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和隔壁小秀才他爹看对眼了，
为表诚意，
我亲自背着半拉猪肉上门找小秀才提亲。
可他说他爹看不上我娘。
为了娘亲的幸福，
我天天陪小秀才看书，磨墨，做饭。
没成想他竟把我抱进怀里，
“我的小丫头，你长得可真好……”
1
最近这段时日，我发现娘亲有些不对劲。
她总是与隔壁宋小秀才他爹，宋老秀才，两个人眉来眼去的。
一有空就往人家院子里钻，还经常送些自己做的点心过去，每次回来时，嘴角总会带着一抹羞红。
我心里跟明镜似的，这分明是动了春心！
我娘亲是桃花村里出了名的美人，年轻时追求者无数，要不是我爹英年早逝，娘亲又为了我这个小丫头，也不至于守寡这么多年。
如今她也才三十二岁，正是春心荡漾，如狼似虎的年纪，她若真心愿意再嫁人，我自然是不会有意见的。
更何况，虽说村子里的人总是老秀才老秀才地叫着，但实际上他也不过才三十五六岁，又在村学里做教书先生，工作稳定，每年能收不少束脩，也算得上书香门第。
与我家这种世代卖狗皮膏药的相比，那可真是绰绰有余。
我越琢磨越觉得这门亲事靠谱，于是翻了翻黄历，精心挑选了一个宜嫁娶的好日子，背着半拉猪肉，兴冲冲地前往宋家，替我娘亲上门提亲。
一进宋家院子，我就看到小秀才宋佑正在葡萄架下看书。
啧，那老秀才模样瞧着一般，怎么能生下这么好看的儿子！
宋佑这人，自小长得俊俏，眉清目秀，唇红齿白，长得比村里的桃花还娇艳，每次看到他，我就忍不住一阵心慌。
我总愿意去偷偷瞧上一眼，这要是能成我的夫婿，必要与他日日夜夜从床下到床上。
我定了定神，清了清喉咙，把半拉猪肉往他面前一放：“宋秀才，我觉得你爹不错，这半拉猪肉你收着，就当是定亲礼了！”
宋佑猛地抬起头，惊恐地看着我，手里的书“啪嗒”落在地，脸色就跟沈稳婆家的大狼狗臭蛋吃到自己的狗屎一样难看。
“你，你，你说什么？”
宋佑的声音颤抖着，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读书人耳朵不好使，可惜了！
我提了提嗓门。
“我说，我觉得你爹不错，这是定亲礼！”
宋佑盯着我，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满秀芝，你要当我后娘？”
我顿时感觉自己此时此刻的脸色，肯定跟臭蛋连续吃了自己两口屎一样惨不忍睹。
我一想和他做兄妹，他竟然想做我儿子！
2
我费了好大的劲，才把我娘亲与老秀才互相看对眼这件事情给宋佑讲明白，看到宋佑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在心里长舒了一口气。
我睁大眼睛直直地看着宋佑，急切地盼望着他能赶快给出一个明确的回应，毕竟两家都没有什么长辈了，只要他点头答应，这事就成了。
“宋佑，你看咱们两家也做了这么多年邻居，知根知底，你爹是鳏夫，我娘亲是寡妇，他俩凑一对，挺合适。”
宋佑却摇了摇头，“我爹不可能看上你娘亲，他素来喜欢知书达礼的女子。”
我觉得此话不可信，这摆明是宋佑瞧不上我家只是卖狗皮膏药的，才会这般拒绝。
我决定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宋佑啊，你爹独自一人含辛茹苦把你养大，又当爹又当娘，你难道不心疼他吗？我娘亲温柔贤惠，勤俭持家，嫁过来以后，就有人给他洗衣做饭，端茶倒水，肯定能把你爹照顾得妥妥帖帖！”
“我爹不需要人照顾，他习惯了！”
宋佑依然冷冰冰地说着，眼神却有意无意地瞥向我。
我恨不得朝着他那张漂亮的脸蛋来一拳，可转念一想，这可是我未来夫……啊呸，未来老爹的宝贝儿子，以后我也是要与他做兄妹的，断不能伤了和气。
“哎呀，秀才老爷，你怎么能这样说？我娘亲与你爹两情相悦，这可是天定的姻缘！你难道要棒打鸳鸯吗？再说了，以后你也就有娘亲疼了，多好的一桩事啊！”
“还有啊，你爹若是生病了，你不在身边，谁来照顾他？你难道要让他孤零零地一个人躺在床上，无人问津吗？你想想，如果你考中了举人，有了功名，有了自己的府邸，再娶了个美貌媳妇，你难道还能一直陪在他身边吗？到时候，你爹就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了。”
宋佑面不改色地翻开书，慢悠悠地说：“那又怎么样？”
呔，不孝子！
我气得差点使出幼时拳打桃花村时的力气，企图拍碎宋佑家院子里的石桌子！这迂腐的秀才，真是油盐不进！
“宋佑啊，亲事若成了，以后要是有个头疼脑热的，腰疼腿疼胳膊疼，我家的狗皮膏药你随便用，保证药到病除！而且以后你就是我哥，我一定好好伺候你！”
宋佑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真伺候我？”
我心里咯噔一下，怎么的，刚才都是装的吧？
“我仔细想了想，你说得也有道理。我爹一个人确实辛苦，有个伴儿也好。只是……”
他故意拉长了声音，我连忙追问：“只是什么？”
“只是再过两三月我就要去参加乡试了，我爹又要忙村学，成亲一事，恐怕无暇顾及。”
“是是是，等你乡试完了，咱们再正式谈婚事。你若能中举，到时候就是双喜临门啦！”
我瞧见宋佑那原本还算清澈的眼睛忽然间带上了几分狡黠之色，滴溜溜地转了转。
“这样吧，为了表达你家与我家结亲的诚意，这段时间，你每日过来陪我读书，为我磨墨吧！”
好一招趁火打劫，竟然让我给他做免费书童。
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一跺脚便扭头气呼呼地离去了。
3
日头刚爬上树梢，我娘亲就出摊去集市卖狗皮膏药了。
她前脚刚走，我后脚就进了宋佑家。没办法，为了娘的幸福，我还是放下了自己不值几个钱的尊严。
说句实在话，这磨墨的活儿还真不是人干的，我胳膊都酸了，那墨还没化开多少。
磨完墨，我便陪着宋佑坐在院子里，谁能想到这一坐，我就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个半时辰。
我是被饿醒的，宋佑让我给他做饭，我觉得他有些得寸进尺。
可他竟然威胁我。
“村东头的王寡妇和镇上的李婶娘都看上了我爹了。我觉得她们与我爹也挺般配。”
这可不行！我娘亲，好不容易看上个男人，可不能就这么被人抢走了！
为了娘亲，我忍辱负重。
等做完饭，我又多准备了一份送给还在摆摊的娘亲，反正以后就是一家人，吃谁家的不都一样！
一连几日，我都待在宋佑家，直到娘亲发现家里米缸的粮不见少。
“秀芝，咱家的米，怎么还这么多？”
我不敢让她知道我去宋家提亲一事，随口编了个话。
“可能现在天气渐热，胃口小，也就吃得少了。”
娘亲素来神经大条，觉得我说的有些道理，便也不放在心上。
后来为了不露馅儿，我便开始两边轮着看顾。
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我一边揉着酸痛的腿，一边跟宋佑抱怨：“你说说，我容易吗？两边跑，腿都要跑断了！”
宋佑没说话，只是从葡萄架上摘下一串晶莹剔透的葡萄，走到井边，用水瓢舀起清凉的井水，细细地冲洗着。
啧，读书人就是讲究，洗个葡萄都这么认真。
洗完葡萄，宋佑回到石桌旁坐下，慢条斯理地剥着葡萄皮。
我正准备开口嘲笑他几句，却见他剥好一颗葡萄，递到了我嘴边。
“张嘴！”
我的心，突然就漏跳了一拍。
这，这是几个意思？心疼我了？
我满心欢喜，想都没想，张嘴就咬了上去。
“嘶！你属狗的！”
我，我竟然一不小心把宋佑的手指，也咬进了嘴里！
我的脸瞬间就红透了，比那熟透了的葡萄还要红！
我慌乱地松口，却又紧张地伸出舌头，舔了一下他的手指。
完了，这下更尴尬了！
宋佑触电般地缩回手，看着指尖晶莹的口水，愣了一下，然后把口水往自己衣服上抹了抹！
我……
他……
空气突然安静，只剩下院子里那棵老槐树的叶子，在微风中沙沙作响。
宋佑轻咳一声，掩饰尴尬，然后，继续低头看书，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我的内心，却是有千军万马奔腾而过，惊涛骇浪呼啸而来，久久不能平静。
他的手指，怎么是甜？
4
我寻了个话，打破这压抑的气氛。
“宋佑，你是否有问过你爹，再娶妻的事情？”
宋佑放下手中的书，抬头看了我一眼，那眼神深邃得像一口古井，看得我心里直发毛。
“我以前问过我爹，他说他这辈子就守着我娘一个人，不愿再娶。”
宋佑淡淡地说道，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我摆摆手，不以为然。
“此一时彼一时嘛！那时候你还小，你爹当然要顾忌你的感受。如今你已经长大成人，可以独当一面了，你爹想要追求自己的幸福，为何不可！”
宋佑沉默了片刻，突然开口问道。
“秀芝，你觉得，我和你之间，真的只能做兄妹吗？”
我被他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懵了，愣愣地看着他，半天没反应过来。
什么叫只能做兄妹？难道……
我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吓得我浑身一激灵，手指颤抖地指着宋佑。
“你……你……你该不会是真让我……做你……你后娘吧？！”
宋佑像是看傻子一样，白了我一眼，然后伸手一把将我颤抖的手指按了下去，嫌弃极了。
“你想什么呢！我的意思是，我爹他……”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
“你与其费尽心思地张罗这件婚事，还不如想想，怎么才能让我爹接受你。”
有区别吗？这意思，不还是让我做他后娘嘛，他就那么想做我儿子！
宋佑看着我，目光灼灼，缓缓地靠近我，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我的耳边，声音带着一丝蛊惑。
“秀芝，不如你做我的娘子，可好？”
什么情况？我这是被表白了吗？
那怪不好意思。
可是，可是……我娘怎么办！
宋佑见我半天没有反应，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伸手抬起我的下巴，强迫我与他对视。
“怎么，不愿意吗？”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危险的气息。
“我……我……”
宋佑看我仿佛被雷劈了一样，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这丫头，想到哪里去了？我逗你玩的，你还真信了！”
“宋佑！你你你……你竟然敢戏弄我！”
我拍开他准备伸过来的手，突然听到院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
我娘亲和老秀才一前一后地站在门口，两人脸上都带着一丝慌乱，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被人撞破了一般。
娘亲看到我和宋佑，眼神闪烁了一下，急忙把手里拿着的膏药塞到老秀才手里。
“我……我听说宋秀才最近撞到腰了，所以……所以来送几贴膏药。”
老秀才也慌忙点头。
“对对对，我最近腰疼得厉害，多亏了秀芝娘送来的膏药，真是及时雨啊！”
娘亲见我盯着她，面色有些不好意思。
“秀芝，你怎么在这里？”
我眼珠一转，指着桌上的算盘，说自己正在跟宋佑学算数，学认字，以后可以帮她算账。
我看着我娘亲和老秀才暗送秋波的模样，心里暗暗偷笑。
这两人之间的确有猫腻啊！
我又偷偷地观察宋佑的脸色，发现他虽然在笑，但眼神却有些落寞。
宋佑就那么不希望他爹再娶啊！
看来，我最重要的一步，还是要拍好未来兄长的马屁，争取早日让他接受我这个“妹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