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我准备定居日本了。”

视频那头的儿子小军表情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

而我感觉胸口被重重击了一拳，手机差点掉在地上。

“你再说一遍？”我的声音在发抖。

“我想留在日本发展。这边的工作机会更好，生活节奏也更适合我。”

我死死盯着屏幕里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四年前，我和妻子倾其所有把他送到日本留学，没想到现在却要失去这个儿子。

我强压着怒火，“你不做中国人了吗？”

“爸，这只是一个身份选择而已。我的血液里永远流着中国血。”

“放屁！”我再也控制不住，“告诉你，我的钱一分都不会留给数典忘祖的人！”

小军沉默了一会，突然冷笑：“那您是要把钱都给我妹了？”

“对！一分钱都不会给你！”

“好啊。”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刺骨般冰冷，“您要把钱都给我妹，那我干脆改个日本姓算了！反正您也不想要我这个儿子了。”

“啪”的一声，我把手机摔在了桌子上。

妻子从厨房跑出来：“怎么了？”

我瘫坐在沙发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你儿子……要改日本姓。”

客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墙上的全家福里，小军还穿着学士服，笑得阳光灿烂。

“爸，你别气坏了身子。”女儿小琳走过来，轻轻揽住我的肩，“让哥哥好好想想……”

我苦笑：“他从小就倔，认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记忆翻涌而至。

他上初中时，执意要学日语。我们都觉得是浪费时间，可他硬是自学到了N1水平。

他高考后，放弃了国内重点大学的offer，非要去日本留学，我们东挪西借凑学费。

现在想来，或许从那时起，他就已经在为这一天做准备了。

一周后，小军发来一条消息：“我新的姓氏已经想好了，叫田中。”

我的手指颤抖着，回复：“从今天起，你就不再是我的儿子。”

“好。”他只回了一个字。

妻子看到消息后哭晕了过去。

我强忍着心痛，把墙上的全家福取了下来，将小军的脸剪掉。

那天晚上，我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看着手中发黄的相册。

那个穿着红色小棉袄，在天安门前开心比V的小男孩，终究变成了一个陌生人。

“爸，别看了。”小琳轻轻地说，“我永远是您的女儿。”

我把相册合上，眼泪终于落下。

半年后，听说小军真的改了名字，成了田中俊介。他在东京买了房子，似乎过得不错。

每到春节，妻子还是会偷偷翻看他的朋友圈，看他是不是还记得爸妈包的饺子。而我，早已把他的号码拉黑。

有时候我也会想，如果当初不那么极端，是否还能留住这个儿子？

但每当看到他用日文写的“田中俊介”，那种背叛感就会重新涌上心头。

三年过去了。

前几天，小琳告诉我，她在社交媒体上看到小军结婚了，娶了个日本女孩。婚礼上，他穿着和服，笑得很开心。

妻子哭着求我：“要不要去日本看看他？”

我摇摇头：“他已经不是我们的儿子了。”

夜深人静时，我常常梦到小军小时候的样子。梦里他还是那个会抱着我撒娇的男孩，会用稚嫩的声音喊“爸爸”。

可醒来后，现实依然冰冷。

我知道，有些决定一旦做出，就再也无法回头。就像断掉的线，再也接不上了。

现在家里只剩下我、妻子和女儿。墙上的全家福换成了三个人的合影。这个家，永远少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