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要收玉米棒子和捞麻杆了,那可真是残酷的训练啊。
先说收玉米棒子。人要站在窄窄的地沟,双手左右开弓,同时掰两垅玉米,放到挎着的大筐里,最后倒到前面赶着跑的马车里。要是有掰漏的,还得返回去掰,这样一来前面的马车就赶不上了。所以既要顾着掰得干净,又要赶速度,我们就在玉米地里飞窜,谁都不甘落后。这样子哪是收玉米,简直就是抢玉米嘛!
东北干燥的天气把玉米叶晒得很锋利,一碰到就能划个口子。可那时谁也顾不了这些了,只知道一个劲儿地往地垄里冲。一下午苞米地收下来,外衣被划开,衣服都耷拉下来,脸上手上都是血口子,灰头土脸的一副叫化子样儿。我们都说,这要让父母看见了肯定要心疼坏了。
捞烂麻杆是为了要搓麻绳。每到夏天,将麻杆浸在泥塘里,等到麻杆发酵,塘里的水发绿发臭,就去塘里捞上来,不管男女,都得卷起裤腿下塘。北方冷得早,这时水已有寒意,漫过大腿,冷啊。臭的也就算了,还要被蚂蟥攻击,蚂蟥扎到肉里那个鲜血淋漓的情景,真是让人不堪回首。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地苦熬着、强忍着,觉得坚持一天就是一天胜利。给家里写信从来报平安不诉苦,只字不提这里的艰辛,父母最后还是无意中从邻居的夹着东北大蚊子标本的家书中才了解到的。
别人在家休息,我也多想休息一天啊,别看人虽小,意志力倒不弱,当时的想法也很单纯:只有我现在的苦,才能换来父母的放心,才能赶紧招工为家争光!
第一年年底,全队社员和集体户青年开会评选先进个人,我和另一位知青被选上了,当年还入了团,第二年就入了党。
四年磨练,让我这个慢性子的南方小姑娘变成了一个做事麻利、吃苦耐劳的人,还在农民兄弟质朴言行的耳濡目染中,形成了正义感很强、特别富有同情心的品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