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通讯快捷,信息共享的时代。二月十五日下午,手机里刚刚播报武汉上空春雷激荡,大幅降温,风雨交加,而千里之外的江苏省东海县也紧随其后:雨转小雪,气温陡降,北风凛冽。此情此景,克隆了王昌龄的诗句:“青山一道同云雨,明月何曾是两乡。”
我沿着国家五A级风景区——东海县西双湖公园的北大堤逶迤东行,实际上我是被突然降临的寒冷和风雪推着在高高的湖堤上前行的。此时新冠疫情肆虐,全国人民严防死守,堵路封城,就如我脚下的景区业已堵封。
即将走到湖堤的终端,迎面驶来一辆三轮车,车后跟着两辆电瓶车,戛然地停在封路木板的外面。这是“违令”行车,况且西双湖景区已禁止一切车辆进入。他们的反常之举让我好奇,决定上前看个究竟。
三轮车上镶嵌个硕大的塑料水箱,各样的鱼儿翻花涌浪,打氧机把箱里的水搅出无数枚水花,尚若飞动起来,就如同这漫天飞舞的雪花。噢,原来她们是给鱼儿“放生”的。
我曾听说过,放生是基于众生平等、救济众生的慈悲精神,早在春秋战国时代,中国汉地即有在特殊日子放生的说法,让即将被宰杀的生命重拾生机,救助它们的性命,这在国难当头,疫情夺命的非常时期,放生为家人和亲友祈福求安的心情无可厚非。
雨披下的中年女士,还有两个秀气的女孩。女孩子长长的柳叶眉在口罩上方宛若划动的船桨,极富美感;开三轮的男子因口罩和雨衣的遮挡,已经分不清他的年龄。看到她们要把箱子里的鱼抬到湖里放生,十分吃力,于是我自告奋勇出手相助。
这一抬,才体悟到放生的分量和艰难。司机也不客气,边捞鱼边指挥我拿泡沫垫和遥控船。抬鱼是个笨重的累活,因为封路,需要把每筐六、七十斤重的鱼儿抬过一米高的栅栏。两个人在栅栏外面抬举,两个人在里面接应,嗣后再抬到百米远的湖边。中间要抬过盈高两尺的仿古城堞,小心翼翼地缓缓下行十几级薄冰的台阶,才能到达放生的湖边。中年女士连连对我说:“非常感谢,如不是你帮忙,我们还要费好多周折!”确实,二、三百斤的鱼儿,上上下下抬了四趟,这也是一个信念的支撑。
放生开始。只见司机把泡沫垫放入湖水,然后将鱼筐抬放到泡沫垫子上,用两个铁扣将垫子和船、绳子连接成一体,由一个年轻女孩开启遥控,小船像燕子一样,轻盈地划开波浪驶向湖心,越过湖堤的风雪为它推波助澜。待船离岸大约五十多米,女孩关闭了遥控器,司机把手里的绳子一拉,泡沫垫上的渔筐俄刻倾倒,鱼儿便四游开去。接着再把船儿收回,重复刚才步骤,如此往复,虔诚至顶。
放生结束,年龄较长的女士领着其他几个人“回向”,开始祈福求安:“我们愿将此放生的功德,回向给指挥武汉抗击疫情的钟南山院士,李兰娟专家,张继先医生;也回向给县医院支援武汉抗疫的刘舒、孙克艳、黄杰玉、石莹、蒋淑红、吴倩倩......也回向给奋战在武汉、湖北疫区的所有勇士,祝他们身体健康,平安吉祥,消灭疫情,早日凯旋!......”侧耳倾听到她们呢喃祈祷,犹如武汉天空的沉雷在我耳畔炸响,这图腾般的崇敬心态惊得我目瞪口呆,她们迎风冒雪,挨冻受累来放生,本以为是给她们自己的家人亲眷祈福,却不曾她们在为无亲无故、素未谋面的白衣天使祈祷,为人民景仰的抗疫英雄祈福,这或许就是绵亘华夏五千年奔流不息的博爱源泉。为正义前行,为爱献身,人民会从心底永远惦念你!
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广袤大地,十四亿的炎黄子孙,国难面前,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善行天见,正义多助。弥蒙的西双湖,这时天色已晚,沿岸密如蛛网的楼群,窗口灯火通明,犹如繁星闪烁,那是一双双眺望天涯的眼睛,那是一句句思念异乡人民的情深问候。
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那是对友人的思念;
众里觅他千百度,伊人却在灯火阑珊处——那是对心上人的思念;
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那是对情人的思念;
慈母手中线,临行密密缝——那是对旅行他乡游子的思念;
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个宝——那是孩童对母亲的思念
......
爱能穿越时空,爱会折射光芒,但愿这超越尘世的思念,超越了血缘亲情的博爱,化作一道至伟的神秘天光,射向华中重镇——武汉,再幻化为江城五月的落梅,把祝福送进每一所医院,每一间病房,送到每一个白衣天使的心田......
——胡道林撰写于汇丰车博城
编辑:苗其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