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杀手排行榜上第一的杀手,凡我出手寸草不生。
有人来找我刺杀当朝摄政王,可他不知道,那是我暗恋对象。
我:“得加钱!”
对方:“一万两黄金!”
当晚我在京城最大的小倌楼,拿着匕首和皇帝摄政王面面相觑。
摄政王咬牙切齿:“你个负心汉,杀我就杀我,能不能单独杀。我连情话都说不出口!”
1
“九卿,楼主找你。”
我刚做完一单,五二从外面进来,眯眼看着我身上的血:“伤这么重?别死了。”
“你才死,老子长命百岁。”我边骂边往外面走。
我是杀手排行榜第一名,从业三年从未失手,上至天王老子下到土匪采花贼,只要钱到位包老板满意,但是今天我居然遇见了难题。
“怎么,萧遇的武功就连流风楼都没有把握吗?”正堂上,新老板穿了身黑斗篷,声音嘶哑啁哳,生怕被别人认出身份。
楼主含笑看着我:“摄政王是有些不好杀,九卿你作决定吧。”
我做决定?我要是不接这单任务你得扣掉我多少解毒药,到头来我还得求你。
我隐蔽地翻了个白眼,心底怒骂楼主笑面虎,面上故作为难:“这可是摄政王,周围肯定有很多高手……得加钱!”
新老板看我愿意接松了口气:“一万两黄金!”
不等我开口楼主立马拍板:“成交!”
我面上不显,心里把楼主骂了个狗血淋头。楼主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笑吟吟地说:“这可是一万两,你做完这单就能买到后半辈子的解药了,我这是在为你好啊。”
我不抬头都能清晰感受到楼主毒蛇似的目光,背上渗出一层冷汗,我连忙跪地:“九卿不敢,九卿愿为楼主效力终生。”
半晌楼主哼笑两声,方才摆手让我下去。
我松了口气,回到自己屋子里才骂出声:“周扒皮,小气鬼。”
但不管怎样,我还是得去刺杀萧遇。
老皇帝荒淫无度屠杀忠将死后大权旁落,太后垂帘听政小皇帝几乎被架空。在箫遇当上摄政王前庆国已是风雨飘摇。
世人只知摄政王萧遇位极人臣掌握大权,二十八岁的年纪既无妻妾也无通房,每日除了批奏折就是批奏折。
但我知道,萧遇不是不娶妻,只是他不喜欢女人,他,好男风!
三日后,我混进京城最大的黄花馆,在楼主的帮助下进行初夜拍卖。我知道萧遇一定会来,因为他,当初,喜欢我!
当晚我在水榭台上舞了一曲,在台上旋转跳跃不停歇时我差点泪目,果然当年夫子说得对,学的东西早晚有一天会派上用场。
我在台上唏嘘不已,旁人看见的却是美人垂泪好一幅伤春悲秋的美景。
箫遇坐在二楼看得眼睛都直了,当晚重金买下我的初夜。
好啊,当初说此生唯我不可,才三年对着和我相似的脸都能硬了。果然男人都是不靠谱的。
我头盖红绸被送进萧遇的包下的房间时咬牙切齿地想到。
不多时,有人推门进屋,轻巧的脚步声停在我面前两寸,我暗暗抓住了怀里的匕首,只要萧遇取下红绸我就能一击毙命!
外面的人似乎等了会儿,才慢慢伸手拉住红绸的衣角。
就是现在!我当机立断掀绸而起,怀中匕首立现直直刺向面前的人!铮——只听一声刀戈摩擦,我的匕首被人打掉。
坏消息,刺杀没成功;更坏的消息,面前这人不是萧遇;更更坏的消息,面前这人是老相识!
我暗骂一声掉头就跑。
迎面撞上一堵人墙。萧遇手持长剑居高临下静静地看着我:“白酒卿。”
我咽了口唾沫,缓缓后退,试图让他回忆起一丝丝情谊:“阿遇……”
“你不仅做了杀手,你还要来杀我。”萧遇步步逼近,仔细听语气竟然有一丝哽咽。
“你误会了!我只是……”
“你不仅要杀我,你还拉着别人。”箫遇眼泪噙在眼眶。
我:“不是你等等。”
“你甚至不肯给我一个和你单独相处的机会!”萧遇忍无可忍吼道,豆大的泪滴滑落脸颊。
我:“……”
房间里一直没有机会插嘴地小皇帝:“……”
一别数年,忘了萧遇时不时脑子不太正常。
正当我紧张思索如何脱身,外面忽然传出一阵刀戈相接的声音。我脸色一变转头一看——是死士!无数死士!不是流风楼的人,有另一批人想杀萧遇或者小皇帝。
萧遇很快也意识到这一点,一手护住小皇帝还不忘告诫我:“别乱跑。”
果然脑子不好使,有没有可能我和他们是同行啊!我面上不显心里疯狂吐槽。
但是萧遇武功奇高,我现在跑会被他一剑捅死,只能暂时按兵不动。
咣当!窗户霎时被捅破,死士当空一剑砍向小皇帝!我眼前只觉剑光一闪而过,死士已经殒命,萧遇长剑沾血面色沉静如冰,拉着小皇帝缓步走出。死士被他威慑得连连后退。
我无法,只能捡起匕首跟在他们身后。
死士们面面相觑:“杀!”
刹那间人影散乱,夜色中死士把我当成了对手,好几个砍小皇帝的同时也顺道砍我。
我连忙喊道:“误会!同行啊,我是流风楼的!”
砍我的人更多了!
我欲哭无泪,只能边战边退,一时不察就和萧遇背靠背。
三年不见萧遇武功见长,拉着个拖油瓶还能不落下风,小皇帝被他拉着像个挂件,摇摇晃晃好不委屈。
死士久战不下突然喊道:“摄政王如今风流快活,已经忘了当年因你受辱的白酒卿了吗?”
萧遇本来游刃有余,听闻此话动作一顿,被几名死士抓住机会砍伤后背,鲜血洒在我脸上。
“放屁,老子活得好好的!”我扶住萧遇,“你他妈能不能正常点!老子不是就在你边上吗?”
虽然我要杀你,但是现在这个情况没有你我也得死,估计还死无全尸。
萧遇似乎被我一嗓子喊回魂了,看着我欲言又止。
我一脚踹飞一个死士,抓着他的衣领狂吼:“箫遇你听见没有,老子从来没怪你!”
箫遇眼圈微红:“你抓着我伤口了,好疼。”
我面无表情破口大骂。
箫遇似乎被我骂醒了,伤口渗出黑血还在笑,扯出口哨用力一吹:“再撑一会儿,援军马上就到。”
死士知道萧遇的护卫要来了,进攻得更加猛烈。
我带着两个拖油瓶,走又走不掉,打又打不过,心酸得无以复加。
好不容易撑到萧遇的援军来已经是筋疲力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昏过去前最后的记忆是箫遇拼命朝我扑来。
2
我再次醒来是在三天后,在摄政王府的床上,手脚都被铁链锁住,脑子昏沉身体剧痛无比。
算算日子,是楼主下的蛊毒发作了。
一入流风即成厉鬼,楼主会给每个杀手种下蛊毒,蛊卵自体内孵化,长成幼虫,虽不致命但一旦没有解药就会钻入血管,肺腑,疼得钻心,一日不得解药便疼一日,三日不得解药便疼三日,直到人痛死或者自己了断。
我曾见过有杀手实在熬不住以头抢地而亡。
没想到我也有这一天。我本想调息把蛊虫压下去,可惜手脚都被锁住了,我整个人呈大字形躺着,一点内力都提不起。
天杀的萧遇!我咬牙忍着疼,把萧遇骂了个百八十遍。
我正骂着萧遇忽然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碗燕窝:“你醒了?”
我气若游丝:“放开我。”
萧遇有些犹豫。
“再不放开我就死在你床上。”我愤愤道。
萧遇二话不说立马开锁。我撑起最后一点力气坐起来开始调息,调动内力把作乱的蛊虫压回去。
萧遇在旁边看着我,絮絮叨叨得不像民间传说的冷面摄政王:“太医来看过说你经脉受损五脏俱伤,这三年你都去哪儿了怎么伤得这么重?”
我忙着镇压蛊虫闻言翻了个白眼,没搭理他。
萧遇只好安静下来,仔细瞅了瞅我后把手贴在我后背,很快我感受到一股至纯的内力在干枯的经脉中流淌。
当年学武时师傅就说萧遇心思至纯内力精粹,然后转头又骂我天资虽高不学无术。
萧遇探查我的情况皱眉:“怎么有蛊毒?”
“别杀,杀了我就死了。”我赶忙拦住他,“把蛊虫压回丹田就行。”
萧遇显然不认可这种治标不治本的行为,但是看我快疼晕了,还是慢慢引着蛊虫回到丹田。蛊虫欺软怕硬,被萧遇一压短暂蛰伏下来。
但只是暂时的,还得有解药。
萧遇把我抱在怀里,让我靠在他身上一口一口给我喂燕窝。
我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也懒得管这暧昧的姿势,大口大口地吃燕窝,很快一碗燕窝见了底,萧遇又端来一碗安神汤。
我摇头:“我要走了。”
萧遇紧紧搂着我的腰:“你要走?不许走!”
和抽风的萧遇是讲不清道理的,我掀被下床,慢吞吞整理自己的衣服,身后附着着萧遇的注视。
我只是一个杀手,萧遇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这里是摄政王府,萧遇阻止我有八百种方式,但我知道他不会。
他唯一一次拦我是我全家被杀的那天早上,当天下午我双亲被老皇帝斩首示众暴尸荒野。萧遇父亲作为保皇派兼我父亲的好友,当场气绝身亡。
萧遇不敢拦我第二次。
果然,直到我出门萧遇都没再说第二句话。
我溜达着在摄政王府后门遇到了老管家,老管家也算是看着我和萧遇长大的人了,见到我行礼道:“我一直在等你白少爷。”
我挠挠头:“确实是好久不见了。那啥,你给我开个门呗。”
老管家就是特地在这里等着给我开门。这里其实不是门,是当年我挖出来方便偷溜出门玩的狗洞,整个摄政王府也没几个人知道。
管家给我开了门。
我活动了一下筋骨,打算乘着夜色偷溜回流风楼。
管家看着我忽然问:“白少爷还会来吗?”
我想了想说:“会吧。”毕竟任务没完成,一万两黄金没到手,我还得回来杀萧遇。
管家也没问我回来做什么,闻言挺开心地点点头:“那我就做好糕点等您。”
我欲言又止,最后一扭头跃上房檐。
唉,管家年纪都那么大了,还是别让他认清这残酷的现实了。
我回到流风楼,楼主和老板就在大堂等我。
我一进去就跪在地上:“楼主我好惨啊!”
我上个任务旧伤未愈三日前又添新伤,现在脸色惨白身形消瘦,往地上一跪,哭得差点背过气去。
新老板瞪大眼睛。
“老板不信任我大可不必如此害我,直接将委托收回去就是。”我怒瞪新老板。
新老板蒙了半晌大怒:“好你个九卿,你任务失败还倒打一耙!”
“是你坑害我!”我不甘示弱。
那伙死士身形高大武功不似中原人士,大概不是老板派来的。
但没办法,不把这个锅扔给老板我得被楼主弄死。
我心里默默给老板说了声对不起,一路爬到楼主脚边抱着他的腿哭嚎:“楼主你要相信我。”
楼主脸色似有动容,看向老板。
老板气得发抖:“我怎么会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楼主思索一番招来下人:“昨晚回雪阁来的那伙死士还有活口吗?”
来人回答:“没了。”
萧遇的护卫全歼死士,连夜焚烧尸体连搓灰都没留下。
不然我怎么敢撒谎。
萧遇总算干了件好事,我暗喜。
楼主毒蛇似的目光紧紧锁定在我身上。
我连忙低着头咳嗽两声,故意露出胸口染血的绷带。
好歹我也是最赚钱的杀手,他应该多少会看点情面。
果然楼主说:“此次九卿任务失败是因为意外,就再给他一次机会。”
“一月内,萧遇身死就算完成任务,成大人如何?”
楼主笑靥盈盈,竟然准确无误地说出了新老板的身份。
我紧抿嘴唇垂着头,肩膀隐隐发颤。
成大人成昆,当今太后的亲爹。小皇帝登基最初是太后垂帘听政,萧遇横空出世架空了太后的权力。
成昆一党人肯定是恨透了他。
怪不得要买凶杀人。
“不愧是流风楼楼主。”成昆眼神阴鹫摘下斗篷,“就依你所言,再给一个月的时间。”
等成昆离开,楼主轻挑起我的下巴。
和萧遇比起来,楼主总是笑着的,笑着种蛊,笑着杀人,人命在他手里不如一两银子重要。
“酒卿,成昆曾经罚你跪雪地以至于伤及腿骨。”
虽然是同两个字,但我知道楼主说的不是杀手九卿。
“也曾打断你浑身骨头,逼你做伪证证明萧家谋反。”
“哦,还有知道你和萧遇有私情,找人进地牢辱你。”
我禁不住发起抖来。
楼主的声音像极了蛊惑人心的魔鬼:“你刚刚,有没有想要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