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要用我的心脏为他爱的女人续命。我决定成全他，送他入皇陵陪伴他心爱的女人
我用清白之身助他登上王位。
他冲冠一怒为我杀数十位大臣，发誓对我此生不负。
转头却为了救他心爱的之人，逼我用心脏为她续命。
我握紧御赐的匕首，心凉如刃。
既如此，换我为王，成全他的心愿，直接将他送入皇陵为那女人殉葬。
1
大端复国后的第一天早朝。
我的夫君慕容云飞为让我坐上王后之位，一怒之下斩杀了十几位反对的大臣。
早朝过后，王后凤印顺利地到了我的宫殿里。
我本以为第一个来我宫里的会是慕容云飞，没想到来的却是他新纳的静妃。
静妃当着我的面，拿起凤印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姐姐，拿着凤印，你心里难道不觉得愧对陛下，愧对端国上下吗？我要是你啊，早就自裁了。”
我看着她那张明艳动人的脸，如星辰一样的眸子，想起五年前我也是这般美艳无双。
我正是用这傲人的容颜去侍奉穆国王上一夜，求取援兵为慕容云飞换来复国的机会。
哪怕我是大端的恩人，一些守旧派也忘不了那一夜，视我为不洁之人。
我用力地掐着静妃洁白如玉的脸庞，一字一句回道：“要是没有本宫，你现在还指不定是外面哪个勾栏里的妓女。”
静妃闻言色变，没想到沉默寡言的我突然这般暴戾。
吓得她连连后退，哆嗦着说道：“我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你不过是个挂名王后，你神气什么，王上说你是不洁的人……”
“咚”的一声巨响。
宫门被大力踹开。
慕容云飞满脸怒气，大步走到静妃面前，一脚将她踢飞了出去。
静妃被踹得口吐鲜血，瘫软在地。
“你算什么狗东西，竟敢对王后不敬，念在你第一次，关十日禁闭！下次你还敢这样，只有死路一条。”
一声令下，侍卫们把频频求饶的静妃带走了。
宫内复又安静如斯。
慕容云飞换上关怀之色说道：“雅沁，你是王后，你不高兴可以随时杀了她们！”
我虽厌恶静妃，却也知道静妃心中有他。
可他却能不念情分薄情至此，我觉得他陌生了许多。
我与他年少时一见倾心，早早由先王定下婚约。及笄那年，婚期如约而至。
可在我们大婚之日，叛军的铁骑攻破了大端的都城，整个京城沦为了修罗场。
老王上在战乱中丢了性命，我父亲那时领着贺家军在西陲边界鞭长莫及。
我和慕容云飞在一队侍卫拼死护送下，侥幸出逃至穆国。
在穆国的日子，如同地狱。
穆国上下都视我们为亡国奴。
慕容云飞被迫成为最卑贱的马奴，而我也是衣衫褴褛陪在他身边。
马粪沾身，饥不果腹是常事。
最让我难受的是，穆国贵妇骑马的时候喜欢以捉弄我们为乐，她们让慕容云飞表演乞丐乞讨，会将我推倒在地上，狠狠地踩着我的背上马。
我们二人犹如云端跌入泥泞里，再也没有往日的风采。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知隐忍了多少次。
无数个夜里，慕容云飞抱着我，心疼地说：“雅沁，你跟着我受苦了，等我复位，我一定会让你做王后，一辈子对你好的。”
直到那日，贵妇们故意挑了满是马粪的地方下马，她嚷着，让我们趴在马粪上供她们落脚。
被女人们羞辱，慕容云飞气得青筋暴起，怒骂道：“你们还是人吗？我们虽国破家亡，但我们是人不是畜生。”
贵妇觉得自己脸面受损，扬起马鞭狠狠抽打在慕容云飞身上。
等她们走后，慕容云飞早已不省人事，脸上身上都是深深的血痕。
而我在他床边一遍又一遍呼喊他的名字。
那一刻，我很害怕，怕他再也醒不过来。我还没有告诉他，我愿生生世世做他的妻子。
万般无奈之下，我只好精心打扮一番，求见穆国王上。
果然穆王为美色所惑。
他为了讨好我，派了御医去救慕容云飞。也将羞辱我们的那群贵妇全数抓了来，让她们全部匍匐在我的脚下求饶。
那一夜，我用身体博取穆国王上的欢心，趁机换取了穆国援军。
2
慕容云飞知道这一切后，像疯了一般，紧紧掐着我的脖子，撕心裂肺地喊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知道一切不能挽回，只平静地说道：“我不想看着你死。”
慕容云飞闻言，双手抱头颓败地缩在角落里：“雅沁，我对不起你。”
一切都是从这一夜悄无声息地改变了，对我和慕容云飞来说，这是将我们钉在屈辱柱上的一夜。
好在大端在穆国援军帮助下，苦战三月击败叛军，大端顺利复国了。
慕容云飞被接了回去，如愿登上王位。
但是自从我们回来后，他就变了，变得残暴易怒。
对一直跟随自己的大臣们都能毫不眨眼的砍杀，更遑论那些叛军余孽。
一时之间，大端又成了人间地狱。
等内乱平息下来。
他将我带到城墙上，俯身看着下面恭敬的臣子，淡淡说道：“雅沁，朝中那些反对你做王后的人，孤全杀了，从此之后你可心安了。”
城墙下血腥味弥漫，大片的血渍还未干涸，看起来触目惊心。
以前，他看到血都会呕吐的，可如今他竟能泰然自若。
无上的权力竟如此快地改变一个人，让我不禁心惊胆战。
这晚他宿在我的寝宫，整整一夜没有碰我。
我们背对背而卧，谁也没有说一句话。
想起初见时，他明媚而阳光。看到我的第一句话就是：“这是谁家的女儿，好美啊，可否许给我做娘子。”
正是这句话，我的父亲才同意先王的赐婚。
想到这里，我悄悄落下一滴清泪。
没过多久，因慕容云飞为我斩杀数十位大臣传遍整个大端，于是我得到了一个新的称号：妖后。
后宫所有人对我敬而远之，不过我也乐得清静自在。
我因在穆国常年风吹雨淋，辛苦劳作，导致寒气入体，一直未有身孕。
前朝的权臣们开始劝谏慕容云飞纳妃充盈后宫，好为他生下继承人。
后宫一夜之间就多了数十位美人，所有人都攥着劲为慕容云飞生下长子。
静妃的目标不再是我，而是那些新入宫的女子们。
慕容云飞为了安抚我，派御医给我配了一些补药。
这天，来给我送药的女官很面生。
我喝完药后，询问道：“你是谁？先前的那位女官呢。”
女官恭敬答道：“奴婢是您的贴身侍女，之前那位女官大人听说她母亲重病，要她回去见最后一面。”
闻言，我的心沉入了谷底。
之前一直伺候我的女官，是和我们在穆国相依为命的女子。
那位女官的母亲早在去年就去世了，家中只剩一位妹妹。她前几天，还让我为她寻一处宅子安置她妹妹。
我的目光放在那碗补药上，宫内除了慕容云飞，还有谁能悄无声息杀死一位女官呢？
3
女官的死是我心头的一根刺，在穆国的时候，她为我付出了许多。
每月十五晚上是慕容云飞固定来我寝殿的日子。
我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陛下，为何会更换我的贴身女官呢？她可是陪伴我们在他国五年的人啊。”
慕容云飞身形一顿，唇角浮起一丝轻薄的淡笑：“还是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她知道我们太多秘密了，留着她百害而无一利。”
从前的他，即使宫女犯了大错，他也会极力为她们掩护。
可如今的他罔顾人命，只计较自己的秘密是否被人知晓。更何况那位女官跟随我们在穆国受尽了人间苦楚。
突然，我觉得额头一凉，慕容云飞冰凉而疏离的吻落了下来。
“别去想那些了，好好地做你的王后。”
第二日，静妃携着众位美人来觐见我。
看着这些千娇百媚的美人们，每一个美人都各有特点。细看之下她们的眉眼，举手投足都是按照慕容云飞的喜好去的。
大臣们果然用心了。
其中有个美人，口无遮拦地说道：“王后，您明明和静妃姐姐是同龄人，为何面相看起来老成一些？”
我想起那段不堪回首的经历，凄凉地笑了：“本宫可是陪了王上五年的人，自然看起来老一些。”
静妃阴阳怪气道：“妹妹们，我们还是不要招惹王后的好，王后可是陛下放在心尖上的人。”
闻言，我只淡淡地看着她们没有说话。
这时，慕容云飞的赏赐来得恰到好处，宫人们端着奇珍异宝，绫罗绸缎，每一样都极尽奢华。
果然，静妃和那些美人的眼里流露出艳羡的目光。
就在大家围着欣赏那些珍宝的时候，不知是谁打碎了一盏琉璃盏。
周围顿时安静了下来，有位美人小声道：“彩云易散，琉璃易碎，这怕是不祥的征兆啊。”
“啪”清脆的耳光声响起，说话的美人跌倒在地。
静妃骂道：“如心，你这小蹄子，王后娘娘是天之娇女，你竟然诅咒王后。还不赶紧求王后饶恕你。”
如心拼命磕头求饶。
我冷冷地看着这一幕。
静妃真是好计谋，只一个动作让我成为所有美人的眼中钉。
我只好让那位挨打的如心挑了一件珍宝，并遣散了她们。
慕容云飞下朝来的时候，我直截了当地让他不要再赠送我任何珠宝，很容易让我成为其他美人们的嫉妒对象。
“孤就是要让她们嫉妒，让她们知道孤心里只有你。”
可惜此时的我已经分不清，慕容云飞的话是真是假了。
我接着说道：“陛下可知，我父兄马上要率领贺家军归朝了。到时请求陛下让我回去，同父兄叙叙旧情，毕竟我们这么多年没见了。”
“孤正要同你说这件事呢，你父兄回来，也是我们的靠山，毕竟孤刚登上王位根基不稳。”
慕容云飞说这句话的时候，轻轻地将我拥在怀中。
可我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当年内乱，我的父兄为了保卫大端的西疆不被蛮夷趁火打劫，一直带兵镇守在西疆没有回来。
以现在慕容云飞的心性，保不齐会发生什么事情。
我数着日子一天天等着父兄归来，两月过去，我的父兄只剩几日路程便可抵达帝都。
宫里在此时也传来了喜讯。
如心美人有了身孕。
我以为我会替慕容云飞开心的，可开心过后心里却无比难受，像有人生生地割开了我的心脏。
4
如心晋升为如妃。
慕容云飞初为人父，他几乎每晚都会宿在如心宫里。
我喝补药的频率也越来越多，早晚各一碗补药。
渐渐地，我的心也如这药一样苦。
好在父兄率军还剩一日顺利抵达帝都。
静妃、如妃带着一众妃子来恭贺我。
而我正在欣喜地制作糕点，这些糕点我父兄最爱吃了。
如妃看着一枚枚精致的糕点说道：“王后娘娘，我最近害喜严重，吃什么吐什么，可我看着王后制作的糕点好像很美味的样子，能否请王后娘娘赏赐我一块。”
我没多想，随手递过去一块。
如妃在众目睽睽之下吃下了这块糕点，她还笑着说好吃得很。
大家正在讨论大端复国后的第一个莲花节应该怎么过，她们叽叽喳喳的，说是在莲花节的时候，在城墙下摆设唱戏的班子，王室与百姓们一同庆祝。
没过多久，如妃突然喊疼，紧接着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滚，她的裙子下面红了一片。
我只觉得脑海一片空白。
静妃惊恐地看着我说道：“王后娘娘，您为何要这么对如妃啊，如妃怀的可是王上的第一个孩子啊。”
我赶紧让人去请了御医过来，又派人去通知慕容云飞。
慕容云飞从踏入王后宫门的那刻，他没有看我一眼，而是心疼地将如妃紧紧地抱在怀里，轻声安慰她。
御医看过如妃后，摇头说道：“如妃娘娘中毒了，她的孩子保不住了。”
静妃在一旁添油加醋地说道：“陛下，如妃因为害喜，今日只吃了王后递过来的一块糕点。”
慕容云飞阴鸷地看向我说道：“孤把王后位置都送给你了，你为何要这样对她。”
我没有辩解半句，只让一个人从屏风后面出来。
来人正是慕容云飞小时候的奶娘。
奶娘跪在地上说道：“王上，这糕点的原料是奴婢亲自从御膳房拿来的，就连糕点都是奴婢看着娘娘亲手制作的。娘娘绝不会下毒的。”
奶娘是慕容云飞最信任的人，我才免了这无端的灾祸。
我拿出王后的威严，一巴掌扇在静妃脸上，厉声呵斥道：“静妃，下次没有弄清楚情况，就诬陷本宫，本宫可不像今天这般好说话了。”
静妃战战兢兢地跪在一旁。
慕容云飞让人彻查此事，原来是有人将夹竹桃粉加在了御膳房的面粉里。
大端现在根基还不稳定，慕容云飞不想引起百姓的恐慌，此事只好不了了之。
这件事情就以如妃的孩子没了为结局。
这之后我走的每一步都更加小心，因为我身后还有我需要保护的人。
父兄二人终于安全抵达帝都。
我们三人相顾无言，只有泪满面。
慕容云飞准许我回家探视三天，被我以想留在他身边拒绝了。
父兄还不知帝都的波谲云诡，想留在帝都安养天年。
我果断让他们带着贺家军回西疆，帝都的每一日都是风云变幻莫测，多少人对贺家军虎视眈眈，多留一日危险便多一分。
等我父兄出宫后，慕容云飞就来我的寝宫里。
他说：“雅沁，孤知道你的父兄这些年受累了，不如让你的父兄带着贺家军留在帝都可好？”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他这是要解除我父兄的兵权，一旦解除兵权，我们就成为了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室内燃着暧昧的迷迭香，我轻轻地靠在他的胸前，撒娇地说道：“王上，西疆的蛮夷一直对我们大端虎视眈眈，我父兄驻守西疆多年从未打过败仗，由此可见只有我父兄才能镇住蛮夷。要是我父兄回京了，谁来帮你守住西疆呢。”
慕容云飞这才拍了拍我的肩膀，没有说话。
宫人过来喊道：“王上，如妃正等着您呢。”
慕容云飞怒道：“没看见我正在陪王后吗，所有事情稍后再说。”
我摸着慕容云飞的心脏，那里一如以往一样的温热。
可是却多了几分不怀好意的算计。
他将我拥在怀中，轻声说道：“雅沁，这些天孤有些冷落你，你不会怪孤吧。”
我轻摇头，他人虽在这里，心却不在，对我来说一样是残忍的。
此时的我，明白了一个道理，曾经再真心的海盟山誓，总有一天也会烟消云散。
5
父兄听了我的话，连莲花节都没过，在帝都待了三天便率领贺家军匆匆往回赶。
我的心安定了不少。
半月后，莲花节上。
宫内灯火通明，城墙处摆上了戏台。
王室、大臣还有百姓们一起庆祝这个节日，好不热闹。
看着宽阔的戏台，我的心里有些惴惴不安。
布置戏台的大臣朗声说道：“王上，我精心布置了一台好戏，我们要让大端的百姓知道，大端复国王上的功劳最大。”
慕容云飞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他道：“大端有今天，你们功不可没。你们可要好好辅佐孤，让百姓们安居乐业啊。”
百姓们山呼万岁，大臣退下。
几段舞蹈，几支曲子过后，好戏上演了。
一男一女，两个戏子衣着褴褛的上台了。
他们才演了半盏茶的工夫，慕容云飞的脸色变得十分惨淡。
台上演的正是我们在穆国的遭遇，一幕幕都是耻辱，一幕幕都是我们痛苦的回忆。
我转头去看慕容云飞，换做以前我会拉着他的手，安慰他不要在意。
可现在他是高高在上的大端天子，我是王后。我要恪守王后的规矩，不能越矩。
慕容云飞握紧拳头，眼里闪着愤怒的火焰，他一直在隐忍着。
戏子们演到我主动去侍奉穆国王上的一幕。
台下没有眼泪没有同情，有的是百姓骂我不知廉耻，不配做大端王后。
慕容云飞既是一个君王又是一个男人。
他终于爆发了，撕心裂肺地喊道：“来人，来人把那群辱上的戏子砍了。”
君无戏言，台下的官兵们一跃而起，手起刀落血溅五步。底下的百姓们都高声尖叫四散而逃。
设计这场戏的大臣，当晚被全家灭门了。
此后的很多天，慕容云飞再也没有来我宫里。在穆国的经历，是慕容云飞一生的阴影。
王上刚登基就暴虐成性，大端人人自危。
很多人私下说，王上会除掉所有知晓他过去经历的人，毕竟那也是大端的屈辱。
而我在想，我应该很快会成为那枚弃子。毕竟我才是那个知道慕容云飞所有一切的人。
王后宫里一如既往的冷清，我这个王后渐渐地沦为摆设一般。
慕容云飞随大臣们去太庙祭祖的一天夜里，静妃着一身黑衣出现在我的寝殿里。
她神秘兮兮地说道：“王后，我要带你去看一样东西。”
我跟着她，在大端后宫里绕来绕去，在极其隐蔽的地方，看到一座灯火通明的宫殿，宫殿上写着关雎宫三个字。
在百废待兴的大端，这样的宫殿十分的奢华。
静妃背对着我说道：“知道我为何没有对你出手吗？因为我知道了王上最爱的人不是你，而是另外一个国色天香的女子。”
夜风习习，我的心凉如水：“她叫什么名字？”
“轻舟，她叫轻舟，之前是陛下的贴身宫女，不知这狐狸精对陛下使了什么妖法，让陛下如此宠爱她。”
我呢喃着“轻舟”二字。
正在这时关雎宫内，传来一阵悠扬的丝竹声，这天籁之音让人听了甚是浑身舒爽。
鬼使神差间，我已走到关雎宫门口。
像是有感应一般，宫门开了。
我信步走了进去，抚琴的女子担得上国色天香一词，一双杏仁眼含春水，鹅蛋脸上一抹桃花红，瘦削的身材。我见犹怜。
再细看之下还有些眼熟，但是我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她。
女子看见我顿时一惊。
她立时起身朝我拜了拜。我示意她继续抚琴。
“你认识我？”
女子一边抚琴一边答：“那日莲花节上，我远远看了你一眼。”
我听了一会琴声后。
轻舟轻声说道：“王上说往后迟早要立我为王后，可我今晚一看，我还远远不如王后你呢。”
这不轻不重的一句话，在我心里激起了万丈高的波澜。
明显是来者不善，我气急反笑：“穆国五年猪狗不如的日子，是我陪着王上度过的。你高看了自己，也低看了我，更何况我身后还站着五万贺家军呢。”
她惊愕地看了我一眼，我笑得直不起身，走出了关雎宫。
慕容云飞从太庙回来后，一脚踹开了我的宫门，怒骂道：“你对轻舟做了什么？她今日竟然浑身起满红疹。”
我一边梳着发，一边淡淡地说：“不是我做的。”
“可这些天只有你一个人去了关雎宫。”
“去了关雎宫，也不代表我会害她。现在大端百废待兴，我虽不是什么明后，却也知道不能给你添麻烦。”我柔柔地说。
慕容云飞没有再咄咄逼人了，但是他也没有伪装下去，旋即一个转身踏出了王后殿。
那些宫人说得对，他看我的每一眼想到的不是生死相随，而是会想到在穆国生不如死的日子。
女官又端补药来了，她冷声道：“娘娘该吃药了。”
我一把将她推倒在地，褐色的药流了满地。
“你知道他从不碰我，我喝再多的药，也不会有结果的。我不管你身后的人是谁，从今以后你再让我喝药，我就让你死。”
这之后，我再也没喝过药了。
6
没几日，一个惊天噩耗传来。
贺家军和我父兄出事了，在去往西疆的路上，遇到叛军余孽，中了对方设下的陷阱。一夜之间五万人就这么没了。
以前我以为在穆国才是最难熬的，可如今亲人离世我才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人心凉薄，慕容云飞只让人带了一句节哀顺变的话后，就再也没有踏入过王后殿。
我正沉浸在伤心中。听心腹宫人们说，星监官在朝堂上推算出大端之所以有此劫难，是因为大端立了一位不洁的女子为王后，才会被降下天罚。
在星监官的建议下，大端要举行祭天大典，以求上苍保佑。
我忍着心痛，浑浑噩噩地出现在祭天大典上，在人群里我看到了那位轻舟，一身华衣锦服刺痛了我的眼睛。
转头与慕容云飞隔着人群遥遥相望，他的眼里满是疏离和厌弃。
我的泪水终是忍不住，簌簌地往下落着。
很多人以为我和慕容云飞是相爱相杀的，其实是我们之间的那点爱意正在一点点消退。
祭天大典过后，大端上下齐声让我这个妖后返还王后封印，退出王后殿。
但念在我对大端复国有功，让我暂住冷宫。
我不是一个留念权势的人，但这是我付出了一切才得来的王后位。
放眼大端谁也没有资格让我退出王后位。
宫人们将王后宫殿搬空了，只剩我一人倔强地坐在宫内，我活着的一天，我就永远是王后。
墙倒众人推，静妃如妃带着一众美人们堵在我的宫殿里。
如妃指着我骂道：“贱人，你父兄没了，看现在还有谁为你撑腰，还我孩儿的性命。”
十人将我团团围在了中心的位置。
盛怒之下，我一把扯着她的头发，拿起一旁的匕首架在她的脖子上，说道：“蠢货，你的孩儿没了，最大嫌疑人不是我。我寒气入体，很难有孕。谁有孕，受到影响的人不是我。”
“还有你以为我完了吗？即使没有我父兄没有贺家军，我还有一张王牌握在手里，你想清楚，你要是今天动了我，他日我东山再起，你只有死路一条。”
如妃和众人被我这句话镇住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你最后一张王牌是什么？”
我扭头，来人是慕容云飞。他面色阴沉。
我起身直视他的眼睛，朗声道：“难为你亲自过来逼我离开王后宫，还记得那一夜吗？”
慕容云飞的目光里弥漫起一股恨意：“我们之间不是说好了，不说那件事情吗？”
我闭上眼睛，笑了：“那一夜，我跟穆王做了交易，他会保我你在位一天，我就是王后，你要是敢废了我，你就会死。”
慕容云飞听了这话，后退了一步，惊愕地看着我说：“你说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