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门宴后,项羽派人到灞上,令刘邦把秦王子婴及二子送到楚营。子婴本想用计使刘邦和项羽火并,想不到被刘邦当做筹码卖给了项羽。
但见寒芒一闪,英布挥剑杀之。可怜子婴,生在帝皇家,骤然成一国之君,未能享得一日安宁,今却要替人还债赎罪。
一时咸阳附近天昏地暗,黑雾弥漫,百姓肝肠寸断,伤心不已。
公元前206年一月,项羽自鸿门入咸阳,杀尽秦国宗族八百余人,牵连者四千六百余人,还把秦宫嫔妃宫女全杀了,以免将士懈怠留恋关中。项羽军团尽兴屠戮秦民,一时咸阳积尸满市,流血满渠。
项羽军团将秦库财货,全部劫取出来,楚军收纳一半,另一半分给诸侯军。
项羽怒气未消,招来英布问道:“我闻嬴政(秦始皇)墓室宝藏不少,可有此事?”
英布回道:“嬴政墓方圆八九里,高五十尺,以珠玉为星斗,以水银作江河,以金银围绕其椁,以百宝设于柩前为珍玩,以宫女数百人殉葬,六国奇宝,如珊瑚玛瑙,翡翠琉璃,尽在嬴政坟墓中。穴中虽不举灯火,亦亮如清晨黄昏。”
项羽兴致勃勃地问道:“将军可知嬴政陵墓具体位置?”
英布答道:“我等进入关中,便都蒙眼走了十几天路,想必是绕来绕去。当初我带一帮兄弟逃脱,往南一个晚上便奔逃上山,后来才知道是骊山。嬴政的陵墓,应该在骊山北麓。”
项羽率军来到骊山,只见:苍松笼殿宇,古柏映楼台。明堂容万马,山势拥千蛟。石栏盘白玉,神路贯天衢。左右列狮驼虎豹象,东西列文武铁衣郎。戟门壮丽,为千百年之规模;陵寝巍峨,有亿万载之形势。
项羽亲自督师,英布全局指挥,开挖秦始皇陵。诸侯军人人奋力,个个争先,斧声振地,尘土遮天,鸟兽潜迹,狐狸丧胆。
项羽军团自北向南,平掘十丈长,入地五丈深,挖到了石城,石门却紧闭,门旁有两条石龙。用铁锤一点点打碎石门,中有大路,皆白石砌就,两边俱有栏杆,行有二里远,方是墓门。有大殿、享殿、寝殿,三宫六院,建造十分齐整,寝殿中便是始皇灵柩,面前陈设宝货,周围堆积金银六十万,各样宝物一百二十件,尽数起出。军团共用三十万大军,三十日也未能全部搬走。
项羽和英布找到了秦始皇帝陵的位置,盗掉了部分俑坑,坑道内至今仍留有诸多焚烧痕迹。不过项羽挖的可能是以假乱真的副墓,没有找到秦始皇帝陵的封土和下面的地宫。秦始皇陵面积约56.25平方千米,规模古今无两,无论是秦始皇的父亲秦庄襄王,还是汉高祖刘邦长陵的封土,都远不及上。封土底部南北长515米,东西宽485米,高55米,距骊山很近,看起来像骊山的一座余脉,就算英布这种亲自参与过秦始皇陵工程的人物,也找不到封土所在,或者说没人相信一座山下面居然是封土和地宫。秦始皇帝陵的封土和地宫至今尤在,从未被人盗取。
项羽以为挖掉秦始皇陵,又挥师西进,挖了秦二世陵墓。秦二世刚下葬不久,墓室几乎挖掘一空,只剩下一堆枯骨。搬取秦二世陵宝物后,诸侯军又放火烧陵墓,墓室底部和四周的泥土都烧成了砖。
项羽见阿房宫楼阁华丽,光耀云霄,联络不绝,叹道:“此秦之所以亡也,费尽天下财力,方成骊山、阿房二宫。我为王,留此故迹无用。”项羽率众将阿房宫烧毁,相连宫院,尽皆放火,三个月烟焰不绝,百里楼阁亭台,化成一片焦土。
本来关中是个富甲天下之地,居室栉比,咸阳堆金积玉,宫殿林立。可惜经项羽蹂躏糟蹋,咸阳已成废墟,关中流离满目,荒秽盈途,军民多恨项羽,秦人恨不能车裂之,再分食其肉。
关中地方残破,户口稀少,景象荒凉,一个名名叫韩生的人却来劝项羽:“关中阻山带河,四塞险阻,地质肥饶,真是天府雄国,可以建都称霸。”
项羽当然不可能定都关中,他早就计划自立为楚王,定都彭城,要不然也不会放纵各路军马祸害关中。嘴上却说道:“富贵不归故乡,好似衣锦夜行,何人知晓?我已决计东归!”
韩生走出楚营后,便对路人道:“我闻楚人沐猴而冠,今日所见果,才知此言不虚。”
项羽得知后,派人抓捕韩生,烹杀之。
项羽虽然忙于抢掠关中,但也绝没忘记削弱刘邦,拉拢刘邦军团中实力比较强的友军。
刘邦的友军中,越军兵力最多,达到一万三千余人。而百越长梅鋗与番君吴芮称兄道弟,吴芮又是项羽麾下首席大将英布的岳父,凭借这层关系,越军自然脱离了刘邦。
越军的三大统帅百越长梅鋗、闽越首领驺[zōu]无诸、瓯[ōu]越(东瓯)首领驺摇,都投到了项羽军团中,打算战争结束就回到南方百越之地,当然项羽也许诺封侯赐爵。
此时刘邦已得知项羽打算封他为汉王,便派使臣去游说越军大小将领,其中揺毋余、合传胡害、华无害三人就打算率部追随。
揺毋余、合传胡害、华无害都不是部落首领,他手下各有数百人,也来自多个小部落。如果三人回去,手下大部分人当然也回到原来的部落,说直白点就是他们三人会失势。从自身利益衡量,三人决定追随刘邦赌一把,三人加在一起兵力约1300人,对刘邦绝对是雪中送炭,而刘邦也许诺封侯赐爵。
刘邦称天子后,封揺毋余为海阳侯,食邑1800户;封合传胡害为贳侯,食邑1600户;封华无害为绛阳侯,食邑740户。
越人只有十分之一留下,刘邦心满意足,但张良的离开,却令刘邦痛心疾首。
每当刘邦陷入迷茫,张良就像一张明灯,给刘邦指明方向。但张良毕竟是韩相,他回颍川辅佐韩王成,可说天经地义。残酷的现实,把刘邦自以为牢不可破的兄弟友情,击得粉碎。
刘邦没想到,连自己的大舅子吕泽,也打算投靠项羽了。
刘邦自沛县起兵以来,雍齿、王陵、吕泽作为沛县三大豪族,各自统兵,作为友军跟随刘邦作战。雍齿在丰县就背叛刘邦,王陵在南阳郡与刘邦分家,吕泽也靠不住。
图-沛县
吕泽若不是刘邦大舅子,可能也早就分道扬镳了。吕氏与刘邦的关系,没有想象中那么铁板一块,自刘邦迎娶吕雉后,就聚少离多,特别是沛县起兵后,两年多没见过吕雉和一双子女,身边又有新欢戚夫人,这些事吕泽当然看在眼里。
项羽给吕泽开出了筹码,大致是封吕泽为侯,割济北郡三个县给他。项羽在常山王张耳地盘上割了三个县给南皮侯陈馀,给吕泽的分封类似陈馀。陈馀出身是魏国大夫,后拜为赵国大将军,是解巨鹿之围的功臣之一,吕泽却只是个土豪,能有这种规格,项羽算是优待了。要知道在大野泽有三万兵的彭越,可是什么都没捞着。
项羽想封田安为济北王,又要用吕泽去制衡田安,并且两人联手对抗原齐王田市。但吕泽不想去济北郡,他不愿卷入齐国的内战。吕泽希望项羽将他封在沛郡,然而沛郡在项羽的西楚国范围内,当然遭到拒绝。
刘邦懂吕氏,也懂吕泽,商贾最重利,言之无物是没用的。刘邦让萧何给吕泽传话,条件随便开,吕泽自然是不会客气。
首先,吕泽向刘邦要来刚投靠过来的越军,并派麾下大将郭蒙指挥。揺毋余、合传胡害、华无害三人,率一千三百余人,暂时归入吕泽麾下。郭蒙后来封东武侯,食邑2000户。
一千多越军怎么够,吕泽直接向刘邦开出名单:娄烦将丁复、队将(统兵1000人)蛊逢、队将戎赐、队将刘钊、队将陈涓。
娄烦将丁复,入咸阳前有骑兵仅二百多,战马三百多匹。入咸阳几个月后,丁复升骑兵增加到五百多,战马近两千匹,战斗力急速提升。不过丁复已经不是友军,他自愿并入刘邦军,为队将(统兵1000人),听候差遣。
蛊逢,剑术大师,刘邦攻下砀县,六千人投奔。蛊逢则不在这六千人之列,他率徒众37人,从曲城来投。蛊逢麾下这37人,也都是剑术高手。战场中每逢遇到敌方将帅,刘邦就会想起蛊逢手下这支力量,他们是刺杀敌方重要将领的利器。蛊逢军职是队将,爵位是执珪(第12级/13级),在刘邦军中地位可排进前十。刘邦本不肯放走蛊逢,但吕泽执意要,只好忍痛割爱,心里恨得咬牙切齿。
戎赐,本是薛县豪族,刘邦率军在薛县击杀泗川太守壮,戎赐率一百多人来投。当时刘邦麾下不过五六百人,友军不过三千多人,戎赐不是作为友军来投,是直接投在刘邦麾下,任其调遣。刘邦很是感动,以戎赐为连敖,相当于参谋,这是刘邦任命的第一个连敖。
刘钊,在砀县投奔刘邦六千人中的一员,初期是舍人(统兵50)。
陈涓,砀县投奔刘邦六千人中的一员,初期只是卒。
为了安抚这些将领,刘邦和吕泽言明这是借兵,不是赠兵。但谁都知道,这些人一旦离开刘邦,很难再重获信任,只能一心追随吕泽。
为了把吕泽拖到汉中去,刘邦给了吕泽1300多越军,借给吕泽五个队将4500多人,吕泽军由八千余人膨胀到一万四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