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某些人的极端发言,导致台湾电影很长一段时间里消失在内地观众的视野。
《周处除三害》的公映与大火,可谓让沉寂多年的湾省电影再次有了鹊起的苗头。
那不妨让我们把眼睛对准宝岛,看看去年的台湾金马奖颁奖礼,能否淘到遗珠。
有意思的是,备受好评的《周处除三害》,在金马虽多达七项提名,但最终只拿下【最佳原创动作设计】,就别提染指最佳影片与导演两项大奖了。
那么是什么片子,赢了《周处除三害》?
那必然是当晚七提四中的电影《老狐狸》。
拿下了包括最佳导演、最佳男配角在内的四项大奖,可以说全面碾压了同样在本届金马奖获得七项提名的《周处除三害》。
作为一部从儿童视角展开的剧情片,没有爆头,没有裸露,没有拳拳到肉,但是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老狐狸》的尺度比《周处除三害》更大。
《周处除三害》呈现的是人间暴戾掀桌子,《老狐狸》扒开的则是桌面下残忍的社会规律。尤其是这一切的接受载体,是一个正在成长的孩子。
影片探讨了一个极为普世价值观的主题:做人是否要善良,为他人着想?
在当下这个人与人赛着拍谁的角色更阴暗、更丑恶的的影视环境,竟然还有电影会讨论这样一个,只会出现在小学思修课里,为人之初就该明白的道理。
用一句说烂了的话去形容就是,它简直像是一部成人童话。
从上世纪90年代初开始,台湾进入了全民炒股的时代,股票指数在两年半的时间里,从2000点冲到了12000点,然而在8个月后,就又迅速跌回了2000点。
故事开始于1989年的秋天,那时股灾还没有发生,人们对未来充满期待。
在妈妈去世后,11岁的小男孩廖界便和爸爸廖泰来相依为命。
廖泰来是一家餐厅领班,有时廖界放学后就会去餐厅后厨吃晚饭和写作业。
回到家,虽然已经是疲惫不堪,廖泰来还是拿起自己所热爱的萨克斯风,来到厨房吹奏一曲。
这里整条街道的房屋都属于同一个房东——谢老板。
每到月末晚上,谢老板都会派自己的手下林秘书来收下一个月的房租。
面点老板麻烦林秘书和谢老板说一声,自己春节后就不续租了,辛苦干了一辈子,打算自己也买一个房子了。
随后,林秘书按响了廖泰来家的门铃,男孩嘴很甜,称呼林秘书为“漂亮姐姐”。
林秘书对这些租客都很熟悉,她知道廖界刚上小学五年级,特意给他带了一盒蛋黄酥。
林秘书和廖泰来说,你和楼下面馆的租约都快到期了,到时候想不想换到楼下?
廖界兴奋说道终于可以开理发店了。廖泰来解释说“那是我太太生前的梦想。”
送走了林秘书之后,爸爸让廖界去洗澡,他自己放下萨克斯,吃了一个蛋黄酥,楼下林秘书微笑回望,廖泰来踩着缝纫机,赶制着一件白色西装,音乐声逐渐和缝纫机运转的声音重叠到一起。
廖界洗的差不多时,为了节省煤气费,开门对他爸爸说了声“关瓦斯”。这是父子俩长期以来形成的默契。
爸爸让廖界试穿一下缝了一半的西装,他蹲下来跟儿子说,目前钱还没有攒够,还不能开理发店,现在的目标是要先买一个自己居住的房子,还要再等三年。
廖泰来量袖子长度让廖界弯一下手臂,可廖界却故意挺得笔直,嘴巴里一直念叨“三年.....三年.....”
画面一转,在一间阳光充足,装饰复古的理发店里,男孩进屋喊着“妈妈,我回来了。”
妈妈此时在为客人理发,她让廖界掀开电饭煲,那里有为他准备好的晚饭,背景声音中也出现了爸爸让廖界关瓦斯的声音。
镜头一拉一推之间,妈妈消失不见了,廖界也被爸爸的声音叫醒。原来他这是又想妈妈了。
廖界起来后自己念叨着,“1095减1等于1094。”
爸爸给廖界做了便当,等他上学后,利用短暂的闲暇时光,听起了唱片,同时练起了剪发。
放学后,廖界在后厨写作业,大家都很照顾他,服务员阿姨会给他吃餐桌上客人没动过的糕点。
廖界算着日子,还有1094天,他们就能拥有真正属于自己的家了。
面馆打烊后,替面馆老板炒股的丁少校,带来了上个月的分红,整整有三打钱。听到广播中股票继续涨停的消息,老俩口开心地走起了正步。
放学后,廖界被附近的中学生欺负,他们嘲笑他爸爸给他做的校服裤子颜色太浅,还有他爸爸吹的萨克斯风是喇叭,并大声说廖界爸爸“吹耙子”。
回家后,爸爸的西装已经做好,廖界虽然因为白天的事情闷闷不乐,不过还是被爸爸拿出来的可爱的红色领结给逗笑了。
之所以廖泰来要做这套西装,原来是要吃席,廖泰来以主婚人的身份上台讲话,他是新郎的哥哥,女方那边父母双全,男方这边只有哥哥一人。
酒席后,喝了很多酒的廖泰来,来到厕所呕吐,他很开心地和儿子说,弟弟买股票赚了大钱,答应会借钱给自己,他们现在就能付得起买房的首付了。
父子俩非常开心,那种梦想即将成真的欣喜和镜头里凄冷的环境形成巨大反差,二人畅享着未来理发店的选址,要离学校近,要有公交站,新房子的洗手间也最好不要离热水器太远。
回家后,廖界把好消息第一时间告诉给了照片里的妈妈,第二天一起床,爸爸就对儿子说,今天会去找林秘书,让她帮忙寻找合适的房源。
上班时,廖泰来迎着阳光骑着自行车,似乎未来一片坦途。
下班时,天空下起了小雨,廖泰来被自行车老板叫住,因为知道他写字好看,就想让他帮忙写一张清仓甩卖的海报。
随着经济增长,这里的房价也翻了一番,车铺老板已经租不起这间门市了。
回家后,廖界兴奋地问道,林秘书那边怎么说?爸爸却说,忘记问了。
等廖泰来翻开报纸才知道房价已经飞涨,他们的钱还是不够付首付。
第二天放学,外面的雨下很大,欺负廖界的三名中学生在公厕避雨,廖界也想进去避雨,却被赶了出来,他躲在烧仙草铺子的摊位下,此时整条街的房东谢老板现身了。
他放下劳斯莱斯的车窗,把廖界叫上车,谢老板说出了廖界的名字和家庭住址,还问廖界怕不怕自己,后来,他把廖界送到了家门口。
酒店后厨,廖泰来给好朋友阿杰打包了几盒好菜,说是电机公司的请建筑公司吃饭,剩下很多山珍海味。
阿杰是出租车司机,说来时载着你朋友,长得很漂亮。
廖泰来赶紧来到前厅,看到当地另一名大老板华哥的女人,正独自一人坐在餐桌前等待点餐。
她叫杨小姐,几乎总是一个人来,每次来饭店都让廖泰来给自己点餐,每次都让他多点一些。
回家后,廖界问爸爸,“抓耙子”是什么意思?廖泰来说,有些事情你不该说,却说了。
廖泰来提起今天看到谢老板开车载廖界回家,廖界说自己不知道他就是房东,廖泰来告诉廖界房子涨价了,他们只能继续攒钱。
廖界让廖泰来求求林秘书,廖泰来说她也是打工人,别为难别人。
廖界问房东叫什么?廖泰来说,他姓谢,大家在背后都叫他“老狐狸”。
后来,林秘书去饭店找廖泰来,晚上谢老板要和华哥谈生意,让泰来好好招待,还叮嘱他今天不要提房子的事情。
谢老板来了,廖泰来出来迎接并感谢他前几天送自己儿子回家,一边说着你人真好,竟然认得廖界,一边把谢老板引进了酒店包房。
林秘书又给廖界买了一盒蛋黄酥。回家后,廖泰来把蛋黄酥给了儿子。
廖界说,喜欢吃蛋黄酥的人是你又不是我。廖界得知不能买房后很失望,他埋怨起爸爸,这种事大人可以承受,但对于小孩来说,就如同小心呵护的一个梦想突然碎了。
廖泰来说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廖界劝爸爸也去买股票,显然他不是那种喜欢冒险的人。
这天,杨小姐又来了,结账时一看居然花了1350元。廖泰来劝她没必要每次都点那么多,杨小姐递上一张大钞票说不用找了。
原来,这俩曾经是青梅竹马,这一桌子菜是杨小姐为两人点的,可是因为如今身份上的差别,二人已经无法同桌用餐。
杨小姐临走前,定定的看着他,进入了回忆当中。
上学时的廖泰来毛笔字就写得很好,时不时就帮杨君梅写海报。有一天,写完海报后两人约定“待会儿见”。
于是,在海边的平台上,他们一个坐在了桌子上,一个坐在了小木箱上,二人地位的高低已经一目了然。
杨君梅告诉廖泰来,自己在家里的安排下,要去台北上高中了。看到廖泰来有些失落,杨君梅说没事,三年很快就过去了,我们大学时可以再考到一起。
廖泰来用粉笔计算365x3等于多少天。
镜头一转,时间回到现在。谢老板刚刚喝完烧仙草上车,廖界就敲开了他的车窗,廖界对谢老板说“我不怕你,我知道你叫老狐狸。”
谢老板不但没生气,欣喜说道“很好,你找到诀窍了。如果我知道你的名字,而你不知道我的,我们之间就不平等,那么还没开始输赢就已经决定了,这个道理你懂吗?”
廖界说“不懂。”
谢老板继续解释,你为什么怕那个欺负你的“长书包”?因为他长得比你高,比你有力量,如果这是拳击比赛,你们会被分到不同级别,因为放在一起打很不公平,不过要想赢他,不只是可以靠力量,这便是信息的重要性。
后来,老狐狸在劳斯莱斯里给廖界讲了这样一个故事。
老狐狸说“我不在乎,但我觉得你可能在乎,因为她儿子,就是欺负你的那个长书包,我们要利用不平等,创造不平等,有人说不平等不好,真是脑袋坏掉,不平等是地图,清楚帮我们指出赢的方向,跟强的人在一起就会往上爬,你要跟弱者混,就往下掉,懂吗?”
我们知道这不是故事,廖界也知道。下车前他就说了一个字——“懂”。
他下车后突然想起什么,就去追老狐狸的车,但是车没有停下,原来他是想起自己本来要找谢老板让他把房子卖给爸爸的。
晚上廖界没有回去,坐在街边的石凳上哭,爸爸来接他,给他披上了自己的外套,劝他说现在也没什么不同,我们不是原本就打算三年后买房的嘛。
经过这一晚,父子俩都感冒了,听说廖泰来和儿子生病了,林秘书赶紧过来探望,还拿了湿毛巾给廖界降温。
看到洗手间的水龙头在滴水,就问廖界是不是坏了,没想到是廖泰来故意的,这样一滴滴放水,水表就不会转了。
林秘书要带廖界下楼吃饭,爸爸让儿子拿钱,林秘书说不用了。此时,廖界去换衣服打算出门,林秘书在等待的过程中,观众能感受出一丝林秘书对廖泰来的情愫,以及她对这对父子生活不易的触动。
林秘书带着廖界在楼下吃面,老板请客吃免费小菜,廖界希望林秘书让老狐狸卖房子给自己爸爸,林秘书看着廖界,说很难跟他解释清楚,就像这里的牛肉面,原来卖32,现在卖35,东西慢慢变贵是很正常的,只不过最近变贵的速度快了很多。
廖界不解说,那为什么还有人买得起?自行车铺子不就被人买走了吗。
林秘书说,那是因为东西变贵的同时还有很多人突然变有钱了。
第二天,林秘书又来看望父子俩,还送廖界去上学。廖泰来在屋里伸长了脖子看着,表情满是感激和过意不去。
放学后,林秘书开车来接廖界,把他带到了谢老板家里,廖界夸她的跑车很厉害,林秘书说这是老狐狸的。
廖界注意到车上有一张CD,林秘书说每当听到这首歌的时候,谢老板就会提起自己受穷时的往事,林秘书吐槽说这歌好难听,但是廖界似乎听到了心里。
这歌就是动力火车的《鸟仔》。
等到了谢老板家,廖界四下打量着谢老板家的豪宅,楼上二层有巨大的供奉佛像的礼堂,谢老板正在虔诚拜佛。
谢老板让林秘书去安排接下来的外出事宜,然后问廖界,你爸爸是不是生病了?廖界的第一句话却是“卖我爸房子”。
谢老板问,你爸爸要买房子?廖界说,我们要开理发店。可是房子变贵了。
谢老板说,只要你们继续存钱就好了,廖界还在坚持说,“卖我爸房子”。
林秘书在屋外照镜子,谢老板看到后对廖界说,你看得到她,她看不到你。
谢老板倒了一杯冰水,说你不开口我也知道你要说什么,我可以感受到别人的感受,比如我知道我有11个工人他们在瞒着家人做坏事,我也知道你正在因为房子涨价而生气。能够感受别人的感受是一种包袱,我感受到了你的愤怒,就会把它背到我自己背上。
廖界还在坚持说,“卖我爸房子”。
老狐狸笑了,说你这小孩真厉害,你知道我喜欢你,就利用这一点一直跟我磨,不过这事一码归一码,买房子是你爸的事,不是你的,我来教你断绝动情的方法,有3个步骤,第一,喝冰水;第二,闭上眼睛;第三,告诉自己,干我屁事。
在坐着老狐狸车回家的时候,廖界似乎又领悟到了什么,被送到酒店后,他已经听不到别人对他说什么了,他陷入到了一种巨大的隔离状态。
眼前,贫乏辛苦的生活,和依靠某种手段便能获得财富,这之间巨大的落差让他无法承受生活的平淡所带来的痛苦。
后来,他再次坐上了谢老板的车回家,在小吃摊前下车,他已经不那么爱理爸爸了。
廖泰来让儿子不要跟老狐狸走太近,说你阿杰叔叔就是被他弄得妻离子散。
爸爸问廖界你知道为什么大家叫他老狐狸吗?廖界说“干我屁事”。
廖泰来继续做零工攒钱,廖界关起房门在玩魔方,廖泰来把掰断的刀片用胶带封好之后才丢掉,这种对他人的同情和保护,对邻里的友好以及人性的善良,似乎反而是变成了一种枷锁。
面馆老板又叫来了丁少校,把自己的全部积蓄一共300万全部投入股市。
圣诞节,杨小姐个廖泰来带来了圣诞礼物,让他回去再看。
廖泰来一只手拿着礼物,另一只手撑伞,艰难地骑车回家,回家后,廖界拆礼物时才露出了久违笑容。
礼物有林秘书送给廖泰来的蛋黄酥,林秘书还送给廖界任天堂的红白机,杨小姐送给廖泰来一张唱片,还送给廖界一台game boy。
廖泰来把廖界带到楼下,送给了他一辆之前在自行车铺买来的打折的脚踏车。收到礼物后的廖界终于是开心了些。
电视机里,大家喊着“新年快乐”,廖泰来把平时所做的零工交付,把赚来的钱都给了儿子。
第二天,在酒店包间里做作业的廖界,听到了来自隔壁房间的一个秘密。
林秘书似乎是在华哥前面出卖了谢老板。
后来,廖界骑着脚踏车在小吃摊前遇到了谢老板,他开着敞篷跑车带着廖界兜风经过了那个厕所,看到了三个欺负廖界的中学生,谢老板让他不要斜视,眼睛看着前方。
廖界说,自己想和谢老板一样,就很爽。
谢老板说,这就对了,我没看走眼,你很爽我才有办法教你。
谢老板说,我刚才那样装逼,被我妈看到一定骂我,廖界说,我爸也是。
此刻,谢老板因为廖界很爽,再一次强调了原因,那就是“不平等”。
廖界这时跟谢老板爆料了林秘书的秘密。
与此同时,电视里播放股市暴跌的消息,丁少校的电话已经打不通了。
在华哥和杨小姐家里,杨小姐嘲笑着老公是暴发户的丑态。华哥说,你怎么了?你佩戴的钻石珠宝多么美,生气就不好看了。
杨小姐就扔掉了耳环。
另一边,老狐狸也在房间里淡定看着新闻。此时面馆里,老板娘关了电视叫老伴出来吃饭。
影片进入了一段三线的平行剪辑。
谢老板把林秘书叫来身边大打出手;华哥拽起杨小姐跳舞,然后把她头砸破;面馆老板受不了自己钱全没了,上吊自杀。
这晚下大雨,廖泰来陪着儿子,而廖界却因为自己成为了"抓耙子“无论如何睡不着。
时间线再次回到杨君梅的回忆。
临近初中毕业,杨君梅说自己没有考上台北的高中,她家要送她去美国读书,杨君梅把自己的唱片机送给了廖泰来。
第二天,杨小姐去饭店又点了一桌子菜,却一口都没吃,廖泰来拿走了其中一个叉烧包送给了门口的乞丐。
杨小姐在门口等他,俩人走过小路,杨小姐摘下墨镜让廖泰来看清自己脸上被家暴的痕迹,随后两人拥吻。
回家后,廖泰来在自家楼下看到了林秘书,她也一脸伤痕。
林秘书问廖泰来跟谢老板说过什么,是不是出卖过自己?她说他原来就出卖过好朋友阿杰。
原来,阿杰曾经是谢老板小弟 ,他曾经让谢老板投资一个有潜力画家的作品。
那晚吃完饭后,廖泰来跟谢老板说,想拖延几天交房租,谢老板让他和林秘书说,顺便问起了阿杰口中的”香港朋友“。
廖泰来说,那些人只是艺术学院的学生,他也看过那些画,临摹确实很牛。
老狐狸通过套话得到了有用信息,而廖泰来根本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林秘书告诉廖泰来,谢老板不是好人,但确实把自己当女儿一样。
林秘书原来是舞厅小姐,有一次谢老板见到她,得知她生日和自己儿子同一天,就把她收留。
谢老板的儿子,从医学院毕业后,加入国际医疗队,后来出事死了。
林秘书觉得谢老板没了儿子可怜,这次并不是出卖谢老板,只是想帮他,她想用加油站的生意来困住华哥,让他没有精力去收购谢老板的回收站。廖界则在房间里搞偷听。
林秘书说,现在楼下成了凶宅,如果廖泰来不怕的话,原本应该能买得起房子了,可现在这么一闹,自己也没法儿和谢老板提这回事了。
后来,廖界跟爸爸说,现在房子便宜了 ,应该赶快跟老狐狸说去买房子,可爸爸说楼下正在办丧事。
廖界说“干我们屁事”。于是,爸爸扇了廖界一巴掌。
廖界在烧仙草摊位前,等待谢老板经过,烧仙草老板好心给他拿凳子。
此时,那三个中学生又来了,这次廖界主动走上去,问他们,“你怕我吗?”
廖界又对三人组最高的那个男孩说”虽然我不认识你,但我知道你妈妈在哪里上班,恰好我朋友就是你妈妈最怕的那个人,还有回去了跟你妈说,仓库里有监控,现在你们怕我吗?“
三人组毫不在乎说“走啦!”,于是跑开了。
没看到谢老板,廖界来到了西区回收站,他不小心摔倒划伤了手,老狐狸逆光出现在垃圾堆上。
廖界说“卖我们楼下”,老狐狸说“那是凶宅”,廖界说“我们不怕,我们只买得起凶宅”。
老狐狸又告诉廖界说,你要跟比你强的人打交道,可是,如果我跟比我弱的人 混,我就会一直往下掉。
廖界哭着说“卖我爸房子”。老狐狸说“那是我的钱,每个人都应该保护自己的钱不是吗?”
廖界问“你为什么不帮我爸?“老狐狸说”每个人都只能帮助自己。“
廖界问”那你为什么要帮我?“老狐狸说”因为你就是我,我不能不帮你。“
来到谢老板回收站的家里,谢老板说出了自己和廖界真正的渊源。
在廖界出生那天,谢老板母亲离世,那天谢老板去医院拿死亡证明书,电梯人很多,廖界父母抱着新生儿,喜滋滋走进电梯,廖泰来让老婆别笑了,老婆问为什么?廖泰来没有说话。
谢老板对廖界说”你爸爸没有解释,但是我知道,他感觉到电梯里有伤心的人,他不希望自己的开心刺激到别人。我看着他的背影我就知道,他跟我妈是同种人——失败的人。“
谢老板让廖界再问自己一遍”你妈是哪一种人?“
谢老板这时说道”在乎别人感受的人。你爸不是吗?“
谢老板又从回收站车库里,选了一辆豪车送廖界回家,谢老板问廖界要不要消毒,廖界说不用你管。
谢老板又说,自己妈妈就是这样过世的,她是收垃圾的,只不过被垃圾堆里的玻璃划伤了。他又说,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这样的,邮差送信,小偷偷东西,收垃圾的人被割伤,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世界不会变,我们只能换位置。
廖界表示,你也是个穷人,为什么会这样想?他想起了林秘书的话,于是把CD推了进去。
于是,谢老板的回忆上线了。他原来也曾一家家求着房东,让他们把房子租给妈妈。后来谢老板表示,廖界跟自己一模一样。
廖界不承认,谢老板又说,你不是自己说过要跟我一样吗。
廖界又说自己不要跟他一样。谢老板说,跟我一样不好吗?
这时,他想起了自己去世的儿子,也跟廖界一样,不想成为他这种人。
廖界有点被谢老板感动了,但是他马上喝了一口冰水,闭上眼睛,然后默念”关我屁事“。
谢老板说,我答应你会把房子卖给你爸爸,是因为你。
廖界说,我不是你,你不必因为你的自我感动,而去帮我。
谢老板说过,要跟比自己更强的人打交道才会更强,此刻的廖界就成了那个更强的人。
于是,谢老板被一个善良的小孩打败了。
回家后,廖界看到爸爸为自己准备好了晚饭,还看到爸爸因为要加班所以要晚回家的字条。
廖界一边吃饭一边哭,在字条上写下:买到房子了。
谢老板进了面馆,给死者上了柱香,然后狠狠骂了他。
谢老板让面馆老板一家人过了年就搬走,儿子却求谢老板,让他卖房子给他家,他们会贷款按照原价购买。
谢老板说自己已经答应别人了,约定就是约定!
此时在家的廖界,奢侈的放了大水流洗澡,自己去阳台关瓦斯,玩了会儿魔方后,还是去把水龙头调成滴答状态。
早上他看到累了一夜连衣服都没脱就睡觉的爸爸,他已经看到了自己的纸条。
后来,谢老板来到了酒店,不知道他和廖泰来说了什么,廖泰来的表情非常沉重。
后来,廖泰来追了出去,表示房子还是让给面馆老板一家。谢老板说,你真的没让我失望。
这里一语双关的背刺绝了,他摸准了好人的脉门,几句话就又轻而易举达成了自己的目的。
回去得知一切的廖界大怒,喊着”不要让!你很讨厌!“
他骑上自行车,不停喊着 ”干我屁事“,又来到公园石凳,这时一个女人坐在了他旁边,说自己知道廖界是谁,她说,老狐狸特意选在年前最后一天把她辞退,这样就不需要付年终奖了,他真的很卑鄙,别人死活跟他没关系。
然后这个女人又对廖界说,你是好人,你没有告诉我儿子闭路电视拍到了什么,谢谢你。
突然,廖界又想起了老狐狸那句话”我看着他的背影就知道,他跟我妈是同一种人——失败的人。“
不过廖界此时给出了他所坚信的答案:我爸不是。
后来,廖泰来找到了儿子,想要跟儿子解释,廖界说,你不用解释,我知道。
时间来到了2022年冬天,一名建筑设计师正和甲方沟通别墅设计方案,设计师试图说服对方让他把别墅屋顶的太阳能换成草坪。
挂掉电话后,设计师团队的其他人问他,为何要如此,他说这样比较不会伤害到收垃圾的人。
然后,同事都夸赞他,顺便说他其他的一些设计心思也是在为他人着想,但这个设计师却笑笑说,我只是为了省钱。
同事笑称他为”老狐狸“。
到此,电影结束。
《老狐狸》像是《寄生虫》,讲的底层潜入上流,想要实现阶级跨越,可能吗?
但结局,没有带来一场厮杀。而是更像一场赛跑:一边是温厚善良的小白兔,一边是算计一切的老狐狸。
谁,能够在赢走那个天真无邪的心灵?
《老狐狸》能看到许多经典台湾电影的影子。
早熟的儿子,像是《一一》里的洋洋。
导演萧雅全担任过《海上花》的副导,而侯孝贤又是《老狐狸》的监制,这部电影身上多多少少也能看到他的影响。
整个电影的班底,也倾心付出。
在服化道力图还原那个年代的台北,凌乱又充满烟火气。
镜头语言的运用,也能看出导演别具匠心。
比如痴迷股市的牛肉面店的老板,听到收音机里股票涨停的消息,和老婆手舞足蹈,做菜的菜刀都没来得及放下。
电影并没有像《繁花》那般热烈,也没有《股疯》那样市井的癫狂。
而是聚焦被摧毁后,逐渐沉淀和重生的人心。
影片里老狐狸跟廖界坐在车里,他不断跟廖界说要变得像他一样更有野心。
但镜头一转,会发现他其实一直是在跟自己说话。
这部分导演并没有用特效,而是用镜面反射的方式,让老狐狸与自己说话,符合导演想要的寓言效果
展现了他自卑的内心,他渴望拉拢廖界和他一样成为为了利益冷漠无情的人。
即便改变了阶级,也抛弃不了他潜在的同理心。
不管怎么选择,廖界都是未来这个世界的掌权者。
导演在社交媒体上说:
“也许生命有很多‘必然’,但剩余的少数‘不必然’就足够我们改变,那些些微的‘不必然’,指的就是选择。些微的不必然,是这个时代大多数人无法跟上时代潮流的选择,他们坚持以本心的纯善去对待这个世界。”
我发现,影片里一直是老狐狸在教导廖界要成为怎么样的人,但廖泰来经常不知道怎么跟儿子解释他为什么不买股票,为什么放弃低廉的凶宅,他只是用行动去证明自己的选择。
那么到底哪个更好,影片自然也不会给出回答,因为这应该交给主角,未来的孩子自己去探索的。
穷爸爸照镜子,富爸爸照镜子,女秘书也照镜子,每个人在镜子中看到的,都是自己。
只有廖界不照镜子,廖界本身就是镜子,他在廖爸爸与老狐狸之间找到了全新的出路。
他能一边在车里喝冰水,把那句“干我屁事”还给老狐狸,一边重新像廖爸爸一样跑去关瓦斯,拧开龙头的水滴。
他会用老狐狸告诉他闭路电视的事威胁霸凌的同学,一边又保留了一个母亲在孩子面前的尊严,得到了那句谢谢。
在最后,中年的廖界身上仿佛同时拥有了廖爸爸和老狐狸的特质,善良、成功、游刃有余。
影片结局,也做了开放式结尾,一边包好丢掉的刀片,一边在回答一个看似善意又像算计的敏感问题时仰头喝进一杯冰水。
那么中年廖界究竟是考虑到孩子们,还是真为了多赚钱?是成为了父亲,还是又一个老狐狸?
知道与不知道,看见与看不见,孩子看到的世界远比成人更广阔。
答案交由观众。
最后多提一点。看完影片,我最大的感慨是导演的赤诚之心。
他似乎仍愿相信,一部虚构的作品也可以成为手术刀,精准切割掉社会的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