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重生了，

代替外婆回到了我妈38岁那年。

我原本是恨她的，

但现在我只想送我渣爹进去铁窗泪。

1.

我以为我已经死了。

还未睁眼，就是一个巴掌落在我的脸上，我被打懵了。

「陈红梅，你还愣着干嘛？还不去给我装饭。」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阵指挥。

等我刚仔细的打量着对面的人，却发现这不是我外公吗？

「看什么看，我劝你别打什么歪主意，快去装饭！」

只听见外公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狠狠的把这句话丢了出来。

我不敢想象平时尔雅的外公是这样的，像极了我那个酗酒暴力的父亲，我的身体止不住哆嗦了一下。

我连忙拿起碗盘离开，刚踏进厨房，只觉得眼前一阵模糊，脑海里涌现了不属于我的记忆。

我这才意识到，我代替了我的外婆存在于这个世界。

我一个人躲在灶台边接受着不属于我的记忆，以上帝视角看完了外婆和我母亲的一生。

我的外婆一手好牌打的稀烂，在60年代国家最贫穷的时候，外婆家里全是大学教授，基本没吃过什么苦头。

她的人生原本应该一帆风顺，但她在高中时期被我外公的甜言蜜语迷晕。

外婆甚至不惜和家人断绝关系也要和外公结婚。

如果说我的父亲是个毫不遮掩的流氓，那我的外公就是掩饰的很好的痞子。

外公在家外婆和我的母亲非打即骂，而在人前又是一副三好老公的样子。

外公狰狞的样子和我脑海里的父亲渐渐重合，难怪外婆也是一副胆小的模样。

外婆也不是没有求助过别人。

但每次当有人准备向她施以援手的时候，外公就会出现，以

「红梅就是在和我闹脾气。」为借口，笑着打发走了旁人。

然后等到外婆和他回家之后，又免不了一顿打骂。

等到无尽的暴力结束之后，外公又会轻声安慰外婆

「这次是我不对，下次我改好吗？」

外婆后悔，但时间长了外婆也麻木了，也不敢再跑了。

等到外婆怀孕的那段时间，她是期待着肚子里的孩子降生，因为外公一改常态，她以为外公能成为一个好父亲、好丈夫。

但当我妈出生后，外公看见是个女孩，连产房都没进，转头就走。

之后原本在我外婆身上的痛苦，深深的被加在了我的母亲身上。

我这才知道，原来我的母亲曾经承受过这样的痛苦。

2.

在我代替外婆之前，

我叫承怨，我是个不被祝福的人，承是承受的承，怨是怨气的怨。

我一出生就给本来摇摇欲坠的家庭加以经济负担。

所以我从来没有从父亲那里收到一丝好眼色。

父亲酗酒暴力，常常在喝醉后对我的母亲非打即骂。

而她只要次出现有想反抗的动作，只会换来更严重的打骂，久而久之，她也不再反抗。

但是在我第一次被我爸打的时候，她还不是这样的，她会用她瘦削的脊背把我挡的严严实实，不然我被棍棒碰到。

稍微长大一点后，她也不再有能力能护住我，我就代替了我的母亲，成为了父亲的情绪发泄桶，身上总是青紫一片。

即便如此，我的心里还是有点庆幸，我终于能为母亲做点什么了。

刚开始他们还愿意送我去上学，可到后来随着我父亲赌博欠的窟窿越来越大，他们就让我辍学去打工。

可是才14岁的孩子能做些什么呢？

我恳求别人给我一个职务，他们也害怕受我连累，只是怜悯的看着我，然后摇了摇头，摆手打发我离开。

原本学校里有个老师，看我的情况愿意收留我，供我读完书。

但当她到我家里和我的父亲商量情况后，我的父亲却说「女孩子读什么书？本来就是要给我们家换彩礼钱的啊？」

我失望透了，但我还是想活下去。

但这段人生就像沼泽，我越是拼命挣扎，就让我陷得越来越深。

但

我的父亲却又找上了门来。

我的父亲想让我去他欠钱的老板店里抵债，我哭嚎着对我父亲说

「为什么？为什么？不喜欢我还要生下我，让我平白受这么多折磨。」

然后我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那个家，其实我早就想离开。

我到了河边，往身上绑上了石头，然后毫不犹豫的跳下去。

我也想像屈原那样有如此高洁的情操，可是我没有，我的人生一片糟糕。

正是寒冬，河水刺骨，鱼儿无助。

而我最后只能做的却是将我的骨肉送给河里的鱼儿，让他们免去一顿的饥饿。

就像照顾到饿着肚子的自己一样。

我感到我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我终于解脱了。

在生命的最后一瞬，我还是想问我的母亲，「妈妈，你究竟为什么要生我下来？」

「妈妈，你怎么那么狠心？」

「妈妈，如果我能够选择，我一定不会成为你的孩子，更不会成为你那样的母亲。」

很多天以后，当我的父亲找不到我替他还债，他才选择报警，这时他们才知道，我以离世的信息。

我的父亲忍不住在警察局面前破口大骂「妈的死贱种，不能等帮我还完钱再死吗？」

而我的母亲却傻愣愣的站在一边。

我的父亲骂完就又朝着赌场前去，而我的母亲十分落寞的回到家。

其实我一直飘在我的母亲身边。

我看着她联系墓地，替我整理出一个衣冠冢，然后默默的前去祭拜。

我恨她，我又爱着她。

3.

我在脑子里将这两世的记忆细细思考，

其实最让我不理解为什么外婆不向她的家人求助，明明家才是她最大的庇护。

而且外婆应该反抗，不应该将这种痛苦继续传递给下一代，再下一代。

等我把饭盛好，送出去给外公的时候，却正好撞见我母亲跌跌撞撞的跑回了家里。

「爸…爸，我求你了，帮我离婚。」

我冷冷地旁观着，我知道上辈子的时候也发生了这件事情。

那是我的父亲再一次赌博欠下了高额债务，这一次的债务逼迫他到无力偿还的地步。

而他把主意打到了我身上「承怨，我都帮你联系好人了，你只用割走一个肾，那边就不再去追我的债务。」

我的父亲用一种命令式的语气告知我，然后就离开，再次前往赌场。

而我的母亲在他走后立即对我说「女儿，我去离婚，我带你走。」

那时的我只有13岁，我很害怕，我紧紧的抱着我的母亲痛哭「妈，我怕，快带我走。」

当时的我看着她离开，我以为他是直接去离婚登记所，却没想到他来了外公家里。

也难怪，毕竟那天之后，她总是很愧疚的躲开我，而我总是十分期待她带我离开。

日复一日，我都未曾怀疑我的母亲会欺骗我，直到有一天，那个要债人直接带走了我。

我看着我的外公拒绝她「清文，结婚这件事不是儿戏，离婚这件事更不能开玩笑，我是不会把这本本子给你的。」

「而且他都给了我们家那么多钱了，你总不可能让我把钱重新拿给他吧？」

我母亲崩溃的望着他「爸，我不是在开玩笑，他是在要我女儿的命啊。」

「这是男人的决定，你怎么能插手呢？你身为女人就应该做好贤内助的职位。」

「爸，可是承怨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

「你不心疼我没关系，但她还这么小，你为什么不能心疼她啊。」

「清文，这件事情没得商量，自从他出钱买了你之后，你们的事我就不会再插手了。陈红梅送你女儿走。」

其实当她走后，我也旁敲侧击的提过，想让外公把结婚证还给她。

但他总是回答我说「你他妈的死女人，别老多管闲事，别插手。」

当他再一次以这样的话回复我的时候，我沉默了一会，回答他说

「好，我不管。」

我自愿当一位旁观者。

4.

在外婆家里呆了这么多天，我这才知道我妈都生活在哪种水深火热的环境中。

在婆家受到丈夫的殴打、辱骂，回本家不受自己的父亲待见。

我的母亲也想让我脱离这样的环境，但是她身上不止背负着一座大山。

所以她失败了，所以她只能痛苦的看着她女儿变成不完整的人。

不仅如此，我的母亲连自己的婚姻都不能做主，因为外公收了那个赌鬼的钱，母亲才被迫和他在一起的。

我的母亲更是个无辜的可怜人，她甚至不能掌控自己的人生，更别提保护自己女儿的安全。

在我代替外婆生活的这段日子里，我才真正的感同身受，才知道我的母亲究竟过的是什么日子。

如果说我的父亲是喝酒后的打骂，那我的外公就是骨子里的好打。

外公从来不分什么场合，只要是家里只有我和他两个人，他便会将他另一面露出来。

我想我母亲以前的生活也是如此吧，慈祥的父亲，总会在没人的时候对他露出恶魔的面孔。

而她软弱的母亲将这一切亲眼目睹却无力拯救。

不仅如此，我还发现，我的外公早就勾搭上了另一个有钱的老太太，只是我的外婆自愿忍耐做他的出气筒。

而我不想再忍受，我决定这辈子要带着我妈推翻压在她身上的两座大山，带着我妈走好她人生的花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