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国的一众开国将领中,有一位特立独行的将军,毛主席评价他:“好犯上!”
叶剑英元帅说他:“浑身是刺。”
在邓小平口中,军队中有几个人惹不起,他便是其中之一。
而这个就是张爱萍将军。
大多数知道他是人民海军的创始人,知道他是我国首颗原子弹爆炸成功试验基地的总指挥,也可能了解他在特殊时期那跌宕起伏的人生以及他后来对我国国防科技事业做出的贡献。
但是鲜少人知道的是,我军建军以来震动海内外的唯一一次海陆空三军联合登陆战——一江山岛战役,就是由张爱萍将军亲自组织指挥的。
受命解放大陈列岛1954年,华东军区浙东前线指挥部作战会议在宁波召开,会议的中心议题便是如何解放大陈列岛。
大陈列岛处在浙江海门东南距陆地7海里位置,包括了上、下大陈以及南、北一江山岛。
蒋军自1949年败逃离大陆后,其中一撮长期盘踞于这一带,而大陈列岛就是他们的“心脏”,是指挥中心、防御核心,还是其所谓“大陈战区特遣队”的前进基地,兵力一万有余。
另外当时,在美军的支持下,蒋军还建立了“大陈防卫区”。
俨然将大陈列岛当作了反攻大陆的跳板,甚至叫嚣着“一年准备,二年反攻,三年扫荡,五年成功”,还搞什么等待“第三次世界大战爆发”、“和盟军一起收复大陆”等舆论宣传。
与此同时还不断派飞机、军舰窜扰我东南沿海,甚至抢劫来往商船,令当地渔民不堪其扰,严重危及我沿海军民的生命财产安全。
可以说,解放浙江沿海岛屿已经刻不容缓。
而这个时候,派谁承担这个重任,成为了一个重要命题。
身为华东军区司令员的陈毅当时就向中央推荐了一个人选。
这个人正是时任华东军区参谋长的张爱萍将军。
彼时,张爱萍44岁,自15岁投身革命已经近30年,从长征到抗战期间,立下了赫赫战功。
建国前夕,毛主席又授权张爱萍组建人民解放军第一支海军,后来,张爱萍又亲自指挥长江口排雷、小艇打大舰……
也许正是因为种种这些,再加上陈毅的推荐,毛主席当时就亲自批准委任张爱萍为大陈列岛战役的总指挥。
在此之前,浙江沿海诸岛屿的情况已经令张爱萍深感不安。
而早在他被正式任命为总指挥前,华东军区已经两次就解放沿海岛屿的问题报告中央军委。
1954年8月,中央军委正式批准同意成立浙东前线指挥部,直接归军委指挥,张爱萍被任命为司令员兼政治委员,聂凤智则被任命为军区空军司令员。
作为总指挥的张爱萍当时清楚地知道,攻克大陈列岛,必然需要海陆空三军协同作战。
他把聂凤智等召集到一起,商量如何打好这一仗。
当时,多数人都主张直攻大陈本岛,而张爱萍当时就掷地有声道:“我主张先打一江山岛!”
这让当场的人都十分吃惊,因为一江山岛其实是当时被占据的岛屿中,军事力量最为牢固的,号称大陈列岛的“铁门”。
一江山岛的工事非同一般,美军的顾问更一度炫耀它是美国造的“钢铁壁垒”
但是会上,张爱萍的分析,入情入理,胸有成竹。
等到他讲完,众人皆豁然开朗,原来开会之前,身为总指挥的张爱萍已然对打算最先攻取的一江山岛地形、地势、气候、潮汐等等,进行了细致周到的勘察。
在张爱萍看来,与其绕过距我最近的一江山岛,去夺取大陈本岛或者其他岛屿,不如直接“破门而入”,直击敌军要害,拿下一江山岛,借此即可收到撼敌全局之效,给美、蒋协防阴谋以沉重打击。
这样,大陈列岛守敌可能慑于我军威势,不战自弃,进而一举解放浙江沿海岛屿。
隐蔽战术称奇——拿下一江山岛另一边在北京,当时主持中央军委工作的国防部部长彭老总收到了张爱萍有关率先拿下一江山岛的作战计划,大手一挥,就批了“同意”二字。
1954年12月21日,彭老总再以中央军委的名义直接复电张爱萍:“关于发起拿下一江山岛的时间问题,应抓紧准备,只要准备好了,确有把握就发起攻击。”
有了彭老总的这份电报,张爱萍心里更加有了数,当即就投入到练兵工作中。
在张爱萍的动员下,浙东沿海、陆、空三军练兵大潮正式掀起。
自那时起,张爱萍便将“隐蔽”二字贯彻到了练兵全程,“隐蔽指挥、隐蔽训练、隐蔽舰船、隐蔽主攻目标”……
总而言之就是隐蔽隐蔽在隐蔽,结果最后直接隐蔽到炮弹落到敌人头上,炸毁了敌人的巢穴,完全拿下了一江山岛并对外宣布,海内外才得知消息。
在此之前,张爱萍一边训练,一边只等待“风”停。
因为夺岛之战,气象条件太重要了,为了等风挺,张爱萍等了又等。
而就在他定下1955年1月18日攻击一江山岛的当天,1月17日,总参谋部来了一封电报,并在电报中建议攻击一江山岛时间往后推一推,推到二三月。
这可让直脾气的张爱萍着了急,他直接给副总参谋长陈赓打了一通电话。
而还没等打电话的张爱萍开口,老相识陈赓就在电话里哈哈笑道:“不赞成我们的那个建议是吧!”
向来说话不拐弯的张爱萍听到陈赓这样说,也是不客气地回道:“是不能接受。”
紧接着,张爱萍又在电话里详细陈述了自己的意见,18日气象预报良好,已是最佳时机,如果改变作战计划,延期进行,除却我军的作战意图暴露不说,还有大批老兵该退伍了,到时候还能重新寻兵,延期的损失将不可估量……
“哎呀,有这么严重吗?”陈赓开口,还想再劝劝张爱萍,结果经过张爱萍一番剖析,一时语塞。
“你有绝对把握吗?”最终,陈赓只能如此提问。
“‘绝对’二字怎么讲?”张爱萍也是不甘示弱,直接反问道。
这下陈赓彻底没招了,最终妥协道:“那好吧,待我向粟裕总长报告,再给你答复。”
“要知道我明天可就要开始行动了!”此时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张爱萍再次向陈赓强调。
“我定尽快告知你!”
而就在张爱萍等待总参回话的时候,华东军区首长又来一封要张爱萍执行总参电报指示的命令:“把部队撤回,停止拿下一江山岛作战计划……”
当时,张爱萍接过这封电报抄件,只草草浏览了一眼,就将其甩到了桌子上,随即右手一挥道:“出发!”
当时递抄件的参谋只怯生生地问:“到哪里去?”
“头门山,前沿指挥所!”张爱萍中气十足地回答。
而另一边,陈赓已经将张爱萍坚决维护作战计划的意见报告给了粟裕,粟裕表示同意,并嘱咐陈赓再将意见报告给彭老总。
而当时彭老总正在中南海开会,就顺便报告给了毛主席。
最后,毛主席在征询了周恩来、朱德等人的意见后,就对彭老总直言:授权给你来下这个决心吧!
而彭老总行事一向果断,他此前就很支持和信任张爱萍作为此次战役的总指挥,遂当即批示:同意爱萍同志的意见,战斗照原计划进行!
张爱萍接到电话,当时的风又大了起来,海上浓重的黑云仿佛压在了他的心头,但是他最终压了压头上的军帽,定下心来。
战斗方案的实施实在不能再推了,每推迟一分,实就多一分暴露我战役意图的危险。
感受着那不减的风势,张爱萍最终给宁波空军“前指”拨通了电话。
接电话的是空军指挥部司令员聂凤智。
“风还没有停。”张爱萍直言。
聂凤智就回答:“这是阵风,晚上就会转小。”
“那就好!”聂凤智的一句话给张爱萍吃下了定心丸,想起什么,张爱萍又道:“你让徐杰接电话。”
徐杰是气象专家,张爱萍当时还想亲耳听听专家的建议。
“这是大风的尾风,明晨一定能停息!”徐杰最终给出了坚定的回答。
“真的,这么神吗?”
“司令员,这是科学的依据,我还可以立下军令状!”
“我只要风能停,要什么军令状?要立也是我军委立。”挂断这通电话,张爱萍心中对近半年来精心准备,饱含三军将士们智慧与汗水的战斗方案更加笃定。
第二天一早,当张爱萍好似刚刚进入梦乡,耳边突然有人喊道:“司令员,风挺了!”
张爱萍当下就一跃而起,脑中一片清醒。
等他急匆匆地走出指挥所,就发现,风果然停了,昨日海上压着的那片黑云也不见了。
“一切按原计划进行!”张爱萍立时喊到。
等到太阳升起,晴空万里,海湾里数不清的登陆艇和各种舰船一早就严阵以待,只等张爱萍一声令下。
当张爱萍腕上的手表时针指向了“8”,空中就骤然响起了飞机的轰鸣声。
紧接着,聂凤智指挥的空军按计划率先对大陈本岛和一江山岛进行了轰炸。
顷刻之间,大陈本岛和一江山岛就相继陷入火的海洋之中,首当其冲的敌指挥所和雷达站最先遭殃,很快,敌军在大陈本岛和一江山岛的通讯联络全部中断。
此时聂凤智向张爱萍报告,在我军飞机轰炸过后,蒋军仍未发现我战役意图。
很好,这完全在张爱萍的意料之内。
9时整,1000发炮弹分7次全部送上了一江山岛。
12时15分,在海湾等待的登陆舰队正式起航。
坐镇指挥的张爱萍此时在望远镜中发现,登陆舰队周围掀起了数道水柱。
他当即判断,这是大陈岛敌炮兵苏醒后进行拦阻射击导致的,于是果断下令:轰战机大队二次起飞,摧毁大陈敌炮阵地!
很快伴随我轰炸机战队二次起飞,成吨炸弹倾斜而下,大陈岛的敌炮阵地最终成了哑巴。
14时29分,我主攻团五连就率先完成了一江山岛登陆。
紧接着,登陆部队越来越多,并按照原计划占领滩头阵地。
指挥室内的张爱萍接到报告,喜不自胜,当即就从报话员手中接过话筒,激动地祝贺大家登陆成功。
紧接着,登陆部队如越野车挂上了油门,更加奋力冲击,而隐藏在地堡内的敌人还疯狂还击。
张爱萍见状当即下达指令:强击机上,只要油料够,没炸弹也能从精神上震慑敌人,鼓舞我登陆战士!
最终在强击机的配合和鼓舞下,登陆战士越战越猛。
最终,耗时不到一天,到1月19日凌晨2时,解放军就已经完全占领一江山岛,并生擒了国民党驻一江山岛的副指挥官王辅弼,一江山岛指挥官王生明被击毙。
首战告捷,自此,号称大陈列岛“铁门”的一江山岛被彻底打开了。
一江山岛解放,距离其他岛屿尤其是大陈本岛的解放也就不远了。
而一江山岛解放后,岛屿上空飞来了两架飞机,不一会儿又匆匆飞跑了。
19日晚些时候,台湾电台才播出了所谓的“最新”消息:“一江山岛已经被攻占了。”
由此也可见,张爱萍的隐蔽战术只教敌人耳目堵塞到什么程度。
不战而屈人之兵——解放大陈岛一江山岛战役胜利,战讯所及之处,海内外一片震动。
毛主席说:“一江山岛登陆作战,打得很好!我军这次联合作战是成功的。”
战后第三天,美军第七舰队数十艘作战舰只(含两艘航空母舰),就开到了我浙东海域,企图对我实施武力威胁,并借此掩护大陈本岛。
张爱萍见此状自然不能坐视不理,当即就给聂凤智去了电话,两人最终商定:除按照原计划在沿海岸布置高射火炮外,还要布置空军,以此严密守护我领海线的大陆上空,这时候,若敌机胆敢来犯,坚决叫它有来无回。
紧接着,张爱萍又“磨刀霍霍”,准备继续进攻,直取大陈本岛。
而也就在这时候,他突然接到了彭老总的电话。
彭老总在电话里面毫不含糊,直接用不容置喙的语气下达命令:暂停对大陈本岛的进攻。
张爱萍感到不解。
后来才知道,原来是美国国务卿杜勒斯去到莫斯科,向苏联外交部部长莫洛托夫试探性地提问:美军之后会协助大陈本岛的蒋军撤退,解放军会否阻挠?
莫洛托夫当时就回答说:“这是中国政府自己的事情,你应该问周想来总理,相信他会给你明确的答复。”
在之后的谈话中,杜勒斯又表达了想请莫洛托夫向中国求情的要求。
莫洛托夫默许了。
而我国得知后,考虑到国际关系和以防战争扩大,也最终默许了。
就这样,大陈本岛将军很快就在美军的帮助下撤逃。
于是就这样,张爱萍率领的我军没有耗费一兵一卒,不战而屈人之兵,解放了大陈本岛。
自此,浙东沿海敌占岛屿宣布全部解放。
这场战役,填补了中国战争史上的空白,粉碎了蒋军反攻大陆的美梦,更令处在建国初期的中国人民避免了一场战争的灾难。
对于这些,张爱萍将军晚年回忆起,总是微微一笑,直言自己当时并没有考虑这么多。
而不论张爱萍将军如何谦虚,我们都将铭记,一江山岛这一仗在我军战史的意义以及对全局的贡献都是不可磨灭的。
战将都是打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