朝里的大臣想方设法往他的后宫里塞人,他统统接收。
品德恶劣的找个理由杀了,品行端正的愿意地留在宫中,不愿意地假装赐死给点钱送出宫。
直到有一天,他在送进来的宫妃中一眼认出了当年的小乞丐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