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嫌弃了我一辈子。
她突然看重我,是因为她白月光的嗓子毁了,要我去当声替。
我不想答应的,可老婆拿着肚子里的孩子威胁我。
她啊,是真的不爱我。
为了逼我同意,默认了她白月光的计划。
我被绑架后,受尽了虐待,浑身上下,除了嗓子,没一处是好的。
在我被解救出来后,气息奄奄,亲耳听到老婆说:“徐鹤,吃了那么多苦头,你总不会再闹脾气了对吧。”
“哈,哈哈哈……”我想,我的确闹不了了。
因为,我死了啊。
我本以为老婆会很开心,可是她在我的葬礼上,为什么会崩溃到昏厥。
1
当警察将我从绑架犯的手中救出时,我已经快不行了。
绑架犯们下手太狠太重。
在他们手上,我受尽了虐待。
临终之时,我拼着一口气,借来手机,拨通了老婆的电话。
“老,老婆……”
还没能说完一句话,我咳了起来,吐出一大口鲜血,更加虚弱了。
我还想说话,我想告诉她,我给我们的孩子留了很多东西。
可是……
老婆声音,一如既往,充满了不耐烦:
“徐鹤,你又在闹什么,为什么总挑我工作的时间打扰我?”
“要不是你太自私,徐恒也不会急到得病住院!”
“他是你的弟弟!你怎么就不能当他的声替,你为什么不能成全他?”
“行了,既然你那么冷漠,那么以后就别联系了,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我张着嘴巴,血液不断从口腔流出。
我想说话,但是一个字音都发不出来。
医生拼了命去救我。
可是,我伤得太重了啊。
当医生沉下肩膀抹掉眼泪,哀叹着说出我的死亡时间。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医生拿起我的手机,又拨通了手机。
突然,是两道手机铃声响起。
另一道,仿佛是在很近的地方。
电话被接通,老婆声音充满了嫌恶:“徐鹤,你有完没完,都说了我们别再见面。”
话语才落,电话就被挂掉。
医生又打过去,没能打通。
是被拉黑了。
而我的魂魄,顺着不远处的声音走了过去。
恰好看到老婆张静柔主动抱着一个男人,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软声安慰着。
这声音,是多么地温柔。
“阿恒,没事的,我会永远陪着你。”
徐恒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无助与寥落,他隐忍着哭腔,故作着坚强。
看得人心疼。
他说:“静姐,都是我不好,都是我太没用了。我们……还是解约吧,我不想再拖累你了。”
张静柔更加心疼了,她抱紧了徐恒,发誓一般承诺着。
她承诺说自己不会离开徐恒。
2
我的魂魄看不下去了,转身就走。
我的老婆张静柔是国内顶尖经纪人,而她最出色的艺人,就是我的弟弟徐恒。
我们婚后多年,她一门心思投在工作上,饶是我把家里收拾的好好的,一日三餐,等她回来。
可她回来的日子越来越少,对我的嫌弃越来越多。
近半年,她甚至不回家了,难得频繁联系,是因为她的艺人徐恒伤了嗓子,而循环演唱会开办在即,她需要一个声替。
看着她对徐恒的守护,我只觉得自己可笑。
张静柔那么认真的承诺啊,我就见过一次。
是在我们的婚礼上。
那时,她说:“不论前途如何,我们同舟共济。”
她啊,到底是违约了。
小时候,我被人贩子绑架了,被卖到了偏远山村,吃了不少苦头。
等我被亲生父母找回去后,家里已经有了一个小我三岁的弟弟徐恒。
爸妈从孤儿院领回来的,与我十分相似的弟弟。
对比自卑敏感的我,爸妈说,徐恒就像是一个热烈灿烂的小太阳,永远给人快乐跟希望。
爸妈要我感激徐恒,报答徐恒。
他们说,我不在的日子,是徐恒的存在,才点燃了他们活下去的信心。
所有人都偏爱徐恒,除了张静柔。
她教我写歌谱曲,夸我是个天才。
她鼓励我走出阴霾,亲手教会我怎么去热爱生活。
她主动跟我表白,跟我走入婚姻的殿堂,让我成为这世上最幸福的人。
却在结婚周年日那晚,喝得烂醉如泥,抱着我喊着:“阿恒,阿恒……”
原来,我不仅是她给徐恒找的替声。
也是真正的替身。
3
鬼使神差的,我走回了我跟张静柔的新房。
看着我们的结婚照。
照片后面,是我留给她的惊喜。
她说过,她的梦想是成为世界顶尖的原创歌手。
可是,她的嗓子毁了,在一场火势汹涌的意外里。
火灾过后,她失去了以前的活力跟精气神。
她把自己关在狭隘黑暗的小屋里,窗帘禁闭,要把最后的灵魂与性命通通丢掉。
正如被警方解救出来后,重回爸妈身边后的我。
我花了很大的力气,在她的窗前阳台下,一遍一遍弹奏《希望交响曲》。
从烈阳到雷雨天,一天不落。
终于,在一整夜的暴雨后,我晕倒了。
在医院高烧不退。
烧得迷糊时,我看到了张静柔,她抚摸着我的脸颊,是那么地温柔。
她说:“我们一起扛过来。”
这句话,我一直记得,可是她忘了。
后来,我放弃了热爱的音乐,一心学医。
在我的精心安排下,终于找齐了世界的顶尖团队,可以给她做喉部手术。
可是,她拒绝了。
因为徐恒嗓子坏了,他是选秀出身的顶流,后半年还有几场世界巡演。
而身为经纪人的张静柔,满心都是徐恒。
她身为我的妻子,对我太过了解,知道我跟徐恒声音相近,逼我成为他的声替。
可我不肯。
她说我自私。
我被徐恒的人绑架了。
她故作不知。
我受尽折磨后惨死。
她说再也不想见到我。
我想,张静柔,你得偿所愿了。
4
在我等着投胎的时候,突然被一股引力拉扯。
转眼间,我竟回到了张静柔身边。
我恰好看到徐恒想去亲吻她。
可是,张静柔躲开了。
“静姐,你是不是也嫌弃我?”
她摆摆手,脸色白的不像话,连忙跑到了厕所呕吐了起来。
等张静柔从厕所出来,徐恒主动递上调好了温度的热水,建议道:“静姐,我心疼你,医生建议你优生优育,要不是哥哥每天给你下那种药,你的孩子也不会……”
我一惊,猛地睁开了眼睛。
徐恒眼里的算计与恨意是那么明显,那么刺眼。
可惜,他站在张静柔的身后。
她看不到。
我大声吼道:“什么药?我什么时候下了药?孩子怎么了?我的孩子到底怎么了?”
可惜我是个魂魄,发出的声音,没有人听得到。
徐恒抱住了张静柔,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声音温柔:“静姐,哥哥不在乎你的身体,但是我在乎……”
她往前走了几步,避开了徐恒的怀抱。
喝了好几口水,从包里拿出化妆品对脸涂抹。
一番操作下,气色好了不少。
至少能骗人。
“阿恒,我跟你哥的事不重要,现在是你的嗓子跟事业更要紧。替声人选们都在楼下等着了,我们现在下去吧。”
5
我不得已,跟在了他们身后。
自嘲地笑着。
以前,她将自己看得最重,只要有一点不舒服,就会休息调养。
而我,做好全部后勤。
只要她身体健康,我甘之如饴。
现在,她还怀着孩子,已经虚弱到站不住,还要为徐恒的替声人选操劳。
她坐在椅子上,紧皱着眉头,对着替声人选们发难。
“嗓音太油了,谁让你那么装的?”
“高音低音分不清楚吗?谁让你玩那么多花样,就安安分分唱完一首歌不行吗?”
“你是不是伪造简历了?就你这还算是科班出身,可别讽刺‘科班’两字了好吗?”
“下一个!”
“下一个!”
“下一个……”
张静柔要把桌子拍碎。
一个个替声候选人走过,忙了一下午,竟是无一人入她法眼。
徐恒犹豫着拿出两份简历,“静姐,这两个或许还行。”
“不行!他们配不上你!阿恒,哪怕是声替,我也会给你安排最好的!”张静柔突然很激动,怒骂起我来。
“嗓子与声音就是歌手的全部,我受过的苦,我不准阿恒你再受一遍。”
“徐鹤!徐鹤!都怪徐鹤,他的声线那么完美,高音与低音配合那么自然。他的嗓子是被上天亲吻过的,是上天的恩赐!”
她越说,脸上的笑容越是灿烂。
可下一秒,变作厌烦的恨意。
她怒着:“徐鹤自毁前途,非要去当医生,浪费了他的好嗓音。是他愚蠢!可他明明是你哥哥,怎么能够因为嫉妒你,就连那么小的忙都不帮?他太冷漠太自私了。”
听到这话,我自嘲起来。
为了张静柔回归歌手的梦想,我放弃了自己的前途。
何其愚蠢!
何其愚蠢啊!
6
我想离开。
我不想留在这里了。
可是偏偏,我的魂魄被困在张静柔身边。
“静姐,我替哥哥向你道歉。”
“你那么好,他为什么不珍惜你。”
“如果我是哥哥,我一定不舍得让你受一点点委屈。”
徐恒边说边靠近张静柔,伸手抱住了她,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这一次,张静柔没有拒绝。
晚上,她特地喊来我的爸妈,通通聚在一起,给徐恒庆生。
三月三十号。
这一天,也是我的生日啊。
可我不喜欢过生日。
真的很不喜欢。
爸妈跟我小时候一样,做着菠萝咕咾肉、芒果糯米饭、柠檬鱼汤……
这些都是徐恒爱吃,而我最讨厌的。
爸妈做好了饭,徐恒拿着蛋糕回来,张静柔摆好了碗筷。
他们一坐下,发现少了一个人,或者是……多了一副碗筷。
我旁观了许久,才反应过来。
原来,这是给我准备的啊。
下一瞬,张静柔连忙道歉:“爸妈,是我不好,我把这收了。”
徐恒拦住了她,叹气:“爸妈,静姐,都是我不好,害得哥哥不喜欢我,要不然我离开这个家吧,毕竟……毕竟哥哥才是爸妈的亲生孩子。”
“胡说!”爸爸气怒拍桌,跟以前无数次一样,拼命贬低指责我。
妈妈安抚爸爸,也只说我的不对,安慰“善良体贴”的徐恒。
她们给我打电话。
电话打不通。
爸爸鄙夷:“不是已经被救出来了,怎么还不回来,难道还要我去请他?”
妈妈叹气:“徐鹤是当哥哥的,他什么都有了,怎么就那么小气,非要跟恒恒过不去。”
张静柔大概是最看不过我的,她什么都没说,只起身收了碗筷。
接下来,四个人,就着烛光,乐呵呵分享着美食与蛋糕。
真的是和谐的一家人。
7
和谐散场。
我跟着张静柔。
其实,我不想跟着她的,但我控制不了自己的魂魄。
张静柔又开始打电话,是联系我的。
可电话怎么都打不通。
她怒骂:“徐鹤,你个大男人怎么那么小气,阿恒不就是吓唬你一下。他是你弟弟,他的嗓子坏了,徐鹤你帮帮他会怎么样,你为什么总是那么自私!”
她一边说,一边发信息。
发给那个永远都不会回信的我。
我嗤笑起来,想起噩梦一般的日子,忍不住颤栗发抖。
绑匪发了一段视频,是张静柔被捆绑的样子,她头发凌乱,十分狼狈。
绑匪让我一个人过去,我跟徐恒一起,做了万全的准备,只为了能把她带出。
但结果是,她顺利离开了,而我被困在了那里,落在了他们的手上,生不如死。
那群恶人将我摁在地上,让我十指张开,拿锤子一下一下打。
十指连心,一点一点被打断,浇上热盐水,浇上辣椒油,谈到灵魂都颤栗。
我一边哀嚎,他们一边看一边笑得开心:“哈哈哈,这下看我们的大医生还怎么治病救人。”
他们将我丢入水中,七八个棍子敲打着我的脑袋。
他们用着古代的各种酷刑刑拘,在我身上一一施展。
我越是生不如死,他们就越是开心,他们直播我的惨状,给那个下令绑架我的幕后人。
我越惨,绑匪们收到的钱财就越多,我越痛苦,他们就越高兴。
最终,我已经失去了答应当声替的资格。
因为,我死了呀。
被丢在野外地上,浑身上下没有一寸好皮,奄奄一息,等待着死亡。
突然,张静柔声音大了起来:“徐鹤,你别装死,你回电话,你快点回!”
等了一会儿,虽然是无人回应。
她气的踹墙,嘲讽起来:“好啊,你要不想回,那这辈子都别回了,你死在外面算了。”
我想,老婆你能如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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