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关在厕所校园霸凌的时候,眼里只有我弟的奶奶不知从哪冲了出来,沾屎的拖把扫过每一个欺负我的人。
我听到她的心声:[笑死,大学生哪有不疯的,敢欺负我的养老饭票,吃屎去吧!]
1
“林招弟,考满分很得意是不是?”
梁金珠一脸戾气抓着我头发,扇我耳光。
厕所里,我被同班的两个女生押在洗手池上,脖子被洗手池的棱角硌得生疼。
从刚开始的凳子上涂胶水,书里藏刀片,虫子,背后烧我头发,到现在把我压在厕所打,梁金珠一行人欺负了我快半年,也愈发变本加厉了,可她是校长女儿,不是我这种爹不疼娘不爱的人惹得起的。
要是被打伤了参加不了下个月的中考,我哭都没地方哭去,中考完应该就能摆脱她们了吧。
“没有没有,梁姐,我错了,您放过我吧。”
我苦苦哀求,她们心情好的时候也偶尔放过我,可这次没放过我。
“梁姐,我拉好了。”
厕所隔间的门被打开,整个厕所臭味熏天。
她的另一个跟班蹦蹦跳跳出来,梁金珠捂着鼻子骂了一声:“傻逼你吃什么了,拉得这么臭!”
“赶紧把她摁过去,我看见她那张脸就恶心。”
说完,押着我的两人就要往便坑里摁,我死命抓着门把手,背突然被人狠狠踹了一脚。
我惊恐地瞪大眼睛,然而下一秒,我被人拉住。
那人把我拉到身后,开口即国粹:“他奶个腿,一群傻逼玩意。”
她抄着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声音却很熟悉,这个背影也很熟悉。
“乖孙,你站远点。”
她把我往边上扯,来人居然是我奶奶!等等,她刚才叫我乖孙?见鬼!
我奶一把将厕所门关上,她该不会想打架吧?
我一脸担忧,我奶奶五十多岁的年纪,哪里打得过五六个小太妹。
可很快我就目瞪口呆了。
“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
叫声不是我奶的,而是梁金珠她们的,我奶拿着拖把搅上便坑的屎,然后一脸兴奋地用拖把扫过每一个欺负我的人。
[笑死,大学生哪有不疯的,敢欺负我的养老饭票,吃屎去吧!]
脑海突然出现声音,我吓了一跳。
一道年轻陌生的女音,难道厕所里还飘着一个女鬼?
门被关住了,梁金珠她们无处可逃,蓦地,刘春萍眼前一亮,想过来抓我,我奶的沾屎拖把横在她面前,拖把上的屎恰巧甩到了梁金珠脸上。
她尖叫抓狂:“刘春萍!你是不是想死!”
“梁姐梁姐,都怪这死老太婆,我们人这么多怕她干吗,连她一块收拾。”
2
我偷摸拿起另一个拖把,又悄悄往门边挪,打算待会打开门拉着我奶跑。
但我奶显然不是这么想的,她举着拖把一脸无所畏惧。
“老婆子我有心脏病,哮喘病...狂犬病,神经病...”
她一连报了一堆病,听到狂犬病跟神经病时我嘴角一抽。
刘春萍贼心不死:“梁姐,这老太婆这么多病,肯定打不过我们。”
我心一紧,而我奶丝毫不慌,她幽幽看着她们。
“我有这么多病,就是个脆皮老太婆,随便动动就死了。”
刘春萍眼里带着浓浓的恶意,“梁姐,这老太婆死就死了,到时候我们说她发病而死,我们是未成年,怎么着也赖不着我们身上。”
我没想到她居然能如此的坏,举着拖把一脸警惕的护在我奶面前。
我奶将我扯开,眼神幽幽的,脸上带着怪笑。
“老婆子要是死了,就变成厉鬼,你们想一想,夜深人静的时候突然有个双眼带血的老婆子出现在你们床前。”
别说她们,我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你们想一想,照镜子的时候,老婆子忽然出现在镜子里,嘿嘿嘿。”
“你们再想一想,吃着鸡腿,手里的鸡腿忽然变成了老婆子我的手,嘿嘿嘿。”
“你们再想——”
那道声音再次响起:[一群小垃圾,姐当年在女寝听到的恐怖故事可不是白听的。]
我惊恐地看着我奶,妈呀,的确是恐怖故事,我奶被女鬼附了身,而且我还能听到这只鬼的心声。
“够了,别说了!”
梁金珠一脸惊恐地打断我奶,我奶嘁了一声。
“来啊造作啊,来打老婆子我啊!”
她们连连摇头:“不不不,这位老奶奶,求求你放过我们吧。”
“老奶奶您大人不计小人饶了我们吧。”
我奶呲着笑:“还欺负我乖孙吗?”
她们摇头。
我奶瞅着我不说话。
我僵着身子,不敢看她。
[他娘的,瞧这漂亮的小脸蛋,怎么下得去手啊,还有这脖子是被刀划的吗,出血了都。]
听到她的心声,我不自觉地摸向脖子,然后摸到了一手血。
3
只见我奶双手叉腰,中气十足道:“赔钱!”
始作俑者梁金珠赔五百,其他人赔两百。
我书包就在一旁,我按照我奶的话写欠条。
[哎哟喂,这小孩姐写字真好看呀!]
听到她的心声,我嘴角扬了扬,写得愈发认真了,之前的奶奶偏心弟弟,只有我干活的时候对我有好脸色,而这个假的奶奶会保护我,还会在心里夸我。
出校后,我奶带我去照相馆咔咔拍了好几张照片,拍其中一张的时候,她跟照相馆老板聊的仿佛相见恨晚。
“待会你拍到我孙女脖子上触目惊心的伤痕老婆子我悲伤至极的眼泪,要拍出那种无奈又无力的感觉。”
“阿姨,您是想拍出底层人民的苦难对吧?”
我奶点头:“对对对,待会虚化背景突出人物情感晓得不?”
“诶,这想法不错,阿姨您懂的真不少啊!”
等拍的时候,我奶用手指沾水然后滴到自个眼睛里,然后给我也滴了两滴。
老板嘴角微抽。
“咔嚓。”
他把照片拿给我们看,语气感慨:“阿姨你演技真不错,这拍出来的效果可以。”
我奶不乐意了,“什么演技,老婆子我生下儿子没多久,当家的就死了,眼泪早哭干了,我孙女也是真的被人欺负了,她坚强才不哭的。”
我微微一愣,心仿若被掐了一下,之前的奶奶会叫我赔钱货,可我过年的时候她会为我添一件新衣,而她自己的袄子早就旧到发白了,她是偏心弟弟,可她最亏待的人是她自己。
眼泪忽地就流了下来。
老板张了张嘴,眼里带着一丝愧疚:“阿姨,这张没拍好,我免费给你拍一张。”
我奶看见我哭,一脸无措。
“妈呀,无痛当奶,孙女哭了怎么哄?”
4
[妈呀,这时候也妹抖音啊,不然就可以把我收藏夹的段子给她看了,哎呀脑子里的段子捏?]
我听着我奶抑扬顿挫的心声差点就哭不出来了。
我扶墙保持住状态,“老板,快拍!”
拍好照片,我奶带我去诊所上药。
上好药,我奶将我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她边看边摇头,目光带着不满。
是因为我花钱上药就不喜欢我了吗?我将台面上没拆封的药膏推回去。
“奶,我伤自己会好,不用花钱买药膏了。”
“医生,来盒钙片,然后推荐些小孩长身体的营养品。”
我俩的声音一同响起。
她眼睛微瞪,将药膏收回来:“该花还是得花,你脖子上要是留疤了多不好啊。”
回去的路上,她一手牵着我,一手提着东西。
大多是买给我的。
第一次有人对我这么好,我喜欢这个奶奶,却也舍不得从前那个奶奶。
临到家门前,我还是忍不住哭着问她:“我奶奶去哪里了?”
她愣了一下。
我听到她的心声:[卧槽!不愧是女主,小时候就这么敏锐。]
她说:“你不用担心,她去当大学生了,她性格坚韧肯定能在那过得很好。”
我知道大学生是什么,奶奶没死还成了大学生。
我高兴之余剩下的就是愧疚,现在这个假奶奶原本应该很年轻,现在却变老了这么多。
5
她嘿嘿笑了两声:“没啥,就当提起过上养老生活,我本就想躺平,过得开心少活几十年也无所吊谓。”
家里只有我八岁的弟弟林子轩,他跑过来翻我奶手里的袋子。
“奶,泡奶粉太麻烦了,我更喜欢牛奶。”
“啪!”
我奶一把打落我弟的手,将奶粉抱在怀里。
“我怎么没想到,哎呀是牛奶方便些。”
我弟刚还在哀嚎,听到这话笑嘻嘻地凑了过来:奶,你给我钱,楼下就有卖,你金孙我提得起。”
下一秒,我听到我奶心声:[金孙你个头,果然男宝都是从小养成的。]
我弟扑哧扑哧地从楼下提上一箱牛奶,我家住五楼,他累得直喘气,我奶拿出一盒牛奶递给我弟。
“你得辛苦费。”
然后转头看向我,“剩下的你每天早晨喝一盒,没了跟我说。”
我弟一听立马躺在地上,打滚,干嚎。
“呜呜呜呜,我要牛奶,要一箱呜呜呜。”
我奶瞪着眼:“再吵,我要你狗命!”
门啪嗒一声,我弟乳燕般的扑向来人。
“爸,妈!奶骂我狗,她偏心赔钱货,还要把我的牛奶给她啊啊啊。”
我妈将牛奶提到他身边,笑着摸我弟的头:“都是你的,都是你的,赔钱货喝什么喝。”
最开始叫我赔钱货的便是我妈,我外婆生了四个女儿而后诞下幼子,我妈也被渲染得极为重男轻女。
我奶脸一黑,“你才是赔钱货!那是给我孙女的,你儿子要喝自己去买。”
我弟嚷嚷:“那就是我买的,那就是我买的。”
我爸看了眼空空如也的饭桌,语气埋怨:“妈,你怎么还没做饭啊!”
6
我听到我奶炸毛的心声:[我是来养老的,不是来当老黄牛的!]
我奶先是沉默,然后在沉默中爆发。
“你胖得跟猪一样,牛奶,牛奶,喝不死你啊!”
“还有你,我说牛奶给谁就给谁,不满就下去跟老爷子理论去。”
“你三十多岁的大老爷们还要自己老娘做饭,手是哪来当摆设的吗?”
我妈抱着我弟安抚,闻言正了正身:“妈我可是家里的大功臣,家里的独苗是从我肚子里生出来的,你怎么可以怎么跟我说话?”
我奶:“带着你的独苗有多远滚多远。”
我爸气弱了些,可还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妈,我要上班,你也没什么事干,难不成还要我下班回来给你做饭吃吗?”
我奶翻了个白眼:“你上班是为了我吗?这么多年一共给过我多少钱心里没点数吗?这房子是我的,你给的钱连房租都不够。”
“要么做饭做家务抵房租,要么给我滚!”
我奶气吞山河,骂得那叫一个中气十足,震得我弟都不嚎了。
我爸被骂得脸上无光,他朝我妈颔首:“秀芳你去做饭吧!”
我妈瞪了一眼他,然后看着我:“招弟,你去做饭吧。”
以往的时候,奶奶不在家便是我做饭给他们吃,我想着奶奶饿了,便点了点头。
我又听到了我奶的心声:[招弟,盼第,重男轻女人头落地!妈的考完试就带小孩姐去改名字。]
真别说,隔壁孙婆婆的孙女就叫孙盼弟。
我奶拉住我,递给我一个恨铁不成钢的眼神。
然后对着我爸妈一脸火大:“刘秀芳做饭去,林雄把地扫了,饭后你洗碗。”
第二天,我奶除了让我爸妈做家务,还列了张收费单。
米钱,菜钱,水电,油,煤气……
我爸妈不满,她就指着他们鼻子骂:“吸血吸了这么多年了,也该够了吧?要么给钱,要么滚出去!”
这次我爸不肯了,他瞪着眼威胁我奶:“妈,你跟亲儿子这样斤斤计较,就不怕没人给你养老吗?”
7
我奶直接转头到他房间,把他的东西往外丢:“怕,当然怕了,怕你把我棺材本吸光。”
我爸放下狠话:“行,妈你这么绝情,以后也别指望我了。”
他和我妈拉着我弟搬出去了,全程没看过我一眼。
我不伤感,因为我奶说我爸妈那个房间以后就是我的了,我有自己房间了,不用再睡客厅随意搭的木板了。
下午,我奶兴冲冲的叫来收废品的和换锁的。
—
周一,我奶骑着新买的自行车送我上学。
来之前,我奶就让我做好了心理准备,所以班主任跟我说因作弊被退学处理的时候,我“哦”了一声便拿着一纸退学通知书转身往外走去。
下楼的时候我迎面碰上了梁金珠她们。
她看见我手上的纸笑得得意:“哎呀,这不是我们班的大学霸吗?因作弊被退学了?真舍不得你啊,留下来聊几句呗。”
我对着她身后抿唇一笑:“奶!”
“来来来,老婆子也想跟你聊两句。”
梁金珠几个慌不择路地跑了,还因为推搡差点滚下楼梯。
我奶拉着我去了县里报社,一个老太太和一个年纪不大的女孩来报社是难得一见的,好几人过来询问,很快就把我们围了起来。
我奶拿出那天拍的照片。
“你们看,校长的女儿因为嫉妒我孙女成绩好,拉帮结派欺负她,你们看看这脸上的巴掌印跟脖子上的血。”
“老婆子是平民百姓惹不起有权有势的中学校长,原本不敢出来揭发他女儿的恶行的,可我家年级第一的孙女居然被他们冤枉作弊还被退学了。”
“这是要毁了我孙女啊!他是县里最大初中的校长,如此为人师表,这么多年不知毁了多少孩子,所谓孩子是祖国的花朵,是希望,这种校长简直就是汉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