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靠山

文/石清华

我和白云带十八个月大的孙子小石头出去玩时，他已不喜欢坐在童车里被推着前俯后仰，而是常常喊着“下去”，一从童车上下来，即在我们身边左顾右盼：似乎寻找着什么；窜前跑后：看看哪里好玩。

有时趴在地上，低着脑袋、睁大眼睛看爬来爬去的蚂蚁大喊：“爷爷、奶奶，蚂蚁。”

有时抓起地面上的小土块、卵石粒、断草茎、枯树叶等，拿在手中上下左右翻看，仿佛在寻找什么隐藏的秘密。玩弄一会儿后，然后递到我手中：“爷爷，宝贝。”

有时一手拉着爷爷或奶奶的手，一手指着所见的事物大声地告诉我们：“黑狗”“小鸟”“芭蕉”“月季花”“搅拌车”……

偶尔跑得离我们稍远一点，看见前面的汽车红灯一闪，“笛笛笛”的几声鸣叫，小石头立马回头一望，好像在寻找什么，然后跑到我身边，双手紧紧地抱着两腿，把头靠在双腿间，显得十分紧张、害怕。我则弯下腰去轻轻拍一拍孙子背部、摸一摸圆圆的脑袋，轻言细语地安慰：“别怕，汽车在公路上走，只要我们注意安全，是不会碰到的。”

小石头这才抬起头来，睁着大大的眼睛朝前望一望，“呵呵”一笑地玩去了。

这紧紧地一抱，顿时觉得两腿上的血液迅速上蹿，又分流到四面八方，每一个毛孔都畅快。畅快之后是疑惑：孙子是在找靠山么？靠山本是个贬义词，是说在社会活动中，不论本领的高低，要是有人提携，那会更加如意，能如此者很少，所以大多数不如意者往往轻蔑地说：“xxx要不是有靠山，那肯定混得比我还差。”尽管这种现象正在退场，但大多数人认为还是有靠山好。小石头无忧无虑，不需要靠山呀，可又时不时地在寻找靠山。

孙子快一周岁回来时，才初次见到，一种莫名的喜悦涌上心头，情不自禁地伸出双臂，试图将其揽入怀中。小石头乌黑的双眸瞄一瞄我，却紧紧地抱着妈妈，把疑惑写在圆圆的眼中。儿媳妇“呵呵”一笑：“这是爷爷。”并告诉我和白云，说是一旦有陌生人抱着就“哇哇”大叫。随着熟悉的人越来越多，可抱小石头的人也多了。这意味着视野在扩大，值得信赖的人在增加。每当在外玩乐时，一旦遇到没见过的人事物或惊吓时，马上抬眼四望，似乎在寻找什么。随即紧紧抱着他身边最熟悉的人，那是他的靠山吧。

孙子周岁前后在汉安县老家住过一段时间，爸爸妈妈、外公外婆、爷爷奶奶都在一起活动，如碰到什么害怕之事时，他寻找的靠山分别是妈妈、外婆、爸爸、外公、奶奶、爷爷。这秩序大约是以接触、关注的时间长短为标准的。谁都没有告诉孩子这个标准，也许是与生俱来的吧。

有一次我在准备饭菜时，孙子兴致勃勃地与奶奶摆积木、做游戏，楼上正在装修，突然“咚咚咚”地响了起来，小石头吓得丢下手中的玩具，跑到白云身边紧紧抱着双腿哭喊：“奶奶，我怕。”白云很快把孙子抱在怀里，轻轻拍一拍：“哎哟，宝贝不要怕，楼上在装修房子，没事的。”此时奶奶是靠山，在奶奶身边什么也不怕了。

小石头很喜欢狗，远远地看见狗即学狗叫：“汪、汪、汪。”到后来干脆把狗叫汪汪了。一次到还未开通的火车站广场去玩时，看见一只白色的小狗在遛达，马上伸出小手向前指：“奶奶，汪汪。”说着很快跑到狗的附近目不斜视地看，狗一“汪汪”，他也“汪汪”。狗走到哪儿跟到哪儿，但保持一米左右的距离。偶尔稍近一点，居然想去摸一摸，小狗回头只一望，并没有什么过激的行动，但小石头吓得赶紧把手缩回，跑到奶奶身边。狗主人立即拉一拉绳子，迅速抱住狗头。过了一会儿来了另一只小黑狗，两小狗相望，突然不约而同地大声朝对方“汪汪”，小石头吓得回头就跑，紧紧抱着我的腿，认为狗已经咬不到他了，才回头看了看那两只小狗。

小石头在许多时候紧紧抱住值得信赖的人是找到了靠山。前后联系，他要寻找的靠山实际应是小孩子的安全感。认为有了靠山即有了安全。

由此推测，如果小孩子长期生活在没有安全感的恐惧中，其长大后的人格也许是不健全的。孩子在安全的环境中成长，可能是健全人格的重要条件之一。因而在孩子的养成教育中，保证其安全是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2022年1月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