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的心中有本账。——编者。

天眼

“哎哟我的好营长哎，阿穆尔那伙人是反满抗日的，谁敢跟他们交朋友啊？再说了，即使真交了朋友，也不敢往外说呀！”

“你跟我还藏什么心眼儿？”

“岂敢岂敢？老营长待我恩重如山情同手足，我怎敢对老营长有半点儿隐瞒？

老营长屡次教导我，‘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冤家多堵墙’，兄弟虽然驽钝，老营长的教导我还是理解的。

特别是处在眼下这样的年头儿，不多长个心眼儿真不行。

您没听说吗？游击队把标语贴了满街，人家给咱们记着功过簿呢！要是没个朋友熟人给通融通融，说不上哪天就得被人家给画上‘×’，画上了就不好抖搂了。”

“游击队真厉害呀，关键就是他们顺了民意，得了民心，老百姓掩护着他们。”

“所以咱们应该跟游击队交个朋友啊！”

“你小子这不是脚踩两只船吗？”

“踩两只船还多呀？能踩八只才好呢！风水轮流转，谁知道将来谁得天下？

老营长，你肯定早就看透了：这日本人是绝对靠不住的。咱中国人有句俗话叫‘拉完磨杀驴’，这日本人是拉着磨的驴都杀呀！

东省的省长额勒春被免了职，北省的省长凌升被砍了头，咱齐王爷的根基硬不硬？

投靠了日本人，怎么样？靠来靠去，还不是把大臣撸了，给了个有职无权的参议当，多么叫人心寒呐！日本人拿咱们中国人不当人，还没得天下就这样，得了天下还不得斩尽杀绝啊！”

“可是，眼下日本人势大，咱们惹乎不起，不顺毛摩挲也不行啊！”

“日本人势大，咱们能躲就躲，能糊弄就糊弄，但是，咱们绝不能通过祸害中国人来取悦日本人。

白国梁还算是有中国人味的汉子，为了救下陈家粉坊的妇女儿童，他得罪了日本人，后来不得不逃离虎口，无论当兵的还是普通百姓，哪个不竖起大拇指称赞人家？

这就叫口碑载道。老营长您也是识时务者，一向不侵害老百姓利益，在围剿阿穆尔时故意贻误战机，当了实业科长以后为老百姓做了不少好事，这郭旗街的繁华哪一项不是靠您呢？

这些事人家都在功过簿上给您打上‘√’了。”

扎木苏把嘴一撇，说：“瞧你说的，人家都说我这是左右逢源老奸巨猾，还有人说郭旗街的繁华是腐败现象，叫你一说全成了好事儿了。

还说得有鼻子有眼睛的，功过簿在哪儿？能让我看看吗？”

“功过簿在老百姓的心里，每个百姓心里都有一本账。天天记，一直记到把日本人赶出中国，那时再算总账。”

“噢，你说的是这样的账本，我还以为是用纸订成的本子呢！”

“心里的本子更厉害呀，水泡不湿火烧不碎，大家一起记，你忘了还有我记着，保证一点儿也落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