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仲隗是同盟会早期会员,曾先后两次受到孙中山先生的接见。在胡景翼督豫的时候,一度在开封工作。他作为第二届和第三届国民参政会参政员,不惧权贵、仗义执言。后任豫鲁监察史,大义凛然、铁面无私,被人广为称道。
加入同盟会辅佐胡景翼
郭仲魄1887年出生于新乡县大召营村,幼年受教于同县名儒,废科举后,入河朔中学堂。1908年,同盟会东京河南支部派杜潜回开封筹组省内支部,郭仲隗率先加入,并介绍20余人入会。
不久,宪政党人王抟沙也由日本回到开封,住在三圣庙街河南法政专门学堂,与熊范舆共同演讲,攻击同盟会。他们在演讲过程中说同盟会是“瞎哄党”。当时在开封的河南同盟会支部已经有成员30多人,隐蔽分散各处,王抟沙、熊范舆每次演讲后,开封的同盟会成员就于夜晚在“大河书社”秘密集会,并连夜贴出批驳王抟沙的大字报。未及,王抟沙他们就借口到外省联系请求清廷颁布宪法。其实,开封教育界当时都知道,他们是被郭仲隗一行吓跑的。
1912年,同盟会改组为国民党,郭仲隗因从事反对袁世凯的活动被通缉。1924年年底和1925年,胡景翼任河南督办期间,郭任督署总参议。郭代表胡接待各省代表人物和国民党人士如李根源、于右任、李烈钧等以及共产党人李大钊、萧楚女、蒋光赤等,苏联顾问也于这个时期到了开封。一时冠盖云集、盛况空前。郭仲隗推荐贤能,对于政治兴革、开封建设、人事任免多有建树。柏文蔚曾书写一联赠给郭仲隗:河上小隐人,中原大有人。
心忧豫民苦 参政会泣诉
1940年,郭仲隗出任国民参政员。因卫立煌向孔二小姐求婚而贻误战机,导致中条山失守,郭仲隗严正弹劾卫立煌,要求对其撤职惩办。在1941年~1943年的国民参政会上,郭仲隗等分别提交了《河南灾情惨重,请政府速赐救济,以全民命而利抗战案》等议案。1942年,河南大旱,除少数水田外,一粒未收。河南志士为拯救灾民不遗余力地奔走呼号。先是河南偃师县的卢玮平愤而投书《大公报》社和国民政府赈济委员会,指出苛捐杂税和摊派给农民带来的灾难:“综计去年收成,农民将所收食粮毫不动用,仅够缴付。按去岁之人民负担,如家有十亩地之小农、贫农,即得负担一千五百元。至岁年底,农民已十家九空,发生粮荒”卢玮平的呼吁如泥牛入海。
8月3日,河南省灾情调查委员会公推刘基炎、杨一峰等为代表,赴渝报灾请赈。杨一峰等人在重庆四处奔走,多方呼吁。他们想见蒋介石,蒋介石不但不予接见,而且禁止他们在重庆公开活动,宣传河南灾情。杨一峰等在重庆查出了河南省政府主席李培基向中央所呈送的报告,说河南的粮食收获还好。
8月18日,豫籍参政员马乘风上书蒋介石,详陈河南灾情,并拟救济办法四项。10月份,中央政府派张继和张厉生两位大员来河南视察灾情的时候,在密县召开了一个灾情报告会,省政要员及各县都派代表参加。李培基在赴会途中传话给代表们,叫他们不要把灾情说得太严重。之后,在河南军方宴请的筵席上,张厉生曾当面质问李培基为何不报灾。李培基说:“起初看到二麦麦苗秀丰,不会不下雨,谁知道皇天这王八蛋刮来一阵黄风,一夜之间把麦苗全刮干了。”张厉生又问:“有了这样情形,为何还不报灾?”李培基说:“我见早秋长得还好,谁知皇天这王八蛋又来个捋脖旱!”郭仲隗后来在《自传》中说,河南省政府主席李培基只报了1602人,开政治上未有之奇。
当时国民政府粮食部长徐堪致电各省说:“今年的工作是以征实征购为中心,成绩好的给予奖励。”于是河南省政府得电后,便将征实征购的数额分配给各专区。按各县实际能力,有成就者将数字先行上报。于是各专员当然遵命执行,河南省政府很快就获得报齐的数字,便电粮食部略云:“河南人民深明大义,愿罄其所有贡献国家,征实征购均已超过定额。”徐堪立即传电嘉奖,同时根据所报数字分配给一、五两战区;该两战区兵站总监部得到通知后,各派队向指定仓库要粮,结果颗粒无收,逼得厅局长、专员分赴各县逼索。这样一来,民间收存的种子、饲料均被搜索一空,人民饿死的更多。
在1942年10月份国民参政会第三届一次会议上,当时国民政府的粮食部长徐堪作了3个小时的报告,报告完毕后,郭仲隗在会上就对河南灾情作惨痛描述,说明河南土地最少,出粮最多。并且指出,上届参政会(1942年11月)已提交《河南军粮及征实负担过重,民不堪命,崩溃可虞,请政府速予减轻以维地方而利抗战案》,针对提出的这一问题,当时答复是对河南出粮情况尚无确实调查。郭仲隗质问徐堪说:“今时隔一年,难道还没有调查清楚以体恤河南灾情?”(1942年12月23日《新华日报》)在这次国民参政会的最后一天,通过了郭仲隗与部分豫籍参政员联合提交了《河南灾情惨重,请政府速赐救济,以全民命而利抗战案》《请移送灾区难民于西北各省垦殖,以固国本救灾荒案》等提案。
会后郭仲隗也不闲着,他还奔走于财政部、粮食部等中枢主管机构,呼吁、敦促豁免军粮,减轻民负,赈济灾情。后来国民党政府粮食部迫于舆论压力,经蒋介石同意,给河南省政府拨款1.2亿元法币办理平粜救灾。
当时河南省政府主席李培基兼任河南救灾平粜委员会主任委员,实际具体工作由副主任委员李汉珍操作。郭仲隗与李汉珍同是国民参政会的河南籍参政员,他对李汉珍的为人十分了解。他深知,凭李汉珍的贪婪,这笔救命款无异于羊入虎口,叫他经手,岂不是等于让他从灾民身上再榨一次油。当国民党政府粮食部也想聘请郭仲隗担任平粜委员会委员时,郭仲隗婉言谢绝,他不愿与李汉珍同流合污。后来事实证明,郭仲隗对李汉珍之流看得比较准。
1942年10月之后,河南省政府将此款交省政府秘书长马国琳与河南农工银行行长李汉珍,办理平粜解救灾荒,救灾如救火,是刻不容缓的事。但是马、李两人,利欲熏心,竟盗用一部分平粜款,购买美金公债。他们拿着救灾款做了几次生意,财发够了,到1943年麦快成熟的时候才运到一批发霉的麦子。经过分发手续,到发放时灾民已吃到新麦。麦前麦后粮价相差甚大,灾民当然不愿要高价平粜粮,政府强迫灾民接受赈粮,结果等于向老百姓摊派了一次款,麦收前后粮价差额,全由灾民负担,此事遭到河南人民的极大愤恨。
开完参政会后,一天下午,郭仲隗同另外两名豫籍参政员到国民党政府财政部去会见部长孔祥熙,因时间尚早,他们便先拐到粮食部徐堪那里去,顺便问询问《河南军粮及征实负担过重,民不堪命,崩溃可虞,请政府速予减轻以维地方而利抗战案》的处理结果,郭仲隗他们在部长会客室里足足等待了半个钟头,“日理万机”的徐堪才迟迟同他们见面,还没等郭仲隗说话。徐堪就单刀直入说起河南平粜的事情来了。
徐堪很不客气地质问郭仲隗:“你们就是反对李汉珍,也不应该和平粜委员会拉在一起,平粜委员你们为什么也不干呢?”郭仲隗不想节外生枝,他惦记的是提案落实情况,更不愿意在人事问题上争执,于是他就耐心给徐堪解释道:“不干平粜委员,是因为我一时无法分身回河南,也就不必担名了吧。至于说不干平粜委员,是反对李汉珍,这完全是猜测之词,平粜委员会主任委员是李培基主席,倘说反对李汉珍,不更是反对李主席吗?”徐堪一听话中有话,十分不爽,颇为愤懑,他带着训斥的语气说:“你们河南的事情根本没法管!”郭仲隗答道:“你不管正好,没有你来管,河南饿死不了这几百万人。”徐堪更加恼怒,他说:“河南平粜委员名单是你们开的,开来了,为什么不干,不是故意想和粮食部为难吗?”郭仲隗说:“哪个开给你的,请把名单拿出来对证一下!”徐堪气得面红耳赤,咆哮起来:“那算我糊涂,我糊涂!”他摆动两手,站了起来。郭仲隗吼道:“糊糊涂涂当部长,你岂不是祸国殃民?!”“你们参政员不是皇帝,没有权力撤我部长的职!”郭仲隗毫不示弱,声嘶力竭地说:“我要是有权撤你的职,还会让你干到今天吗?”气得徐堪面如猪肝,两手发抖。
后来,在两名参政员劝解之下,郭仲隗不再发话,大摇大摆地迈出了粮食部的大门。“郭仲隗大闹粮食部”一事,很快在重庆传开了,“郭大炮”之名不胫而走。
1944 年 4 月,日军占领豫中 30 多个县城。据郭仲隗的儿子郭海宽介绍,当时河南属于第一战区,副司令汤恩伯是蒋介石的嫡系,他大肆扩军,横征暴敛,老百姓对他恨之入骨,把他与“水、旱、蝗”并列为造成河南大灾的“四害”。
郭仲隗目睹了汤恩伯部队临阵逃跑、侵民扰民行为,决定为民请命。他突破日寇封锁,冒着生命危险,前后行程23天终于到达重庆。这期间他的体重减去12公斤,门牙掉了两颗。
在重庆召开的国民参政会第三届三次会议上,他为河南灾民涕泣陈情。在会上他开宗明义就说:我坐过牢,下过狱,什么都不怕。河南灾情重到饿死的百姓不计其数,年轻者往陕西逃生,政府竟下令堵截,老弱在家园先吃草根后吃树皮,现在吃“观音土”,吃后屙不下来,活活憋死。“难道政府的眼睛瞎了,看不见吗?耳朵聋了听不见吗?我带来河南人民吃的10种‘观音土’请大家传着看一看。”言至此,郭仲隗情不自禁、声泪俱下,爱国忧民的强烈情感使在座的参政员也都热泪盈眶,哽咽饮泣。他面向坐在主席台的蒋介石大声疾呼:“委员长如果再不管河南的事,我们3000万河南同胞就只有去跳黄河了。就这,我们也不投降日本!”
在参政会上,郭仲隗以铁的事实揭露了汤恩伯的罪行。如,前线激战正酣,他却在鲁山温泉沐浴;存有100 万袋面粉的仓库落入日军,够 20 万军队一年之用……郭仲隗的发言引起众多参政员极大愤懑,会场上,人声鼎沸,爆发出雷鸣般的“枪毙汤恩伯”的呼喊声,会议无法进行,只好宣布休会。
《新华日报》《大公报》等媒体都做了报道,在全国影响很大。为平息群愤,蒋介石主动为汤恩伯承担责任,说汤恩伯的撤退是他亲自下的命令。郭仲隗又当场质问蒋是如何下达的命令?说汤不是撤退而是落荒而逃,并丢失电台。郭仲隗的质问令蒋介石无言以对。后来由郭仲隗领衔,103 人提交了严惩汤恩伯的提案。“蒋不得已,乃把汤革职留任,戴罪立功,搪塞舆论”。
正义惩腐败 弃暗奔光明
郭仲隗的长孙、郭海长的儿子郭安庆告诉笔者,郭仲隗为河南人民询问“河南征实减免案”的处理结果而大闹粮食部,“郭大炮”之名不胫而走。郭安庆说,郭仲隗在任豫鲁监察史期间(住在西大街北侧一个小院中),除了利用自己的身份和社会地位掩护郭海长办《中国时报》外,他还打击贪污腐败。在开封,最有影响的就是把贪污犯樊作民下狱治罪之事。樊作民是当时河南省主席刘茂恩的亲信,他任财政厅秘书的时候就犯有重大贪污罪,刘茂恩不但没有惩罚他,而且提拔他出任河南省地政局长。郭仲隗经过周密调查,铁证如山,樊锒铛入狱,刘茂恩无可奈何。
1948年6月,开封第一次解放,郭海长同一批进步文化人士奔赴解放区。蒋介石在一次集会上大为恼火,指名斥责郭仲隗“纵子为匪”。郭仲隗在南京解放前已经不领薪金、路费,宣布与监察院脱离关系,1949年,郭仲隗拒赴台湾,到开封后住省政府交际处。
1950年郭仲隗当选为河南省人民政府委员,兼任河南省政府参事室主任。在河南省第一届各界人民代表大会期间,他同净严法师几位代表共同向大会提交了《为保存宗教文化古迹的提案》,建议人民政府重视对历史文物的保护和研究。该提案得到高度重视,从而促进了对铁塔的维修和以后对其他文化古迹的保护。
作者:刘海永,供稿:新乡郭仲隗纪念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