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新闻记者徐语杨

何方可化身千亿，一树梅花一放翁。陆游一生酷爱梅花，是有宋一代咏梅爱梅的佼佼者，名篇佳句众多。来到蜀地后，陆游赏梅雅兴不衰，时常赏花游玩，饮酒赋诗。这一时期，看梅花是陆游在成都的重要生活内容之一。哪怕是离开蜀地之后，陆游也时常怀念成都的梅花：“当年走马锦城西，曾为梅花醉似泥。二十里中香不断，青羊宫到浣花溪。”

陆游为何爱梅？他的咏梅诗又有哪些特征？8月24日下午，阿来系列讲座“唐宋诗中的巴蜀与成都”之“陆游蜀中诗讲”第四场，进行了题为《梅花：更堪风雨病幽芳》的讲座。

阿来以《梅花》《再赋梅花》《西郊寻梅》《宇文子友闻予有西郊寻梅诗，以诗借观次其韵》等陆游在成都所咏梅花诗，以及最具代表性的梅花词作《卜算子·咏梅》，深入解读了陆游咏梅诗托物言志的艺术特征。在此之外，阿来又与观众分享了咏物诗这一古代诗歌典型题材，以及梅花的植物属性，向线上线下的观众传递了广博的古代文化知识。

阿来提到，陆游的梅花乍看写的是花，仔细一读也像写的是自己。陆游的咏梅诗往往以神韵取胜。如《梅花》一诗中写：“家是江南友是兰，水边月底怯新寒。画图省识惊春早，玉笛孤吹怨夜残。冷淡合教闲处著，清臞难遣俗人看。相逢剩作樽前恨，索笑情怀老渐阑。”陆游笔下的梅花有着淡然的香气和清瘦的枝干，这是表象，但同时也写出了梅花凌寒怒放的精神。

高洁的梅花总有着淡然的象征。古今论梅，皆以林和靖“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为第一，原因不仅在于诗歌本身对梅花的形态和意境描述，更在于林和靖本人象征着的出世精神。阿来在讲座中向观众扩展了“梅妻鹤子”的典故，正是出自宋人林和靖。他性格恬淡好古，结庐西湖畔孤山之上，二十年不曾下山，终年与梅花、仙鹤为伴，以梅为妻，以鹤为子。

“梅妻鹤子”的故事向来为古代文人所称许，这在有着强烈入世心境，誓要收复失地的陆游身上，依然有着体现。在《再赋梅花》中，陆游便说：“此去西湖八千里，破愁一笑得无缘？”用的便是“梅妻鹤子”的典故。

“他做不到林和靖那种隐于孤山二十年不出的境界，但是有一句话这样说：虽不能至，心向往之。陆游对林和靖就是这样的，很仰慕他，但陆游深知自己无法做到。”阿来提到。

《西郊寻梅》中，“朱栏玉砌渠有命，断桥流水君何欠。嗟余相与颇同调，身客剑南家有剡”等诗句，则更是引梅花为知己，抒发自己报国无门的惆怅之情，明显寄寓了他的身世之感，寄托了他对现实政治、社会人生的态度与看法。

当然，要讲陆游的梅花作品，就不得不提《卜算子·咏梅》。阿来辅以讲解了毛泽东同题咏梅词，其中写“读陆游咏梅词，反其意而用之。”阿来提到，同是咏梅，两人所抒发的志向和意境完全相反。进而阿来对“咏物诗”这一古代典型诗歌题材进行了解读。

咏物诗，就是通过对某一具体事物的咏叹体现人文思想。阿来提到，咏物诗中所咏之物往往是作者的自况，与诗人的自我形象完全融合在一起，作者在描摹事物中寄托了一定的感情。在诗中作者或流露出自己的人生态度，或寄寓美好的愿望，或包含生活的哲理，或表现作者的生活情趣。

古人说写咏物诗要“不即不离”，阿来解释道，就是既像又不像，古人为何如此欣赏林和靖所写“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就是作者通过月下水边的梅枝横斜的侧影，写出它凛然冰清的神态，也是诗人自己的生活情态。

（本文图据阿来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