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伯克段于鄢是郑庄公的钓鱼执法吗?

舒适杂谈 2022-08-23 18:34:41

公元前744年,郑国国君郑武公去世,太子姬寤生继位,即春秋小霸郑庄公。

但是庄公继位之后便陷入与母亲武姜、弟弟叔段的内斗之中,而郑庄公陷入内斗的原因也十分可笑。

因为郑庄公出生的时候属于寤生,使得母亲武姜憎恶上了自己这个嫡长子。

所以武姜就为庄公取了寤生这样一个名字,虽然春秋时期公卿贵族取名比较随意,比如小白啊、黑臀啊什么。但是当时取名又六不原则,即“不以国,不以官,不以山川,不以隐疾,不以牲畜,不以器币”,很明显庄公的名字就犯了不以隐疾这一条,足可见武姜对庄公的厌恶。

三年之后武姜又生了一个儿子,即叔段。这个孩子出生很顺利,所以武姜很喜欢叔段。

为此武姜甚至动了改换继承人的心思,于是向郑武公请求废除庄公的太子之位,改立叔段为继承人。

但是遭到郑武公的拒绝,一方面郑武公是要维护嫡长子继承制,另一方面郑庄公的才能远胜于叔段,而且武公对这两个儿子是没什么偏爱的。

在武公去世,庄公继位之后,武姜仍旧不甘心,试图通过政变让叔段上台。为此武姜向庄公请求将制地分封给叔段。

但是遭到了庄公的拒绝,不过庄公还是妥协了,向母亲表示除了制地,其他的任叔段挑选。

武姜便将京邑作为叔段的封地,因此叔段也被称为“京城太叔”。

但是庄公的臣子祭仲表示反对,“国家的城邑,城墙周围的长度超过三百丈,就会成为国家的危害。先王制定的制度:大的地方的城墙,不能超过国都的三分之一;中等的,不能超过五分之一;小的,不能超过九分之一。现在京地的城墙不合制度,这不是祖制所允许的,您会忍受不了。”

庄公说:“姜氏要这样,哪里能避免祸害呢?”

祭仲回答说:“姜氏怎么会得到满足?不如及早作安排,免得其贪欲蔓延滋长,一旦蔓延就难得对付了。蔓延的野草尚且不能铲除掉,何况是您宠爱的弟弟呢?”

庄公说:“多作不义之事,必定要失败。您暂且等着瞧吧!”

不久,太叔命令西部和北部边境既听庄公的命令,又听自己的命令。

公子吕对此表示不满,向郑庄公言道:“您如果想要把君位让给太叔,下臣就去事奉他;如果不给,那就除掉他,不要让老百姓产生其他想法。”

庄公说:“用不着,他会自食其果的。”

太叔又收取原来两属的地方作为自己的封邑,并扩大到廪延地方。

公子吕有进言说:“可以动手了。势力一大,将会争得民心。”

庄公说:“像共叔段这样对国家、对亲人不义,不懂得亲近人民,团结人民的人,即使扩大了土地,也会垮台。”

太叔修理城郭,储备粮草,补充武器装备,充实步兵车兵,准备袭击郑国都城,武姜则打算作为内应将城门打开。

庄公听到太叔起兵的日期,说:“可以了。”就命令公子吕率领二百辆战车进攻京城。京城的人反对太叔。太叔只能逃到鄢地。庄公又赶到鄢地进攻他。五月二十三日,太叔又逃到共地。

这就是所谓的郑伯克段于鄢。

对此《左传》做出评价:郑伯克段于鄢。段不弟,故不言弟;如二君,故曰克;称郑伯,讥失教也;谓之郑志,不言出奔,难之也。《左传》是认为双方都有责任的。

《毂梁传》对此的评价认为庄公所要付的责任要大一些。

《公羊传》就对此的评价更加激烈,“克之者何?杀之也。杀之则曷为谓之克?大郑伯之恶也。曷为大郑伯之恶?母欲立之,己杀之,如勿与而已矣。何以不称弟?当国也。其地何?当国也。”

直接就将矛头指向了郑庄公,认为郑庄公要为这这场兄弟相残的悲剧占据主要责任。

宋人吕祖谦甚至评价道“钓者负鱼,鱼何负于钓?猎者负兽,兽何负于猎?庄公负叔段,叔段何负于庄公?且为钩饵以诱鱼者,钓也;为陷阱以诱兽者,猎也。不责钓者,而责鱼之吞饵;不责猎者,而责兽之投穿;天下宁有是耶?”

吕祖谦认为甚至认为这件事完全是庄公的钓鱼执法,将一切责任推到了庄公头上。

但是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庄公继位的时候只有13岁,算是幼君,而幼君很大程度上是受制于母亲。

而先秦时期国君、卿大夫的母亲极有权势,对她们儿子很有影响力。比如与庄公同为国君的芮伯万,他的母亲芮姜“恶芮伯之多宠人也,故逐之,芮伯万出居于魏”,直到七年后芮伯万在秦国的支持下才得以回国。

再比如鲁成公之母穆姜,穆姜与叔孙宣伯私通,而叔孙宣伯想要驱逐孟孙氏与季孙氏,穆姜为了自己的情人便让鲁成公“逐二子”,鲁成公不听。穆姜竟指着鲁成公的两位庶弟说:“汝不可,是皆君也!”,以君位要挟鲁成公。

而且武姜在庄公继位之初,于郑武公灵柩前训诫庄公应该效仿其父武姜在继位的前三年,将权力交给大夫和老臣,遵循郑武公所留下的郑国策略。武姜的目的很明显就是让郑庄公脱离国政,为爱子叔段夺权寻找机会。

而叔段前往京邑的时候也仅仅只有10岁,很难想象10岁的叔段有缮治甲兵”和“谋袭郑”的想法,这很有可能是武姜不断教唆才使得叔段有这种想法,甚至叔段前期对京邑的经营也是在武姜的指导下进行。

庄公在内受制于母亲,在外有叔段的威胁,甚至与其他诸侯之间也是有冲突,此时的庄公可谓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必须小心谨慎走好每一步。

郑庄公对叔段的放纵应该是一种手段,一种示弱的手段,以此来赢得国人的支持。

从庄公元年叔段受封京邑到庄公二十二年叔段叛乱,期间整整二十二年,庄公也不过活了五十七年,难道庄公仅仅为了钓鱼执法就花费二十二年的时间吗?这可是占据了庄公一生的三分之一。

庄公其实也挺悲惨的,他母亲从小就不喜欢他,可以说是童年缺失。而他的弟弟也在母亲唆使下对抗他,从小夹缝中求生存,他做的一切也不过是为了保全自己。而且即使获胜,庄公也没有要杀叔段的意思,只是赶他出了,郑国。后来庄公也感慨“寡人有弟,不能和协,而使糊其口于四方”。

郑伯克段于鄢,对郑庄公来说是一场悲剧,对郑国来说也是一场悲剧。

春秋初期晋国处于曲沃代翼的大宗取代小宗的战斗当中,楚国的势力还未涉及中原,秦陷于戎狄之中,齐也在暗中积蓄力量。

郑国作为中心之国成为当时搅弄风云的存在,但是这个春秋初年的小霸之国,却在春秋中后期晋楚争霸之中肆意被摆弄的棋子。

之所以如此完全是在于郑国有两个消失的二十年。

一个是郑庄公去世之后,诸子争位内乱的二十年,一个便是郑庄公在位前二十二年间内斗的二十年。

郑庄公在位的前二十二年基本上是在与母亲武姜、弟弟叔段的斗争内斗之中,此时的郑庄公无论是精力上还是对郑国的掌控上,都无法使得郑国继续扩张与强盛。

只有在于母亲、弟弟的斗争当中获胜之后,郑庄公才有精力使得郑国继续扩张,更使其一举成为当时的小霸之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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