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9年3月至8月间, 中苏边境接连爆发冲突, 苏军大军压境,并扬言将对我国进行核打击。在此背景下, 处于“接班人”地位的林彪以备战为名,将在京许多老领导、老同志全部撤离北京,疏散到了全国各地。
当时,陈云被安排到了江西。
其实,名曰疏散,实则陈云被挤出了政治舞台。
陈云到江西的第二天,就来到江西石化石油机械厂蹲点。
陈云当时毕竟不在被“打倒”的行列内,他虽然来到石化石油机械厂蹲点,还是受到了时任江西省委书记、江西省革委会主任程世清的热情接待,当天下午四点多,程世清专程驱车过来看望了陈云。
陈云和程世清两个人见面先是聊了一些国内大事,然后话题自然而然扯到了江西省内工农业发展上来,当陈云对江西经济发展谈了一些自己的个人看法后,程世清开始向陈云拍起了胸脯,他说:“自我程世清主政江西以来,江西各方面工作都突飞猛进,今年江西将打算再生产六、七万辆汽车、100亿斤粮食支援国家建设。”程世清的这些话说给不懂经济的人听还好糊弄,说给陈云听,明显的牛皮吹大了。
陈云是谁?共产党的财经专家,中国经济发展道路上的奇才,更是管工业经济的一把好手。自1933年1月,陈云来到中央苏区,就展露出了他领导财经的工作才能。
首先陈云指导参与了修改《中华苏维埃共和国劳动法》,写下了多篇经济工作论文。大革命时期,陈云正确领导工人的经济斗争,提高工人的思想觉悟,发动工人参加革命斗争,进一步巩固和发展苏维埃政权。
第二在陈云的领导下,突破了国民党的经济封锁。由于国民党对苏区频繁“围剿”以及经济封锁,导致当时苏区很多工厂倒闭,商铺关门,经济大面积滑坡。陈云当即提出:要打开国民党封锁线,去国民党统治区开展贸易活动,努力开展自救。此法果然奏效,不仅缓解了苏区物资供应的紧张状况,还令苏区的工业生产和群众生活条件得到很大的改善,大大支持了红军第五次反“围剿”作战。这些在此先不作细表。
下面再说说陈云,当陈云听了程世清的话,当即提出质疑,他反问程世清:“你算过没有,一辆重型商用车的单车用钢量一般在6-8吨左右。小微型车的用钢量也要3吨。按平均每辆车5吨钢材来计算,一年生产六万辆汽车,就要30万吨钢材,你江西有那么多的钢材吗?再者,你每年向国家上缴100亿斤粮食,江西老百姓还够吃吗?”直问得程世清的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
在程世清眼里,陈云不过是一个来江西“接受思想改造的人”而已,胆敢对自己的工作提出质疑,这令程世清大为不满,他开始对陈云不耐烦起来。鉴于陈云是从中央下来的,又不好发作,他就反问陈云:“你不是中央派来江西帮我指导工作的吧?”
陈云当然能听出来,程世清这是对他刚才提出的质疑有意见了。
程世清的意思很明确:你陈云是来江西下放的,不是中央下来的钦差,最好不要对我的工作指指点点,说多了对谁都不好。程世清最后还不忘挑陈云的毛病。说陈云过去没有管好经济,发展太慢等等,言语之中对陈云满是批评。
这次谈话之后,程世清对陈云没有了热情,甚至还处处躲避陈云。
有一次,程世清刚巧要到陈云蹲点的江西石化石油机械厂视察工作,虽然当时陈云的处境不佳,名义上他还是程世清的顶头上司。当时陈云就提出见见程世清,秘书就请示程世清是否要见,程世清回答的很响亮“不见!”。也难怪,程世清当时是育帅的拥护者,育帅在当时又是大红大紫,程世清自然也是看不上陈云。在他看来,陈云不过是一个“过期领导”,自然是没有资格和自己说上话了。
当程世清来到石化石油机械厂的时候,陈云正在车间里忙活,突然有人过来告诉他:“省委领导要来视察!您先回避一下。”陈云明白,这个“省委领导”就是程世清!工作人员让自己回避,明显是程世清不想见自己,他就苦笑着回到房间里,关上了房门。等程世清视察结束离开厂区,他才走出来。
程世清的趾高气昂,傲慢无礼,忘乎所以的种种行为,给陈云留下了极不好的印象。也最终注定了他的政治生涯的终结。
“九一三”事件后,程世清也跟着慌了脚,他知道自己的好日子也快到头了。半年后,即1972年6月28日,中央下发文件,程世清被隔离审查。直到1978年10月23日,程世清被正式逮捕,开除党籍并入狱。
1979年陈云复出,后来陈云在一次中央会议上,再次提到程世清当年夸下的海口“年产6万辆汽车,100亿斤粮食”时说:“当时全国汽车的年产量也才不过6、7万辆,一个江西拿啥生产6万辆汽车?江西年产稻谷也只有197亿斤,上缴100亿斤的话,江西的老百姓吃什么?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他程世清真的是好大的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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