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对达芬奇的第一印象八成是蒙娜丽莎,但他的身份可不仅仅是个画家。古今中外,横跨欧美亚非拉,要论跨界的姿势,达芬奇绝对是嫌步子不够大,直接劈叉。他能文能武,可雕塑出书,还会打造兵器库。他上知天文,下晓地理,还能分析地壳迁移,擅长数理,动辄使用黄金比例,熟练应用液压联通器,王牌制作人,写诗,拉琴,组织宫廷版选秀综艺。他是动手达人,自动化机械设计,能飞天遁地。他是解剖专家,描绘人体,探索生命的奥义。论文学,无人能出其右。夸下海口,你也不能说他吹牛。就是在给某任金主的自荐信里写道,顺道一提,我也会画画,难逢敌手。
达芬奇究竟是怎样的骨骼竟奇有着怎样的超凡能力,为什么会解剖30具尸体?对数学的执迷因何而起?作为工程师,他设计出哪些机器?作为物理学家,他破解了多少未解之谜?他在艺术史上留下怎样浓墨重彩的一笔?不务正业的跨界之王到底有多牛?
利奥纳多·达芬奇,意大利文艺复兴画家,科学家,发明家等数不清的“家”。1452年出生于托斯卡纳的芬奇镇,达芬奇的意思就是芬奇镇的某某。利奥纳多才是他的名字,但是那时名字可不给私生子。作为私生子,他从小与父亲疏远,母亲还另外改嫁,没有接受过正规教育,上的学校属于“村里长大”。他12岁去了佛罗伦萨,14岁开始学习画画,一直没人疼的达芬奇也免不了社会的毒打。说好听是开始学画画,其实是进入维罗基奥的工作室打杂。
说到维罗基奥,他是一代宗师,旗下有波提切利,还有佩鲁吉诺是另一位文艺复兴三杰拉斐尔的老师。而草根达芬奇能进入卧虎藏龙的工作室,不仅靠了点运气,也赢了一手颜值。根据意大利艺术理论家瓦萨里描述,达芬奇是无与伦比的美丽。据说维罗基奥美少年版大卫雕塑就是以他为原型。而达芬奇并不想做个安静的美男子,属于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却偏偏要找点苦活干。
师父擅长雕塑、绘画、解剖,达芬奇说:“我全都要。”于是那一年杏花微雨,达芬奇参与绘制师父的《基督受难》,凭借边角位置的小天使,他化腐朽为神奇,将其他部分衬的像没感情的摆拍机器。如此公开处刑,维罗基奥看后自愧不如,直接封笔。自此达芬奇在绘画界也就声名鹊起。由于经常在画画的途中跑偏到其他领域,达芬奇留下来的画作其实不多,不过件件都是精品。
有画在食堂里促进消化的《最后的晚餐》,秒杀同题材所有作品。当年被修道院长催工期慢,达芬奇就按院长原型画的大反派犹大。还有为米兰公爵情妇绘制的《抱银鼠的女子》,挑战传统,引领肖像画艺术流行。达芬奇也可能是借此作最早在标题中用谐音梗的画家。另有同米开朗基罗和同场竞技的战争命题作画《安加利之战》。
当然还有家喻户晓的《蒙娜丽莎》,西方美术史上的流量神话。人人都想了解她的神秘。还有人怀疑画中人的身份就是达芬奇自己,《蒙娜丽莎》的微笑如此神秘,背后的原因也令人暖心。为确认人类嘴唇运动与抬起鼻孔的肌肉是否相同,达芬奇曾将人的脸部亲手解剖。这是已知最早的关于人类微笑的解剖学研究。然后古语有云:“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为了更好地展现人的骨骼和肌肉,当时的画家多少会进行一些表面的解剖学研究。而达芬奇不同,他不单要懂,还要往科学的更深处走。别人掀起了盖头,他直接掀起骨头。不单详细绘制了人的颅骨,还切片研究它。他也是人类第一个正面画出额窦位置的人,也第一个完整描绘出人体牙齿构成。
而且达芬奇不仅关心骨头,还关心哪些东西影响人的行动。他曾经做过刺毁青蛙和狗的脑脊髓的实验,并在记录的汇稿中清晰地标明了神经和脊髓。要知道直到1739年才有人重新将这个实验科学地描绘。他还曾解剖了一名百岁老人,分析其死因,成为世界上第一个描述动脉硬化形成过程的人。这就属于学人体来丰富艺术,艺术又反哺了科学,科学又推动另一种艺术,另一种艺术开始无限循环。于是达芬奇用雕塑和铸造的技术,首次将模型材料注入人体空腔,得到脑腔模型。直到两个多世纪后,荷兰的解剖学家才重复了这一技术。达芬奇也是最早认识到血液系统的中心不是肝脏而是心脏的人之一,并用自己关于水流和气流旋涡的知识揭示了主动脉瓣的工作原理。然后,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又利用雕塑的技术制造了一颗“玻璃心”,这说的是在艺术和科学上的发展。
达芬奇也不光是用爱发电,没事他也接单恰恰饭。这就不得不提达芬奇开工作室创业的经历。当年在米兰建造骑士像那一单,是斯福尔扎家族为了掩饰雇佣兵出身的老公爵位子来的名不正言不顺,所以要为老公爵立个像来彰显势力。初到米兰的达芬奇立马接了这个计划,连人带马达75吨,高七米,比实物大三倍的雕塑单。如果铸造完成,将是历史上最大的青铜雕像。其实西方的君主都很懂,他们的故事在历史的长河中会模糊,而他们的面容却能随着伟大的艺术作品流传千古。当然,达芬奇对于老公爵没啥兴趣,甲方爸爸要求人要伟岸,达芬奇却日渐沉迷于马的姿态。结果就是他又亲手解剖了一匹马,还顺便为马提出了多种设计,比如自动饲料系统以及利用水闸进行粪便清理。至于雕塑吗?自然遥遥无期。
甲方根本就没在达芬奇眼里,毕竟离开维罗基奥之后,他在佛罗伦萨也成立过自己的工作室,一共接到三个订单,两单未完成,一单根本就没开始。乙方做成这样也是过于任性,所以骑士像的进展可想而知。1482年接单,1490年才确定造型,最终受到战争影响,大量青铜被运往前线,作品最终没有成型。一场起于战争的浪费,又终于战争的狼狈,也是不胜唏嘘。竟然提到战争,在谈谈作为军事工程师的达芬奇。当年达芬奇第一次去米兰找工作时给米兰统治者卢多维科的求职信中主打的就是军事工程师的身份。他本着天马行空的设计原则,设计出很多科幻的武器,比如装有多把镰刀的刀轮战车,设计草图里还生动地画上了被斩成两段的战士作为效果演示。
还有80英尺宽的巨弩,预计能投掷100磅的大石。更有坚不可摧的装甲战车,上面有倾斜的金属片抵挡敌人的炮火。还尝试设计过蒸汽炮以及机关枪的前身多炮组合。
这些武器设计跟他的艺术有着相反的命运,从未走向战场。但他的独具匠心还是吸引了另一个男人的目光,以冷血残暴著称的凯撒·波吉亚。他是当时最声名狼藉的军阀,你想到的一切恶行,他都是行家。达芬奇的前任甲方米兰公爵,相比之下,那纯洁的就像是活佛菩萨。1501年,波吉亚的军队濒临佛罗伦萨城下,不仅收保护费,还将和平条约随意撕毁。
于是佛罗伦萨的年轻外交官马基亚维利一方面竭力和解,另一方面就派出知名军事工程师达芬奇前去辅佐,作为交换筹码。达芬奇工具人实锤,但也不算被迫。毕竟他作为甲方杀手,什么时候听过话?人这明明是想派出达芬奇去疯狂祸害波吉亚。不过达芬奇还是为波吉亚设计了许多战争机器,期间还留下最经典的伊莫拉地图,文字信息都是用的优雅镜像体。要论军事地图的美学风格,谁也比不过达芬奇。
顺便一提,达芬奇的书写多用镜像体。有猜测是出于左撇子的书写便利,也有猜测是为了加密。所以达芬奇的工作是按现在的说法叫军事研究所,跟艺术挨不着边。但达芬奇这人没别的爱好,就是爱出圈。所以他以军事工程师的身份在米兰求职,还意外触发过逐梦演艺圈的故事。
当年被卢多维科赏识,也是因为他擅长里拉琴和即兴诗。于是达芬奇还兼任宫廷晚会的金牌监制。正如前面所说,米兰的统治者不仅需要威武的青铜雕像来标榜军事,也需要盛大的演出来粉饰暴力夺权的统治。另有一点,当时米兰名义上的公爵其实是卢多维科的侄子,所以盛大的演出不仅迷惑民众,也为了麻木宝座上的傀儡,以便取而代之。这份暗藏杀机的骄奢淫逸也完全难不倒达芬奇。即使米兰人才济济群贤毕至,而技多不压身的达芬奇自然以一当十。
1490年傀儡公爵的婚礼便由他监制,庆典的重头戏即是名为“天堂盛宴”的奢华表演,比遥远东方在海南举办的那些不知道早了多少年。演出的高潮是行星假面舞会,这属于是骄奢淫逸出的品味。达芬奇的天文知识也丝毫没有浪费,而从服装、舞美、音乐、机械装置到寓言故事,这所有的一切他通通擅长。
华丽的表演,一场接着一场,旋转的舞台,复杂的滑轮与绳索,缤纷的焰火,演员飞行又降落。但不出意外的是,制作大型晚会的过程又启发了他对机械的兴趣。从鸟类翅膀的结构出发,到研究空气压力再到流体力学,他设计了许多飞行器,而且有了上天,还有入海。除此之外,他还设计过潜水服和潜水艇,为了配合上天,他还设计了降落伞。
当别人只问你飞的高不高时,达芬奇还关心你回不回得来。所以达芬奇的跨界总是开始的猝不及防。无论是演出设计还是机械原理,到最后都会进入形而上。这里往往是其他人停住脚步的地方,但是达芬奇凭借着敏锐的洞察力和狂热的好奇心,还涉足了物理到哲学的各个领域。还是说鸟类的飞行,达芬奇推翻了亚里士多德关于鸟类受到空气支撑而浮起来的理论,并发现翅膀是在给空气的力等于空气的反作用力。这个说法是不是有些耳熟?牛顿提出第三运动定律是在200年以后。
又比如研究惯性,他动摇了亚里士多德的落体学说,分析运动体受力规律又撞脸了牛顿第一运动定律。人古语都说了:“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达芬奇是拳打200年后的大神牛顿,脚踩公元前的仙哲亚里士多德。除此之外,他还研究过永动机,证明其不可行,发现摩擦定律,计算出了摩擦系数,还创新性地在机械射击中加入了润滑油和滚珠。所以在那个黑暗的中世纪,达芬奇凭着一己之力啥活都干了。他要是当时弄个各学科奖项,估计也就没诺贝尔啥事了。
不过当时达芬奇比较低调,也可以说达芬奇没引来杀身之祸,还得感谢自己当年没火。毕竟那时候科学是宗教的奴隶,稍有异议便失性命。波兰天文学家哥白尼因著有《天体运行论》遭到教会残酷迫害,西班牙医生塞尔维特在《基督教信仰的复兴》一书中提出血液循环的见解,被烤了两个多小时才死。比利时生理学家维萨留斯由于出版了解剖学著作《人体结构》被强制去耶路撒冷忏悔,在归途中遇难。科学家帕利西因说化石是动物的遗体,而不是造物主的游戏,立马被判处死刑。还有布鲁诺和加利略都因捍卫科学真理被宗教团体迫害。所以达芬奇天才般的发现没有公开是科学界的损失,但是超越时代来看,对个人来说未尝不是幸运。
当然,达芬奇还有数学上的经典手稿《维特鲁威人》,观察与解剖研究人体比例,并对画圆为方的数学难题深深着迷。为数学家有人的著作《论神圣对称》插图画出菱形立方八面体,书的主题就是黄金比例。
在建筑领域,达芬奇将人体微观世界和地球宏观世界类比,认为城市也是会呼吸的生命体,设计出理想城市,将街道和运河整合为一个统一的循环体,堪称文艺复兴时期的赛博朋克附体。他构建城堡,改造教堂,也设计过没有任何支撑的世界最长桥梁。他建造别墅,也设计要塞,无所不能的达芬奇表示:“牛仔很忙。”旺盛的求知欲与创造力使达芬奇一人之力完成了好几个行业的事情。吃瓜群众也不禁感慨自己的时间都去了哪里。不用998,达芬奇睡眠法了解一下。
除却以上种种,达芬奇的18般武艺仍不胜枚举。因为研究眼睛成像对光感兴趣,于是发现月球不发光,地球不是宇宙的中心。喜爱收藏化石,于是发现地质变化的规律。对于水流痴迷,于是不仅发现心脏瓣膜如何工作,还发现液压概念,提出了连通器原理。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已经不足以形容他的卓越。而关键是因为公证员家族的遗传,达芬奇终身保持着笔记的习惯。他的笔记本也被称为有史以来见诸纸上的关于人类观察力和想象力最令人惊叹的证据。
从绘画、记账、速写、寓言到各种奇思妙想,今天的我们才有机会一窥他一生绚烂的传奇。残酷的君主与国家的纷争反反复复湮灭于历史的长河,逐渐被人忘记了信念。而达芬奇科学的狂想与关于美的激情点燃了文艺复兴,也推进了技术与文明。他的名字被用于精密外科手术系统,意大利的枢纽航空,还有小行星。作为中世纪灰暗夜空中最亮的那颗星,他的最后一页笔记还在研究几何问题。上面的最后一句话是:“汤要凉了。”直到生命的终点,他仍然满怀对这个世界的好奇。
而他的存在,又何尝不是以一己之力探索人类知识边界的证明。庄子有云:“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以有涯随无涯,殆已”但达芬奇却用有限的生命去追求无尽知识的壮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