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历史小说《问道无常之降妖伏魔手》第二卷:大宗师
第十八章 东归前文链接:第二卷第十七章
“师叔这就要回山东?”吕道安吃惊地问道。
此时方知县已经走了,邱处机把吕道安、尹志平、宋道安、张志素等弟子都叫进来,把事情讲述一遍,打算把祖庵的事务都交给吕道安打理。
吕道安一时有些难以接受:师叔在这儿的时候,庵里有什么事自己都还可以倚仗他,可是现在师叔一走,庵里的大事小情都要归自己管,想想就觉得压力很大。
“你一向勤勉,祖庵交给你我很放心。”邱处机说道。
“可,可是……”吕道安年少时还爱说笑,可是随着年龄增长和修行精进,已经越来越讷于言,此时就算有满肚子话一时却说不出来。
“好了,我多次出山,你都曾经独立管理庵务,现在又有什么好怕的?”邱处机说道。
邱处机与吕道安年纪相仿,两人相识二十余年,他知道吕道安为人厚道稳重,已经算是这代弟子中的佼佼者了,重阳祖庵除了交给他,别人都不合适。
“可是这次不一样!”吕道安想起师父一回山东即成诀别,现在师叔又要回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面,心里特别不是滋味:“重阳祖庵本是我教发展的根基所在,位置太重要,师叔不在,我这心里总是没底。”
“正是因为重阳祖庵是我们的根基,所以要交给你来管理。你是马师兄的大弟子,这代弟子中还有比你更合适的人选吗?”邱处机很有耐心地说道,“再说这里虽是根基,可是我们不能总是守着根基过日子,总还是需要有人创新,有人守成。山东是师父创教之地,民众基础很好,我回山东当然还有传道计划,又怎么能够忘记师父的遗愿呢?”
“师叔是说师祖‘使四海教风为一家’的遗言?”吕道安经历过全真教创立后的不少事情,这时听邱处机提起师祖遗愿,他的低落情绪才有所缓解,重新打起了精神。
邱处机看着吕道安微微一笑:“这才像个样子嘛。”然后又说道:“不错,如今朝廷虽然禁罢宗教活动,勒令我回山东,不过照我看来,这种情形并不会持续太久。”
看到在场的几个弟子都露出疑惑的神情,卞志和更是几乎马上就要开口询问了,邱处机就继续说道:
“道教从起源到现在,已经有上千年时间。我曾经翻阅过历朝历代道教的发展记载,发现禁罢道教、或者是抑道扬佛都不是现在才有的事,几乎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出现。尽管如此,道教却仍然延续了下来,虽然有时式微,但是在某个时期却又会达到鼎盛阶段,显示出旺盛的生命力。这其中的原因,如果你们细读《道德经》就能够体会出来。”
卞志和听师父慢慢说着,不由就去想《道德经》中的句子,突然就说道:“所以可以说,虽然连朝代都会更替,但是道却是亘古长存的?”
“不错。”邱处机点了点头,“道是万物发展之根,根繁才能叶茂。”
“所以现在师父虽然回了山东,可是并不能说明什么?”卞志和眼睛里闪动着亮光,问道。
“嗯,你的悟性越来越好了!”邱处机点头笑道,看着卞志和继续说下去:“当年,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独立在磻溪修行了,我看你也是时候自己修行了。”
“别,师父,我还想留在您身边照顾您呢!”卞志和一听,师父这是要赶自己走啊,连忙说道。
“你吕师兄现在留在祖庵,身边缺少帮手,你一向最为伶俐,平时和当地官府、民众多有来往。你吕师兄擅长庵堂内部事务处理,可是在外部关系协调方面没有多少经验,所以你留下来肯定会对他有所帮助。”邱处机说道:“至于修行,该教你的我都教了,其他的你都可以再自己悟去,有不懂的地方可以请教吕师兄。”
“哦,听师父吩咐。”卞志和听师父把自己安排得明明白白,知道师父这是已经打定了主意,所以虽然心里十分不舍,也只好答应,想了想又说道:“那我不在师父身边,师父您要多注意保重身体。现在正是天气炎热的时候,师父在路上要想着多喝水。另外您在山里赶路,虽然现在是夏天,可是一早一晚的总难免天气会变凉,我把师父的衣服都包好放在了一起,天凉了师父您要想着加衣服。另外……”
听着卞志和只顾喋喋不休地嘱咐师父,在场的人不由都笑了,可是笑过之后又都鼻子一酸,心里都多了些依依不舍:这一次分别,不光是师父,恐怕不少师兄弟从此都是天各一方。山东和陕西相隔千里,这一分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相见!
接下来的时间里,邱处机又把位于凤陇、陇州等地的道观事务各自交给马钰的几位弟子,对他们多加嘱咐。
公元1191年(明昌二年)夏,邱处机带着尹志平、张志素、宋道安、赵道坚、夏志诚等八位弟子,从终南山出发,向山东一路进发而去。
一路之上晓行夜宿,不知道经历了多少辛苦,只觉得越走天气越凉,路边的绿叶丝绦逐渐被黄叶飘零所代替,渐渐地,地面已经开始结起了白霜。
天气越来越冷,终于在一天早晨,雪花开始飞舞起来,路面很快覆盖了一层淡淡的薄雪。
雪花越来越大,眼看着地面上的积雪越来越厚,慢慢地,终于天地之间都是一片银装素裹。
此时,他们刚刚进入山东西路濮州地界,借宿在路边的一座小道观里。
头一天借宿的时候天色已晚,只是看到路边有个道观就过来借宿。接待他们的道士看到他们,略微显出些惊讶,把他们引进两间丹房之后就退了出去。
现在天亮了,师徒几个人起来细看,才发现这道观很小,除了一间主殿之外就只有两间丹房,连个像样的客堂都没有。道观里只有一位道士,把邱处机师徒几人让进两间丹房后,自己居然是在主殿里蜷缩了一夜。
“陆道兄,这真是让我过意不去!”当邱处机看明白道观的情况,又看到冻得脸色发白的老道士时,十分歉疚地说道:“昨晚来得仓促,实在是没有了解到道兄的难处!”
那道士姓陆,道号法静,此时他一面把双手缩在道袍里,一面说道:“邱道兄别客气!只怪我这小观太小,从来也没接待过这么多同道之人。你们一路之上十分辛苦,我就把丹房让出来也没有什么。昨晚上还没来得及问各位道兄,怎么这大冷天的还急着赶路啊?”
邱处机就把自己从终南山出来,要回山东栖霞的事说了一遍。
听完之后,陆法静才突然明白:“原来您就是终南山的邱道长,失敬!失敬!早就听说过您大名,今天一见实在是三生有幸!”
邱处机一听,自己还真是名声在外,连忙客气道:“一些浮名,实在是不值一提!”
陆法静看邱处机不以名为重,不由多了些佩服。他沉默片刻,才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邱道兄您现在有这遭遇,我是非常同情,可是咱们道人家到什么时候都是遵从政令,服帖顺从的。现在人家既然有了疑心,那咱们就应该主动去疑。”
“不过,邱道兄,要说起来,这也不能怪别的,要怪就只能怪您在终南山的名气确实太大!这从陕西传回山东来,我一直都有耳闻呢!如今您虽然回了山东,不过也别灰心,这此一时彼一时的,说不定哪天咱们还能更兴旺呢!”
邱处机见陆法静一身道袍破旧,一张瘦脸干皱青灰,显然平时生活穷苦,营养不佳,可是就是这么贫困的道人此时仍然对自己说出鼓励的话来,心里不由颇有感慨,点头说道:“陆道兄见教的是!”
一阵寒风吹动起雪花在院子里打旋,陆法静衣衫单薄,又在大殿上住了一晚,此时就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
邱处机一见,连忙叫宋道安把自己带的厚道袍找出来,带着陆法静回到丹房把道袍换了。
陆法静穿上厚实的道袍,精神好了些,他搓着手抱歉地笑道:“邱道兄,按说到我这里,我应该照顾您才对。可是我这里条件实在简陋,就是那件道袍,虽然轻薄破旧,可也是前年才做下来的,这两年过冬都靠它了!”
邱处机抬眼打量丹房之内,知道陆法静没有说谎:屋子里面除了自己和弟子的行李之外,陈设十分简单,陆法静的东西几乎一眼就能看完,衣服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做的,虽然干净,但是破旧得几乎不像样子,有几处还打着补丁。
邱处机在心里轻轻地叹一口气,这时想起来到这个道观之后自己还没有到主殿烧香礼拜,此时天刚亮,正是拜殿的好时候,于是稍微一欠身说道:“道兄,我先去拜殿,回头我们再详聊。”
“好好好,我陪你一起去。”陆法静说道,引领邱处机来到了主殿之前。
说是主殿,其实只比丹房稍微高出一些,不过房檐高挑,颇具庙观建筑特色。
邱处机来到殿前,先抬头细看,见殿前的匾额上写着“三官殿”三个字。
“原来是三官殿。”邱处机轻声说道。
“是啊。咱这虽然观小,可是三官爷一直十分灵验,当地的百姓信奉的也不少呢!”陆法静说道。
雪花飘飘,更显得观里十分凋敝。
看着陆法静的笑脸,邱处机心想:“我要怎么帮他一下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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