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8年，原空军副司令张积慧被解除职务，被关押两年，1980年转业到地方，连降六级，先后担任成都420厂副厂长等职务，他始终勤恳工作，推动了地方经济发展。 1945年春，18岁的张积慧揣着半块窝头加入八路军——说是为混口饭吃，枪杆子里却藏着打鬼子的硬气。抗大一分校的石板黑板还没摸热，解放战争的炮声就把他催到了东北，航空总队的木头座舱成了他的新战场，绳子拉着模拟操纵，泥地里一趴就是半天，手上的茧子磨得比枪把还厚。 1980年9月，成都420厂的工人们第一次见这位“副军级副厂长”时，他正蹲在机床边，笔记本上画满齿轮啮合的草图。那会儿厂里涡轮叶片精度总出问题，生产线卡了半个月，老技工拍着胸脯说“设备就这样”，他却盯着切削的火花摇头：“试试把刀具角度调两度。”第二天一早，第一批合格叶片就从传送带上滑了下来。 谁能想到，这个蹲车间的老头，三十年前曾在朝鲜上空追着美军王牌咬尾巴？1952年2月10日，清川江的阳光晃得人睁不开眼，乔治·戴维斯的F-86突然左转想甩掉他，张积慧猛地反扣过去，从几百米追到几十米，三炮齐发——那架冒烟坠落的敌机，成了他击落的第四架F-86，也让“一级战斗英雄”的勋章挂上了胸前。 1978年7月的变故来得猝不及防。从空军副司令员到被关押，两年时间里，他没喊过一句冤，只带了本翻得起毛的《空军战术学》，在纸上画满战机规避动作。有人说这是“认命”，可他心里清楚：那些曲线和角度，迟早用得上。 果然，在烟台当副市长管工业时，啤酒厂的发酵罐总出问题，他直接开车去青岛，拿着皮尺量人家的罐子壁厚，回来就把供应商换了。修路时工人想省工序，他蹲在路基上按了按：“再压三遍，这路得扛住十年暴雨。”——后来烟台啤酒成了招牌，那条路至今没补过坑。 人生起落，谁能说得准？从云端的战斗英雄到车间的技术员，从被关押的“问题干部”到跑工地的副市长，他似乎从没被身份的落差绊住脚。就像1948年在东北老航校第一个放单飞时那样，无论面前是蓝天还是机床，是图纸还是路基，他眼里只有“怎么把事干成”。 2023年4月26日，96岁的张积慧趴在书桌上安静离世。手边摊开的《航空知识》停在歼-35那一页，红钢笔勾出的气动布局图旁，写着一行小字：“翼梢小翼角度可再优化”——就像他一辈子做的那样，永远盯着下一个细节，永远向着天空的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