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0年代末纽约下城区的仲夏,熏天垃圾,过街老鼠,和成群游荡的黑人小子,以世界最繁华都市的浮光掠影为背景,聆听了嘻哈音乐的第一奏章。
四十年后,嘻哈音乐在亚洲平地起惊雷——艺术家从来羞于谈钱,说唱歌手却把金链挂上脖子,把金钱刻在脑门。这样感官和观念的双重冲击,被爱奇艺种植到了中国的土壤,成为了每个夏天的热血高潮。
陪伴这档暑期收视率如今年年登顶的节目走来的工作人员们,或许偶尔也会想起,当初的质疑与戏谑。
2017年6月24日,首期节目播出,第一位开口的选手在verse里引用了鲁迅先生的话:
这个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
转眼已是七年,有人已是青云直上名利双收,有人十年磨剑初露头角,爱奇艺、说唱歌手和观众,终究一起跌跌撞撞地走出了这条路。
只听Eminem和Drake,听Tablo和JayPark的中国观众,现在也听起来了GAI和杨和苏。
无论因果对错,这都是一场漂亮的嘻哈音乐文化反攻。
其实,从一年前新说唱系列推出了全新的《中国说唱巅峰对决》时,冷眼就曾思考过,要从制作端的角度,来梳理一下新说唱系列IP这几年来的进程。但遗憾的是,在落笔后,又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几周前,《中国说唱巅峰对决2023》制作人、总导演左近做客冷眼,和冷眼聊了聊自己陪伴新说唱系列IP从无到有,这些年来的制作感悟,冷眼忽然有了新的灵感。
新说唱系列IP之所以能在每个夏天都备受瞩目,占据观众们心中的“一席之地”,其实早已不是一档节目季季传承那么简单的事情。比起一板一眼地来讲述新说唱系列IP在制作上的得与失,冷眼今天更想讲述一个“爱奇艺新说唱系列IP”和“说唱”之间的故事。
尊重一片焦土野蛮生长的权利
2017年,爱奇艺YOH制作团队宣布正式成立。这个平均年龄二十五岁的团队,决定做一点大事。
“高质量综艺、文化影响力、商业化变现”构成了他们当时对综艺市场探索的展望。
《说唱巅峰对决2023》总导演左近向冷眼讲述道:
“在一开始我们这个团队还没有确定说要做一档什么样节目的时候,就先有了名字,YOH,就是Young Open Hip-Hop”
而团队名字里的“Hip-Hop”,果然成为了未来的方向。
在彼时流行音乐正旺,《我是歌手》、《中国好声音》等传统音综强强争霸、竞演类音综市场波涛汹涌时,爱奇艺YOH团队逆流而上,瞄准垂类赛道,以“嘻哈说唱”入局。
或许大部分人都会为这个选择咋舌,毕竟当时的说唱对比起流行音乐,几乎是一潭死水。
但质疑者不知道的是,YOH的选择从来不是为了标新立异的剑走偏锋,而是源于多年来对嘻哈文化的观察、融入与信心。
左近告诉冷眼,说唱从上个世纪90年代开始,就已经在地下野蛮生长。
00年初,传统唱片公司索尼就已签下了上海的说唱团体竹游人;
16年,Tizzy T、满舒克、Jony J开始成为各大音乐节的强势带票艺人;
17年,成都集团火爆大西南,音乐、潮牌、餐饮遍地开花;
说唱从不缺人才,观众和消费能力,它蓄力二十年,只在等一次华山论剑,等待有人把天南海北的歌手串联到一起,创造一段嘻哈的时代记忆。
然而,与说唱热浪一起袭来的是嘻哈文化自带的冲击性。
视频主流平台第一次迎面撞上了江湖大哥GAI、满头脏辫的Tizzy T和叛逆少女VaVa;在一档音乐综艺里,“火锅底料”、“法拉利”代替“爱情”成为了最常见的母题。
“嘻哈”的真实、自我表达超额满足了做真人秀节目最需要的“真”。然而,这接近纯粹的“真”是否需要控制,则成为了悬在制作团队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面对冷眼的疑问,左近为冷眼介绍了当年团队在创作时提出的观点:剧情类真人秀。
“它其实是一个比较开先河的状态,因为它的所有剧情都来源于它赛制冲突点的设置,我不知道是外界对于这个剧情设置上的理解是什么维度,我们其实是一个相对开放的脚本。”
左近的话点醒了冷眼。
在更多时候,我们观察新说唱系列IP,关注最多的往往是新说唱系列由小众垂直赛道到大众流行的成功破圈,将其的成功归纳为以”题材“取胜。
但事实上,有“天时地利”,还要有“人和”。
新说唱系列除了破圈的“破”,还有着对传统真人秀制作逻辑的突破。
在新说唱系列中,我们几乎找不到任何一个传统竞演类选手的影子。
在情节上,我们习惯的“达成梦想喜极而泣”、“获得父母肯定相拥痛哭”、“兄弟姐妹齐心协力其利断金”等经典场面也从未复现。新说唱舞台上的往往是“老子吃火锅,你吃火锅底料”的怒吼、“离家出走的我那时还是未满十五”的迷惘,甚至于“想在跑车里,想要一辆法拉利”的在当时看似不切实际的幻想……当然,还有6年过后,才刚刚开始缓和的“偶像艺人与说唱歌手”的冲突。
而对于后续选手的成长,用左近的话来讲,则是“我们会设计很多坎,然后只是看这些人去越过这个坎。”
这也就导致,在这一档“剧情类真人秀”中,最后成为主角的选手们,都和传统意义上的电视偶像背道而驰。因为不会有人去教导他们每一步该怎么走,对镜头说什么话,他们的真实与热血,其实往往伴随着的是底层少年的挣扎与堕落;也因为从未被规训,当他们面对规则、困境,往往是叛逆与愤怒;但也正是如此,他们的一腔孤勇能得以在极致的赛制中被刺激、点燃,最终石破天惊,完成了“自我救赎”与“改变命运”的情节书写。
如果说,绝对的“真实”让说唱的这片土壤常常危机四伏、火光四溢,那么爱奇艺做的,就是大胆向“火光”走去,如果是一片焦土,那就尊重其野蛮生长的权利。
太阳底下无新事,但总有新人
在说唱的焦土上,一把火燃尽,第二年的盛夏,另一把火又要由谁点起?
面对”综N代难常青”的困境,左近好像并不焦虑。
“因为你知道,永远都有人年轻,又有人在路上。”
从体育场海选、升降机、选择门、团体战、车轮战,爱奇艺新说唱系列的每一季的每一期都在诞生新的故事,它们会最终汇集至总决赛的夜晚绚烂绽放,但却又从未完结。
因为在下一季的“战斗”中,自然会有新的人,为它们重启。
从第一季的地下说唱歌手鱼跃龙门之后,GAI的江湖流派身后涌现了王齐铭,功夫胖KUNGFU-PEN,威尔Will.T;VaVa毛衍七的女性力量身后出现了刘柏辛Lexie,万妮达Vinida,NINEONE赵馨玥;在王以太的旋律说唱身后艾热AIR,李佳隆JelloRio,KEY.L刘聪大放异彩……
每一种风格,每一种背景,每一支派系,从来都是“江山代有人才出”。太阳底下无新事,但总有新人,一代又一代的新人,走在旧的路上,在一样的赛制里,种相似的种子,结出了不一样的故事。
而更有意思的是,随着时间线的拉长,在新说唱系列前序故事中的配角或“反派”,也有可能在之后的节目中重拾自己故事线,成为主角。
2017年,黄旭在总决赛的前夜以一首《如果真的是比说唱真的强你好几倍》彻底打破了自己近全程“透明人”配角的身份。可证明自己的路并不会那么顺利,2019年,黄旭在与队友杨和苏的对决中,又不幸落败。直到最新一季的《中国说唱巅峰对决2023》中,黄旭终于成为了这一季拯救杨和苏的救星,自此,黄旭的大魔王故事线才正式实现了闭环。
而同样是来自2017年的元老BrAnTB小白,三打黄旭铩羽而归,手握复仇剧本却拔剑四顾心茫然。可峰回路转,在新一季和谢可寅的合作中,二人的火花成为了全场关注的焦点,小白埋了三季的因,终于结出自己独一无二的果。
而反观看似与节目格格不入的谢可寅,在新一季与AnsrJ和TangoZ的强强联合中,也证明了“说唱”从来不是“地下”的专属,哪怕只是怀抱着热爱,也可以站上舞台、获得尊重。而想来谢可寅之所以能站上舞台成为新鲜血液,也从不是倚靠其一人之力,谢可寅的背后是一代又一代的曾被嘲讽、被轻视的偶像歌手,不断自我证明而拼抢来的名额。
除了一代又一代“新人”重新演绎的“旧故事”,新说唱系列的“剧情”还在被一位位破圈者丰满。
优渥的生活,高端的学历,帅气的外表,在这片野蛮生长的土壤上,却可能成为入门的阻碍。《中国新说唱》和《中国说唱巅峰对决》的双料冠军杨和苏,就是这条故事线的串联者。从《加冕》到《无名》,从第一次参与节目不被认可的愤慨,到夺冠后对体制的挑战,再到“巅峰对决”上的内视反听,杨和苏的“愤怒”随着“情节”的推进,逐渐发人深省。
同样的,2019年初出茅庐作为“无名之辈”的留学生刘炫廷、为“帅哥说唱”正名的GALI和Tizzy T都还在前进的路上。
2022年,《中国说唱巅峰对决》来到了早安的时代。
在听到早安崭露头角的那一句“今年要有冠军那我也包了新说唱”时,大概有无数的观众在为他的天真摇头。一个友台的冠军,一个初舞台并不出彩的后辈,要如何在“巅峰对决”中,在新说唱系列的舞台上夺冠?
但令冷眼也没想到的是,新说唱土壤的包容,给了观众们这一份答案。在早安所属的团队一席之地夺冠的那一刻,早安作为黑马一路征战新说唱的历程转换成了一种努力和实力竟然真有回响的泫然触动。
新说唱系列用七年撰写出了两条截然不同的故事线:一条从地下摸爬滚打到舞台上万众瞩目,一条从圈外突出重围到获得圈内认可。
十余年前,艾热在西北大团结一呼百应,宝石老舅在天天向上演绎羞涩少年,杨和苏在托福考场听着"describe the city youlive in"。而在新说唱的夏天,天南海北,不同境遇,四面八方来者,都走到了这里,又从这里去往更大的舞台。
在他们之后,依旧会不停地有旧的故事被新的人演绎,新的人物成为主线人物入局。对于新说唱系列IP,观众们所追逐已不再仅仅是一个明星,或是一个厂牌,它更像是一部漫长的说唱编年连续剧。
当然,在这部剧中,最原始,最符合说唱内核的主线,依然是逆天改命。一句戏言“说唱救了很多人”,虽已变成大众口中的调侃,但却是很多个体真实的重生。GALI从服装店打工人变成了“亚特兰蒂斯的艺术家”,GAI从重庆街头走向了央视舞台,Jony J从瘦弱的“豆芽”从下扎根,最终在万人的演唱会上真正“发芽”。在他们的二十三岁,九局下半,故事真的发生了反转。
左近向冷眼剧透,下一季的新说唱或许将告别“巅峰对决”,回归传统的《中国新说唱》模式。
而被问及,下一季的选手又会带来什么样的故事时,左近告诉冷眼:
“我相信在这个时间段内一定有很多我们还没有看到的新人,他其实已经蓄势待发,他一定会说,‘哇,我要像节目里的谁一样,我觉得我不比他差,我甚至比他更好’,他一定要有一种说我要换血的概念,‘我要换掉他 ,我要站在那个舞台上’。”
一个永远不会终结的爱奇艺说唱宇宙
在紧张说唱歌手们过于“桀骜不驯”的2017年,谁也不会想到“人情世故”将会成为爱奇艺新说唱系列最新的关键词。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节目中选手们的每一个选择背后,都会引发观众们热烈的讨论。朋友义气,往往是竞赛节目中最打动观众的点。但是当投票,复活和组队等等比赛机制都与人情产生了瓜葛,便不免会让观众产生争议。
然而,在冷眼看来,这才是新说唱系列开始变得越来越有意思的地方。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站在《中国说唱巅峰对决》的时点思考新说唱,我们已不会再仅仅将其当作是选手们单打独斗的比赛,我们会知道GAI的背后永远有Bridge的肝胆相照、会知道杨和苏、法老 “Woken Day”厂牌背后的奇特世界观、会知道艾热与王以太是“不怕变老”的最佳拍档。
而最新一季,真实的厂牌更是被直接引用在了节目当中。成都集团和SUP MUSIC萨谱音乐对决的火终于打破了第四堵墙,烧进了节目的现场。而一席之地和种梦音乐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在黑色幽默之余,也暗喻了行业的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必然趋势。
先走起来的人带路,后走起来的人助威。行业刚刚艰难地完成从零到一,仍是个巨大的非零和市场。独木不成林,爱奇艺用了七年积聚力量,为中国说唱种树造林,新说唱系列容得下每一个人,和每一个人的对立面。
选手们的人生远不止于一档节目,爱奇艺新说唱系列IP的步伐同理。
2019年起,选手们开始走出“新说唱”,成为了爱奇艺《潮流合伙人》、《我是唱作人》等S+级综艺的固定嘉宾。
2021年,《少年说唱企划》、《一周的说唱歌手》全新出炉,爱奇艺说唱版图持续拓展。
当我们拉长时间的维度,用抽离的状态再去审视整个爱奇艺说唱版图时,我们会发现,爱奇艺新说唱系列IP的独特之处,就是在于它始终陪伴也在等待着一位又一位选手的出现、成长,它用足够的时间与内容给观众带来了一个恒定的陪伴,一个会爆红,过气,生长和死亡,但却永远不会终结的爱奇艺说唱宇宙。
最后,让我们回到对“说唱”的思考。
左近告诉冷眼,无论模式如何转变,在她看来,节目一切的表达终究还是要落回到歌曲本身:音乐永远是说唱宇宙的根。
再过五年,十年,二十年,总有一天观众会忘记谁是冠军,谁曾在节目里针锋相对,谁又在舞台上大杀四方。但是我们会记得《星球坠落》,记得《脏艺术家》,记得《Ghost Face》。
爱奇艺新说唱宇宙,依然要去留给音乐去证明。证明它不是昙花一现的热度,而是一份时代的故事、传承,就像功夫胖歌里唱的那样,“让你永远不会青结,因为我又发了新专。”
从地下爬起不容易,一切一切都得靠自己, 永远记得威远故事,这次love And peac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