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地亚哥·纳萨尔被杀的那一天,清晨五点半就起了床。”
这是加西亚·马尔克斯小说《一桩事先张扬的凶杀案》的第一句话。
“他从那扇自六点钟起就敞开的后门进了家,随后脸朝下倒在了厨房的地上。”
这是小说的最后一句话。
从圣地亚哥起床出门到回家被杀,整个过程仅1小时30分钟。
作家却酝酿了30年,写了9万字。
这本书到底讲了一个什么样的故事?
新娘因不是处女被丈夫退回娘家,新娘说是圣地亚哥让她失去贞操。
新娘的两个哥哥扬言要杀了圣地亚哥。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有人要杀他,只有圣地亚哥自己不知道,在众目睽睽之下,凶杀案上演了。
《一桩事先张扬的凶杀案》重点在“事先张扬”,要杀人的兄弟俩千方百计想让人出面阻止他们,却没有成功。
因为大家都觉得不可能没有人提醒圣地亚哥。
它让人细思这三点:围观凶杀的沉默的大多数,推波助澜背后的人性之恶,偏见的力量比命运更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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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围观凶杀的沉默的大多数
从未见过这样一桩事先张扬的凶杀案。
兄弟俩先去肉市磨杀猪刀。有22个人声称听到了兄弟俩说要杀了圣地亚哥。
几个卖肉的人说,谁都知道兄弟俩是忠厚老实人,没有人把这句话当真。他们想那准是醉话。
兄弟俩磨完到刀来到牛奶店里坐下,说我们只是在找他,想要杀了他。
老板娘将情况告诉丈夫,老板说别胡扯了,他们谁也杀不了。
镇长没收了兄弟俩的两把屠刀,喝令他们回去睡觉,镇长有非常确切的理由相信,圣地亚哥已经没有危险了。
兄弟俩将他们的杀人计划至少告诉了12个来店里买牛奶的人。
许多人装作顾客来买他们根本不需要的牛奶,实际上是想看看,兄弟俩是否真的在等圣地亚哥,准备要杀了他。
兄弟俩又带了另外两把刀,再次来到肉市磨刀,又说他们要把圣地亚哥的肠子掏出来。肉贩觉得他们是在胡扯。
神父收到了这个紧急消息,但首先想到这不是他的事,而是市政厅的职责,后来他决定顺路给圣地亚哥家的厨娘捎个话。
这样的故事在现实生活中也可以看到。
2023年6月29日,多名网友发布视频称,江苏苏州吴中区木渎镇一高楼楼顶,一名青年男子在边缘徘徊,想要跳楼轻生。视频显示,该楼栋有二十多层。
另有网友发布的视频中,一名大爷不仅未劝阻,还对着楼顶男子所在方向喊骂,甚至出言起哄“不跳不是人”。
21时许,该男子从高楼跳下。记者从当地医院和殡仪馆了解到,轻生男子当晚不幸身亡。
该男子今年24岁,不是高考生,是因家庭琐事轻生的。
如果路人不是那么冷漠,能给予开导,说不定这个年轻的生命还有一线生机。
马丁·路德金说:“最大的悲哀不是坏人的嚣张,而是好人的过度冷漠。”
社会学家伊维塔·泽鲁巴维尔说“恶人的劣言坏行固然可憎,好人视若无睹的沉默更可怕。……我们虽然自认只是不赞一辞的旁观者,却在不知不觉中,成了沉默的共谋者。”
你沉默、我沉默,大家都保持沉默,谁来担当责任?当正义、勇敢缺席,邪恶将任意肆虐,
当暴力事件出现时,这也让我们反思自己有没有不知不觉成为其中的帮凶?
这桩张扬的凶杀案背后还有人性之恶在推波助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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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推波助澜背后的人性之恶
圣地亚哥家的厨娘在少女时代曾被圣地亚哥的父亲引诱过。他俩幽会了几年,激情退却后他把她带回家做了女佣。
厨娘的女儿认为自己注定会被圣地亚哥悄悄弄上床,这个念头让她开始焦虑。
圣地亚哥确实也攥过她的手腕。
母女俩在五点钟就收到了牛奶店老板娘让乞妇捎来的紧急口信:兄弟俩要杀圣地亚哥。
厨娘刚开始却一口咬定她和她的女儿都不知道这个消息。
后来厨娘又改口说,她没有提醒他,她以为那只是醉鬼的疯话。
厨娘的女儿说当时的她不过是个吓坏了的小丫头,拿不了主意。
当圣地亚哥母亲问厨娘,是否提醒过她儿子?厨娘有意撒了个谎,说圣地亚哥出门前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厨娘女儿说刚才清清楚楚看见圣地亚哥回来上楼去了。
圣地亚哥母亲在她的位置能看到兄弟俩举刀而来,却看不见自己的儿子正从另一个角度往大门跑。她猛地将门关死,挂上门闩。
当厨娘去世后,厨娘女儿坦白:“她母亲没有告诉圣地亚哥,是因为打心底里希望有人杀了他”。
在现实中,学生一句“总之我就是看他不爽”,就开始校园暴力。
东野圭吾有一段耐人寻味的话:“你永远也不会知道,那些生活中看似和你亲密的人,会在背后对你抱有多大的恶意。”
有些人的恨是没有原因的。
在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仇人才想一心置人于死地,朋友也会。
恨不知所起,深入骨髓,是最冷的人性。原罪被放大,总有一角照出自己。
了解人性之恶是为了规避风险,去更好地拥抱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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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偏见的力量比命运更可怕
法官用一句“宿命让我们隐遁无踪”,将这桩致命巧合的凶杀案归结于命运。
新娘的丈夫巴亚尔多30岁,有钱,为人正直,心地善良。是机车工程师,来小镇修铁路,一见新娘就要娶她。
他的父亲是将军,是内战中的英雄。母亲是美艳的黑白混血女人。他们开福特汽车。
新娘安赫拉长的漂亮,但家庭清贫。她的父亲是双目失明的金匠,母亲是家庭主妇。家庭收入的来源靠屠宰。
安赫拉被迫毫无感情地嫁给巴亚尔多。
除了那套上流社会的做派,巴亚尔多跟任何人一样也免不了世俗的偏见。
这是一桩因“处女膜”引发的情杀案。
这让我想起了麦家《两个富阳姑娘》:
在1971年,一位女的在招兵入伍体检时,被检查出“处女膜破裂”,被退回家。她被人喊“破鞋”,父亲要打死她这个畜生。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她喝敌敌畏自杀。尸检结果令人大跌眼镜,处女膜完好。原来是弄错了人。
新娘因为丈夫的偏见被退回家,女兵被逼致死。
也是在男权社会下大男子主义剥夺人权的悲剧。
这些都是因为偏见,偏见让人划地为牢。偏见的力量比命运更可怕。
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圣地亚哥为他造成的凌辱赎了罪,兄弟证俩明了身为男子汉的尊严,而遭人诱骗的妹妹也恢复了名誉。
但究竟是谁、以什么方式、在何时伤害了新娘?
最终,竟然找不到任何证据证明圣地亚哥就是玷污新娘声誉的肇事者,哪怕是蛛丝马迹的线索也没有。
圣地亚哥一直到死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遇害。
“给我一个偏见,我将撬动地球。”
偏见造成价值观的冲突,小到豆腐脑南方和北方的咸甜之争,男女,美丑以及自我与他人,我是你非的争辩。大到“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氏族对立,甚至黑、黄、白三种肤色之别,资产、无产等阶级划分,国与国之间的炮火连天。
加西亚·马尔克斯说“我们都是我们自己偏见的俘虏。”
愿我们都能勇敢打破自己偏见的枷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