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12月底,公司已经放假,很多同事都回家过年了。
我也好久没回家过年了,听着远处时不时传来“噼噼啪啪”的鞭炮声,今年不知怎么地,好想回家过年。
我和老婆利用一天的时间置办了年货,有父母的新衣,有城里各种各样新奇的吃食,有鞭炮礼花......把车塞得满满当当。
第二天一大早,我便开车,带着一家四口踏上归程。
我的老家在云南极其偏远的大山深处,从昆明到老家,将近七百多公里的路程,进山的路又绕又长,近些年,虽然在政府的扶持下,以前只能步行的路,现在车辆也能通行了,任然需要一天的时间才能到家。
一路奔波,看着窗外快速倒退的陌生又熟悉的风景,思绪也随着飘向远方。
02
小时候,我是村里的孩子王,会很多本事,屁股后面总跟着一群小伙伴。
田地里、山间里、小河里......哪里都有我们的身影,肆意的玩耍,不到天黑不回家。
可是,这样惬意的日子,却在我六岁那年,戛然而止。
在那个贫穷的年代,村民的意识里读书远没有吃饱穿暖重要。为数不多的收入能维持生活也属不易,哪还有多余的钱供孩子上学。
而我的父亲却对读书有一种刻到骨子里的执念,哪怕家里再难,父亲也要送我去学校。
玩野了的孩子王像被关进笼子里的小鸟,哪里会喜欢枯燥无味的读书。
一次次逃学,被一次次的抓回,或许是力量的悬殊,在他的棍棒下,我选择妥协。
年少的我是“恨”父亲的,怨他的“与众不同”,惧他的不苟言笑、严素苛刻,无数次想要脱离他的管教。
为了逃离我发狠的读书。
8月,整个村子都笼罩在丰收的秋日里。我也迎来了我的丰收,作为村里的第一个大学生,我离开了那里。
03
大学里,我身边,都是优秀的孩子,我也学着他们“丰富”自己。
毕业后,顺利签约了不错的单位。
放假回来,再见到村里的小伙伴,大多早早地结婚生子,像父辈一样,脸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劳作,差距全出来了。
忽然就理解了父亲,所有年少时的怨恨,全部释然了。
有时想,或许是父子之间的不善言辞,即便对主动疏远父亲近十余年满怀愧疚,给父母的电话问候,每个月都雷打不动的打给给母亲。
仿佛问出的那一句“你和我爸爸都好吧”,就把对父亲的关心传达到了。
然而谁也没料到,我的父亲却病了,更心痛的是,他已经病得很严重,却无人知晓!
04
离家越来越近,路过的村子里,村民们都在忙着杀年猪、熏腊肉、忙着洒扫除尘,到处充斥着浓浓的年味。
夜幕降临,终于到家了,远远看到父母早已等在门口。
母亲帮着将车里的东西一件件往屋里搬,父亲则木讷的立在一旁,不知所措,与他打招呼也没有回应。
饭后,父亲还是一言不发,面无表情的坐在沙发一角,好像局外人一样置身事外,对身边的一切充耳不闻。
一整晚,都没有看到父亲笑一下。
从母亲的口中,我们才知道父亲这样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了,开始只是记忆差,总在找东西,最近半年性情也变得古怪,沉闷不说话,经常一个人呆呆坐一天。
05
与父亲相处几天后,越发觉得父亲的“不对劲”。
猛然想起,很早以前在网络上看到的一个关于“老年痴呆”公益片,仿佛心里的某个角落突然坍塌了。
为了打消心里的疑虑,我们商量着带父亲到昆明找医生看一看。
最终确诊了,阿尔茨海默病,就是我们常说的“老年痴呆”。
父亲会老会病是意料之中的事,只是我从来没想过父亲会患阿尔茨海默病。
医生告知父亲认知、感觉、情绪等都不同程度的受到了影响,就医太晚了,已经错过了预防和治疗的最佳时机,目前没有任何的方法治疗,服药、康复训练也只是一定程度的减缓父亲病情的恶化,可以说,现有的治疗手段,都无法。
病痛之下,最难捱的不是死亡,而是折磨。他的病情将会持续恶化,最终不记往事,不记故人,痴傻的度过晚年,如同婴孩,生活不能自理。
我瞬间绷不住了。
曾经那个顶天立地、为我们挡风遮雨的人,现在仿佛独自生活在一个与世隔绝的空间。才五十多岁,子女还没来得及尽孝,无论我们做什么他再也感知不到喜怒哀乐,今生再看不到他的笑了。
母亲也陷入深深的自责,怪自己怎么会连父亲老年痴呆,生病了都不知道,还是这么严重的病,一直当父亲只是老了,不在像年轻时有精力。
06
刚确诊,我们所有人的心里都还怀着一丝希望。不相信现在医学的发达,怎么就没办法了呢?
我们调整好的心态,从一家家医院出来,渐渐的崩塌,得到的结果都差不多。
或许是上天也觉得辛劳一辈子的父亲不应该是这样的结局,冥冥之中给我们指了条路。
离过年还有半个月,我们正打算带着父亲返回老家。
朋友突然打来电话告知,可以去昆明三博脑科医院看看,这家医院看病的是北京专家,而且12月份刚为阿尔兹海默病患者实施了手术治疗。
我便带着父亲去挂了号。
07
接诊的医生是王浩然博士。王浩然博士高高大大,一口东北话亲和有力,仿佛让人找到了力量。
王浩然博士查看了父亲的病史,确诊阿尔茨海默病,是不争的事实。
好在这次有了转机,王浩然博士耐心的给我们解答了阿尔兹海默病的病因,针对病因,除了传统的药物治疗方式,现在已经有了新的治疗方式,靶向药已经获批使用,外科微创手术治疗昆明三博已经开展了多例,阿尔茨海默病由原来的不可治疗,已经是有机会可治。
从发现父亲的异常,到现在,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却恍如梦境一般。
王浩然博士的介绍,让我们又重燃起了希望,哪怕是最后的一丝挣扎,我都要想尽一切办法医治父亲,我还想再看看爸爸的笑容,希望爸爸还能再笑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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