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苏羽

编辑| 晓张说

陕西省汉中市南郑县的一个小山村曾发生过一起连杀3人的命案。2018年的大年三十前夕一个35岁的张扣扣持刀对仇家进行了灭门式屠杀。

张扣扣

一年后，他被法院判处死刑，上万网友却为他求情，希望能刀下留人。甚至有人赞誉他“把青春献给了祖国，把生命还给母亲”。

本期晓张说带您看看当时的灭门惨案究竟是如何发生的。张扣扣究竟经历了什么才成为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邻里纠纷 两家不和

1983年，张扣扣出生在陕西省汉中市南郑县新集镇的一个小山村。父母是普通的农民，上面还有个姐姐。一家四口生活虽然不富裕但也幸福。

张扣扣家后面住着王自新一家，原本两家关系处得还行。

汉中油菜花

大家都是街坊邻里的，抬头不见低头见。有时候家里缺啥少啥来不及上街买，就到对方家里去拿。

两家位置示意图

1996年，张家和王家因为村里的宅基地纠纷产生了矛盾。张扣扣的母亲汪秀萍和王自新的老婆因此也因此疏远不再联系。

农村因为宅基地等纠纷吵架、打架在以前是常有的事。谁家里儿子多谁家里有钱有势谁就高人一等。有三个儿子的王自新自然看不上张扣扣一家。

张扣扣在法庭上

王自新不仅有三个身强体壮的儿子，大儿子还在乡上办公室当官。

平时村里人见了王自新都赞叹他的命好。

两家人因为宅基地纠纷没少吵架。大家谁也不让着谁，在村子里吵闹了无数次。张扣扣的母亲虽然年轻，却不是个忍气吞声的人。

每每走到王自新家门口，总是忍不住唾上两口。王自新媳妇看到了追出来就骂，两个女人家叉着腰对骂几个来回。

那段时间两家人只要一见面就闹得不欢而散。

张扣扣父亲

家里的孩子看到妈妈在外面受了欺负，心里暗暗不爽。

不过在农村这也不算是什么稀奇事。为了争房子争地，亲兄弟都有打得头破血流的时候。那些年偏远地方的人还是相信靠拳头说话。

失手闹出人命官司

1996年8月27日，张扣扣的母亲汪秀萍路过王自新家看见王家老二王富军坐在门口。

王富军当时是个年轻气盛的年轻小伙，看见汪秀萍走过来心里有气就斜了她一眼。谁知道汪秀萍居然冲着他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王富民火气一下子冒出来了。

不过汪秀萍没有说话扭头走掉了，王富军又继续和自己的一群伙伴坐在门口说笑。

没一会儿，汪秀萍折回来对着王富军吐了一口口水。

王富军

“差点都吐我脸上了。”王富军事后回忆。

王福军立刻甩了王秀萍一巴掌，王秀萍没想到眼前这个看着长大的小孩竟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扇她。

“她马上躺倒地上，拉着我的衣服撒泼。”王富军还记得当年的场景。

王富军和王秀萍拉扯起来，两个人你不让我、我不让你的厮打着。坐在家里的王自新听到儿子在门口被王秀萍缠住了。他领着老三王正军就往外面赶。

到了现场看见儿子和王秀萍扭打到一起，王自新怒不可遏。王家老三王正军是个混小子，看着二哥王富军吃了亏就加入到混战。

王自新在旁边扯着嗓子喊：“打！往死里打！打死了我担着！”

这时，张扣扣的父亲和姐姐拉着他刚好赶来。年幼的张扣扣看见母亲被王家俩兄弟围着殴打，气红了眼睛。耳边还回响着王自新叫喊着打死他母亲，他的心里憎恨起王家父子。

张扣扣父亲

·周围围着许多看热闹的村民，有认识两家的开始拉架，也有心思狠毒的揣着手冷眼看着。

汪秀萍被两个小孩当众殴打，她感到面子上挂不住。

她从女儿手里夺过铁锹朝老二王富军的头上敲去。王富军的左额和左脸被铁锹打破了个口子。鲜血顺着伤口往外流，看上去非常吓人。

老三王校军看见二哥受了伤，捡起地上的棍子从后面朝汪秀萍的脑袋上狠狠一砸。

汪秀萍被砸后瞬间倒地。

周围的人见状赶紧拉住了王家父子。

张扣扣的父亲大喊一声扑了上去。张扣扣紧跟在姐姐身后跑到妈妈身边。

姐姐抱住妈妈，妈妈挣扎着想要说话，刚一开口，从嘴里吐出来一大口血。

张扣扣姐姐

年仅13岁的张扣扣目睹了这一幕后内心悲痛，他扑上前大吼着：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张扣扣的父亲紧紧拉住儿子，生怕再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张扣扣毕竟还是个孩子，对面的王家父子个个都是身强体壮，张扣扣哪里是他们的对手。

当众尸检 留下心理阴影

村里的人报了警，警察很快赶来。当时农村医疗条件有限，为了检查张扣扣母亲汪秀萍的死亡原因，就地进行了尸检。

“我看到法医从头划开我妈的身体，打开头盖骨检查。”

“周围围了好几十人。”

“就在农村大马路上放着。”

22年后，面对前来问讯的警察，张扣扣这么回忆道。

张扣扣证件照

也许是年幼的张扣扣目睹了母亲当众被打死还在大马路上直接进行了尸检，张扣扣的心理出现了极大的障碍。

张扣扣律师辩词

不过张扣扣隐藏的非常完美。他正常的在村子里念完初中，在屋里待了几年。

18岁应征入伍在新疆当了几年兵。他的姐姐出事后远嫁外地，家里只剩下他和父亲。除了案发当天在现场，张扣扣大喊着要给母亲复仇，后面再没有表现出来异样。

疑似顶包 隐忍含冤

出事后，王家老三王正新被关进了西安少管所，被判7年。除过丧葬费王家一共只赔给了张扣扣家1500元。这完全不能弥补张扣扣的丧母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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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扣扣事后张扣扣父亲表示：“当时不同意。可王家老大王校军在乡里当干部，没办法。”

王家老大王校军在乡里当干部，这在农村大小都是个官。平头小百姓怎么能和权势对抗呢？张扣扣一家只能忍气吞声。

22年后人们才知道当年的真相。张扣扣的父亲和姐姐站出来指认：当年打死汪秀萍的是王家老二王富军，而非当时未成年的老三王正军。

张扣扣姐姐接受采访

“村里的人认为王家有人做官，不敢（胡说）。”张扣扣的父亲说。当年在现场的人数众多，除了张扣扣的父亲和姐姐，大家一致反映打死人的是老三王振军。

可张扣扣一家心理一直有个疑云，和汪秀萍产生矛盾的是老二王富军，怎么出来顶罪的是未成年的老三？

当年这起案件审理的时候，王家当官的老大甚至临时顶替证人出庭，这样真的符合规定吗？

张扣扣父亲和姐姐

据张扣扣父亲反映：“王家老三被判7年，可实际只关了3年多就放出来了。”

王家老三王正军减刑的理由正当吗？是否和老大王校军有关系？

这些问题还需要进一步的调查。可王家老二王富军，这个张扣扣一家口中真正的杀人凶手在案发后又到哪里去了呢？

据当地群众反应，事情发生后，王富军去外地了，好几年都没看到过。

张扣扣

既然王富军问心无愧，不是凶手，为什么要躲到外地避风声呢？

未满18岁的王正军坐了几年牢就出来了，王富军在外地躲几年继续生活，王家拢共就赔了几千块钱这件事就算了解了。

张扣扣一家口中那个给王家撑腰的王家老大王校军顺利加薪升职不受影响。

时运不济 心生怨气

反观张扣扣，年幼失去母亲，还是以这么难以接受的方式，他的内心开始闭塞。姐姐早早远嫁，张扣扣成长过程中缺少女性关怀。

18岁入伍，退伍后到浙江、广东一带打工。张扣扣的成长之路异常艰辛。他沉默寡言，对同事和战友亲近友好。

张扣扣生活照

张扣扣在外面挣不到钱，生活节俭。年少受过打击的他，没有机会接触女性。年过30，他还没有结婚生子。农村一般早婚早育，张扣扣这样像是个例外。

可没有了母亲的关怀，再加上长期难以融入社会，张扣扣孤苦地度过了很长的一段日子。

2018年春节，35岁的张扣扣回到陕西汉中南郑县过年。他在外地做保安，薪资微薄、工作艰辛。回到家后，一种失落感紧紧包裹着他。

他家的小楼十几年还没有重新修缮，父亲常年一个人在家做点农活。姐姐嫁到外地，生活拮据也不容易。

过年回到家的张扣扣，路过王家看到他们新建了楼房。再看看王自新和媳妇穿着崭新的衣服喜气洋洋的在门口坐着，张扣扣心里忍不住痛骂，

这年头坏人居然过得如此得意。

看着路过的村民谄媚地跟王自新搭话，张扣扣只觉得刺眼。

“让你狂，看你还狂几天。”张扣扣暗暗握紧了拳头。

他回到家，看着父亲大过年的还穿着带有补丁的单薄衣服，一双干枯的大手修补着农具。他一下子怀念起母亲还在的日子，要是妈还在就好了。

他眼睛一酸，坐在凳子上，看着别处对父亲说：“我给你留了4万元养老，你别管，我要给妈报仇。”

父亲没理解张扣扣的意思，他问了几句都被张扣扣搪塞过去。

他没在意这件小事，殊不知几天后发生了一件事情让他们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埋伏杀人 火烧汽车

2018年2月15日，张扣扣在自家二楼看到了回家过年的王家老大王校军把小汽车停在门口。

张扣扣看着衣着光鲜靓丽的王家老大，心里怨恨这个包庇王家人的“大官”。这回回家的还有当年入狱的老三王正军，几年的少管所生活没能对他的人生产生影响。

张扣扣看见老三王正新意气风发，瞬间他的脑子充血。看到王校军一行人准备上山祭祖，他拿出自己准备好的刀具埋伏到王家人必经之路。

张扣扣指认现场

王家一行人烧完纸后，毫无防备的走在回家的路上。

张扣扣看到老三王正军走近，猛地扑上去用手里的刀朝他的头部和胸部刺去。

王正军倒在血泊中。

老大王校军看见弟弟被张扣扣伤害，拼命地往远处逃跑，嘴里还大喊着：“杀人了！杀人了！”

张扣扣转头看向逃跑的王校军，跑了两步从背后刺死了他。

张扣扣年轻时当过兵，身体素质强于一般人。王家兄弟俩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

张扣扣入伍证明

张扣扣杀掉王校军后，继而回到王正新身边猛刺了几刀

王家兄弟俩人最终都倒在血泊中。

张扣扣举起沾满鲜血的双手，狂奔在村子的小路上。

据村民们回忆：“张扣扣一边走一边说我终于给我妈报仇了！我终于给我妈报仇了！”

张扣扣杀掉王家兄弟俩后径直来到王家院子。王自新正和媳妇坐在门口跟亲戚们聊天。

看到突然造访浑身血迹的张扣扣，他大吃一惊。

还没来得及反应，张扣扣就用手里的刀放倒了王自新。22年了，王自新当年恶毒的喊叫声一直回荡在张扣扣脑海里。

案发后村里张贴悬赏

“打！往死里打！打死了我担着！”王自新当年就是这样教唆自己的两个儿子。

也许是为了逞一时英雄，可为此却付出了几条人命。

王家的亲戚慌忙四散，王自新的媳妇恐惧地望着张扣扣。她知道当年的事情是他们家对不住张家。

张扣扣看了一眼周围的人“跟你们没关系，你们不要参与。”

说完张扣扣拿出汽油浇在王校军停在门口的小轿车上。点燃前，他对旁边的另一个从小长大的发小说：“把你车挪开，别弄坏了。”

火焰腾起，浓烟滚滚，王校军的车子被烧得精光。

张扣扣做完这些，逃窜到山里。

警方介入 自首投案

警方接到报警后展开了追捕。张扣扣在新疆当过兵，具有反侦察能力。

穿上军装的张扣扣

正当大家担心张扣扣逃亡在外会给周围的人带来危险时，张扣扣自首了。

张扣扣投案后，对自己所犯的罪责供认不讳。

法院结合案情，判处张扣扣死刑。

当年这事儿闹得沸沸扬扬，网上上万人请愿减缓张扣扣的刑罚。

与情，张扣扣是为了母亲复仇杀人，但与法，张扣扣是藐视法律。在法治社会，连杀3人是严重违法行为，不可能逃脱法律的制裁。

张扣扣

2019年7月17日，张扣扣被依法执行死刑。这场长达22年的复仇落下帷幕。这样损人害己的事情对于王家和张家来说都是完全可以避免的，可两家都选择了极端的解决方式。

张扣扣被执行死刑后，王家仅存的男丁王富军接受媒体采访。他后悔的说道：“当年的事情对我们两家影响太大了。”

他面对记者的镜头：“他（张扣扣父亲）要是想杀我就来，我不怕。”

王家老二王福军

王富军案发时在女友家拜年，幸而逃过一劫。

事情发生后他搬离村子，和儿子生活在城里。他不愿意再回到那个村子，不希望儿子再走张扣扣的老路。

张扣扣在法庭上曾经说过：“我不是精神出问题了，也不是对社会不满，我只是为了我妈报仇。”

“如果他们能给我们家道个歉，也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无论张扣扣行为的起因是什么，杀人就是要负法律责任。我们同情张扣扣的遭遇，也不能

放过任何一个触犯法律的人。

法律

张扣扣的辩护律师在法庭上说过：“希望这样的血亲之仇不要再出现。”希望社会上给张扣扣这样的孩子多一些关照，希望我们的司法程序更加完善，能帮助更多人声张正义。

2023年1月，张扣扣的战友从新疆出发来到汉中探望张扣扣的父亲。张扣扣的父亲一头苍白的白发，经历了丧妻失子打击的张父，神情倔强，年近70的他还在地里劳作。

战友探望张扣扣父亲

张扣扣死后，他曾拒绝接回儿子的骨灰。他一直认为当年妻子被害的案子是起冤案，他持续上诉又不断被驳回。最终，他不得已把儿子的骨灰带回汉中，和妻子埋在了一起。

张扣扣和母亲埋在一起

如今据张扣扣杀人已经过了5年，王富军和张扣扣的父亲都孤零零的活在世上。因为一句口角产生的矛盾，竟然让5人（含张扣扣）丧失了性命。

张扣扣战友探望其父

希望两家人早日放下仇恨，往前看，好好生活下去。也希望大家面对事情一定不要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