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协议签好了？”律师的声音透过听筒，冷冰冰的，像冬夜里结了冰的湖面。我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指甲掐进掌心，传来一阵钝痛。窗外，阳台上那盆枯姜的茉莉花，在风中摇摇欲坠，像极了此刻的我。
1.那天是周三，不，应该是周四，记不清了，日子过得像白开水，寡淡无味。我到李姐家做保姆，她家新添了个小孙子，需要人手照顾。李姐人挺和气，第一次见面就拉着我的手说：“阿姨，您就当自己家一样，别拘束。桌上的水果随便吃，想吃什么就拿。”
我心里暖暖的，觉得遇到了好人家。李姐家的水果确实不错，摆在客厅茶几上，红彤彤的苹果，黄澄澄的梨，还有一串串晶莹剔透的葡萄，看着就让人眼馋。
中午的时候，我忙完手里的活，觉得有点渴，就顺手拿了一个苹果，洗干净，咬了一口，清脆香甜，汁水四溢，真好吃。
可还没等我吃完，李姐就走了过来，笑眯眯地看着我说：“阿姨，这苹果挺贵的，是从国外进口的，一个要好几十块呢。您要是想吃，跟我说一声，我给您拿，别自己随便拿。”
她说完，脸上的笑容依旧，语气也还算客气，可我听着，心里却像被针扎了一下，难受极了。我愣在那里，拿着苹果的手僵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李姐见我没说话，又接着说：“阿姨，您别误会，我不是舍不得一个苹果，只是这东西贵，怕您吃坏了肚子。再说了，这苹果是给孩子准备的，孩子还小，吃的东西要讲究。”
我勉强笑了笑，把剩下的苹果放回了果盘里，心里却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什么滋味都有。
这和2008年我第一次收到前夫发来的短信，说他要加班，不回家吃饭，是一样的感觉，只不过这次，我尝到的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说的屈辱。2.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李姐的话像一根刺，扎在我的心里，拔不出来。
我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太随便了？是不是真的不该拿那个苹果？可李姐明明说过，让我随便吃啊！
我越想越委屈，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我今年四十五岁，离了婚，一个人带着孩子，生活过得很艰难。为了多挣点钱，我才出来做保姆。我一直以为，只要我勤勤恳恳地干活，真心实意地待人，就能得到别人的尊重。
可现在看来，我错了。
在别人眼里，我只是一个保姆，一个可以随意使唤的下人，一个连吃个苹果都要看人脸色的廉价劳动力。我突然想起，年轻的时候，我也曾有过梦想，也曾渴望过爱情，也曾幻想着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可现实却一次又一次地打击着我，让我遍体鳞伤。
我开始怀疑自己，怀疑人生，怀疑这个世界。
我不知道，未来的路该怎么走，我也不知道，我还能坚持多久。
就像阳台上那盆枯姜的茉莉花，明明已经失去了生机，却还在努力地伸展着枝条，想要抓住最后一丝阳光。3.第二天，我还是照常去李姐家上班。
李姐似乎也察觉到了我的情绪，对我比昨天更客气了。她主动跟我说话，问我生活上的事情，还给我倒了一杯热茶。
我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平静一些，不想让李姐看出我的心思。
中午的时候，李姐又拿出一个苹果，递给我说：“阿姨，您尝尝这个，这是新买的，特别甜。”
我看着李姐手里的苹果，心里五味杂陈。
我不知道该不该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如果我接了，是不是就意味着我原谅了李姐？是不是就意味着我接受了她的施舍？
可如果我不接，是不是就显得我太小气了？是不是就显得我太斤斤计较了？
我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接过了苹果，说了声：“谢谢。”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像一个木偶，被命运的丝线操控着，身不由己。我咬了一口苹果，味道确实不错，很甜，可我却觉得，这甜味里，带着一丝苦涩。
就像我曾经爱过的前夫，他对我好的时候，是真的好，可他伤我的时候，也是真的伤。4.接下来的几天，我和李姐的关系，似乎恢复了正常。
她对我依旧很客气，我也依旧勤勤恳恳地干活。
可我知道，有些东西，已经回不去了。
就像摔碎的镜子，即使拼起来，也会留下裂痕。我开始重新审视我和李姐的关系，我发现，我们之间，始终隔着一道无形的墙。
这道墙，是阶级，是身份，是地位。
我是一个保姆，她是一个雇主，我们之间，永远不可能平等。
我开始明白，我不能指望别人给我尊重，我只能靠自己去争取。
就像阳台上那盆枯姜的茉莉花，即使没有阳光，也要努力地生长，即使没有水分，也要努力地扎根。5.一个月后，我辞掉了李姐家的工作。
我没有告诉李姐，我辞职的真正原因。
我只是说，我家里有事，需要回去照顾。
李姐也没有多问，只是给了我一笔遣散费，还说了一些客套话。
离开李姐家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那栋漂亮的别墅，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我心里默默地对自己说：“总有一天，我也会拥有属于自己的房子，我会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就像2010年，我下定决心要离婚的时候，我对自己说的那样：“即使一个人带着孩子，也要活出精彩，也要活出尊严。”我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开了。
我不知道，未来的路会怎样，但我相信，只要我努力，只要我不放弃，就一定能够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就像阳台上那盆枯姜的茉莉花，即使经历了风雨，即使失去了水分，也依然能够开出美丽的花朵。我走到楼下，桂花树的香气扑鼻而来，那是初恋的味道，也是自由的味道。我抬头望向天空，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我笑了笑，迈开脚步，走向了新的生活。
也许，生活就是这样，充满了酸甜苦辣，充满了悲欢离合。但只要我们心中有爱，有希望，就一定能够战胜一切困难，迎接美好的未来。我始终记得李姐说过的那句话：“阿姨，桌上的水果随便吃。”
这句话，像一个警钟，时刻提醒着我，要保持清醒，要保持警惕，要保护好自己。
而那个苹果，也像一个记忆锚点，深深地烙印在我的脑海里，提醒着我，要努力奋斗，要改变命运，要活出自己的精彩。
也许，这就是生活的意义，在经历过无数的挫折和磨难之后，我们才能真正地认识自己，才能真正地找到自己的方向。而我，还在路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