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到韩国的政治电影,大家会想到什么?是没有分级限制“什么都敢拍”的叫好又上座,还是一些演员出众的演技?又或是,电影背后对于政治黑暗毫不避讳的揭露,对于政坛腐败辛辣的讽刺和对于政治民主化的渴求?
无论是前些时日上映,受到很高关注度的《首尔之春》,还是近些年收获广泛关注与好评的诸如《南山的部长们》、《华丽的休假》、《出租车司机》、《王者》等,韩国的政治电影基于对其政治发展真实历史的改编或是对特定时期历史的创作,给观众带来很大的冲击力。可以说在韩国几乎所有政治电影中,关于韩国的“民主化”和“政治权力”等的问题似乎是个避不开的话题。从韩国的政治电影中,我们可以管窥韩国近当代的政治发展历程。
01
《南山的部长们》:朴正熙时代
“和这群虫豸在一起怎么能搞好政治呢?!”《第五共和国》里的这一幕经典不仅让观众反复回味,更是间接地展现出了韩国人对于朴正熙政权末期的看法。朴正熙时代,这个韩国的“第五共和国”军政府时期,究竟是什么模样,能让近些年来的韩国导演们能够如此积极地用影视创作再现?
1、“革命起义”:推翻李承晚政权的独裁
在李承晚连续第三次当选为韩国总统后,因其为保住自己权力而采取的诸如两度修宪、贿赂军人、威胁选民等行为,和对国内实行的专制独裁,李承晚政权引发了韩国民众激烈的反对。1960年,4·19革命爆发,李承晚被迫下台。而就在一年后,由朴正熙为代表的军官发动了5·16军事政变,在最终推翻了李承晚的独裁政权、结束后李承晚时代张勉政府的动荡骚乱后,同时也开启了一个新的时代:朴正熙18年的统治以及韩国32年的军人执政。
2、“军人政府”:严谨高效下的经济起飞
在取得国家最高权力初期,朴正熙通过强权恢复秩序,清除腐败,积极致力于经济建设,对韩国国内的发展起到了明显的促进作用。这一时期韩国实现经济的起飞主要有以下原因:首先,明确经济现代化的目标,朴正熙集团坚定推动韩国经济发展,政府人员发展经济的积极性高;第二,朴正熙政权因其人员大部分为高级军官,具有较高的素质,使得政府的运作具有军人的严谨和高效;第三,结合当时韩国的国情实际制定经济计划,且经济计划的贯彻执行度高,成效明显。通过“一五”、“二五”计划,韩国在工业化和经济现代化上取得重大进步。
在朴正熙时代,韩国通过一系列经济改革发展,工业化迅速发展,实现了经济的“起飞”,一跃成为亚洲四小龙之一,使韩国成为亚洲的经济奇迹之一。
3、“走向独裁”:军政府独裁的最终恶果
尽管朴正熙政权期间韩国在经济上取得了巨大的发展,但朴正熙为了长期执政、维护自身权力,也同样地走上了独裁之路,修改宪法、限制言论自由、严厉镇压政治反对派、残忍打压民主进步人士、限制人权等等高压措施,也让朴正熙政权在后期遭到民主人士的激烈反对抗议。同时,如电影《南山的部长们》展现的那样,朴正熙期间设立的安企部、中央情报部作为由他本人直接控制的特务和情报机构,更是成为其维护专制独裁的鹰犬,朴正熙后期的任人唯亲也让他的下属为争夺“国家二把手”的权力和争斗不止。
而最后的结果也可想而知,朴总统最终以生命为代价,吞下了他18年军政府独裁的恶果。1979年10月26日,朴正熙在宫井洞和警护室室长车智澈、中央情报部部长金载圭、总统秘书室长金桂元等人晚宴期间,金载圭因内心的积怨已久,于席间质问朴正熙“阁下,带着这种虫豸一样的家伙,还能搞什么政治!”之后,开枪杀死了自己的政治敌手车智澈和自己曾经追随的总统阁下。朴正熙的“维新独裁”随着他的死亡而崩溃。韩国由此又进入了一个新的时代。
02
《首尔之春》、《华丽的休假》:全斗焕的军政府独裁
全斗焕可能是韩国历史上最不受欢迎的总统之一。尽管在经济上他稳定住了朴正熙死后的动荡不安局势,但是无论是他执政期间实施的军政府专制独裁,还是他滥用职权大肆腐败的斑斑劣迹,他似乎都是一位“过大于功”的韩国总统……韩国的政治影视作品中,他的出镜率也同样相当之高……
1、双十二政变和全斗焕的上台
电影《首尔之春》,讲述了在朴正熙遇刺身亡后,全斗焕的政治野心随着调查遇刺事件而膨胀,最终同其领导的军中秘密组织“一心会”成员发动双十二军事政变,除掉陆军参谋总长兼戒严司令官郑升和,掌握军权的过程。双十二政变后随着“一心会”成立新军部,同时也标志着全斗焕的上台,开始掌握实权。
结合电影看现实,现实中,双十二政变后的崔圭夏代理政府实际上维系仅有数月,就被以全斗焕于1980年终通过5·17政变夺权,而崔圭夏也由此成为了韩国历史上任期最短的总统。1980年8月27日,统一主体国民会议举行总统选举,全斗焕作为唯一候选人,以2524票(总计2525人投票)当选韩国第11届总统,9月1日宣誓就职,自此完全掌控国家的全部权力。全斗焕的正式当选总统,也使韩国进入一个新的时代:一个依然是军政府实行专职独裁的时代,而从历史上看来,相较于之前,可能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2、光州事件:追求民主的代价
1980年5月18日至27日,因韩国社会不满于双十二政变后掌握实权的全斗焕实行独裁统治,韩国光州市爆发大规模的民主示威和抗议活动。5月17日,韩国实施戒严令。5月18日,光州数百名大学生发起抗议,并与戒严军发起冲突。自此至27日期间,光州市民与戒严军展开激烈冲突,最终全斗焕掉兵增援,进行血腥镇压,造成市民的大量伤亡。光州的民主化运动,以市民的鲜血和生命为代价,促使引发了人们对于韩国政治体制的反思和对于民主的不懈追求。
2007年,再现光州事件的电影《华丽的休假》一经上映,便引起韩国民众的广泛共鸣,该影片播出后,导演金智勋也被韩国艺术评论家协会授予了2007年最优秀艺术家的称号。光州事件作为韩国民主化运动进程中的重要转折点,对于民主化的探讨一再涌现,激励着韩国民众历来的反抗精神和追求民主的精神。
3、卢泰愚的“妥协”:民主化的曙光
全斗焕第五共和国时期的专职独裁和对民主进步人士的打压迫害,和他及其家族的徇私舞弊、贪污腐败等一系列恶劣行为引发韩国民众的不满与抵制,民众内心的愤懑在他的统治期间不断累积,最终迎来了爆发,也使得这位独裁者最终向民众的力量屈服。
1987年,韩国民主化运动不断高涨,达到空前的高峰。韩国18个城市数10万名中参与了示威游行,从而开始的彻底推翻全斗焕独裁统治的六月民主抗争。6月26日,韩国33个城市130万人参加了“国民和平大游行”,成为六月民主抗争的最高潮。全斗焕政权摇摇欲坠,难以再调动军警镇压。
1987年6月29日,执政的民主党代表委员卢泰愚发表了著名的八点民主化宣言,也就是“6·29宣言”:实行总统直接选举;实施公证选举法;赦免政治犯;保证人权法治;保证新闻自由;实行地方自治;确保政党的基本权利;保障社会稳定;保证公共福利。作为韩国民主化进程中的标志性事件,这也由此开启了韩国政治转型的进程。1987年7月10日,全斗焕辞去民主正义党总裁职务,让位给卢泰愚;1988年2月25日,全斗焕将政权和平移交卢泰愚,卸任总统,韩国自此买入第六共和国,民主化转型取得重大突破,开始从独裁向民主转变。而卢泰愚的“妥协”,也使得他被韩国学者称为“是威权主义和民主主义之间的桥梁”,韩国的民主化曙光初显。
03
《王者》:韩国民主化进步的隐喻
1、从《王者》看韩国民主化的发展
《王者》是一部虚构的,但却也参考了大量现实和历史背景的韩国政治电影。一部电影几乎贯穿了韩国的政治发展历史,从中可以看见韩国政治民主化的努力与进步和对于民主化发展的隐喻。
(有观点认为的以文在寅为原型的)影片主人公朴泰洙,从问题少年走向大韩民国检察官,从腐败检察官转变为正义检察官,从正义检察官走向议员、竞选总统,这一步步的过程不仅是他个人的转变,从电影的背景历史事件中,我们更能清晰地看出在韩国在第六共和国以来民主化的努力发展的大背景下,韩国政坛的转变。
2、金泳三、金大中
电影《王者》中的高潮和转折背景正是金泳三和金大中这两位民主人士和政治家当选总统时期的韩国政府。而现实也是,在这一段时间内,韩国的民主化可谓取得了“飞跃”。
作为早期著名的民主斗士,自1993年2月宣誓就职后,金永三建立了韩国历史上第一个文人执政的稳定民主政府,宣告了韩国三十二年军人统治的终结。金泳三政府期间采取严厉的廉政措施,打击贪污腐败,积极推动政策改革,发展韩国经济,阻止军部介入政治,为光州民主化运动重新正名等一系列举措,极大促进了韩国社会的民主化发展。因此,这一时期的民主政府也被命名为“文民政府”。
而他的继任者金大中,被誉为“亚洲的曼德拉”的韩国民主斗士代表金大中,于1998年当选韩国总统后,进一步推动韩国的民主化发展,在经济、政治、人权等方面取得重大进步。同时,在外交上,金大中政府也收获了广泛建树,因其促成了分离半个世纪的朝韩首脑会谈,金大中也于2000年被授予诺贝尔和平奖。
金泳三、金大中二位总统为韩国的民主化做出了重大贡献,而从他们开始,韩国的民主化转型取得了飞跃性的突破,韩国的政治民主化也逐渐正式得到了实现,对韩国的政治影响深远。
04
结语
从李承晚,朴正熙,全斗焕,到卢泰宇,金泳三,金大中,这些总统是韩国政治电影中出现频次极高的人物,他们不仅成为了政治电影中鲜明的符号,也是韩国从威权逐步走向民主的这段历史的见证。艺术源于生活,从韩国的一系列政治电影中,我们可以管窥韩国的政治发展历程。
但是,正如人们常常开玩笑的谈论的那样,“韩国总统没有好下场”、“韩国总统基本都被政治清算”,加上韩国鲜明的财阀政治,韩国的民主化程度究竟几何,韩国当前的政治问题、政治生态究竟怎样,也值得我们的警惕和进一步的观察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