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友李月喜欢占我便宜。
今天用我的洗发水，明天蹭我的水乳。
可怜她是个孤儿，为了保全她的自尊心，我不仅当作不知道，还资助她学费和生活费。
可没想到，她当面感谢我，背地里却把我骗到大山里卖给傻子当媳妇。
我还记得她最后那怨毒的神色，
「楚清清，要不是你，大家怎么会知道我是贫困生，你高高在上，用那么点钱把自己当救世主，你知道大家那种怜悯的眼神吗，就像针一样刺在我身上吗？」
说完她还不解恨，狞笑着打了我十几个巴掌，「你就留在这里享福吧，也该轮到我过好日子了。」
我在大山里被铁链拴着生了四个孩子后瘫痪在床，她却成了我爸妈的干女儿，拿着资源成了知名女企业家。
再次睁眼，回到她偷用我洗发露这天。
我笑着往洗发露里倒入了红色夜光漆。
1
「不要啊，滚啊，你这个傻子。」满口黄牙的男人咧着嘴就要凑到我脸上，我奋力挣扎，尖叫出声。
听到傻子这两个字，他仿佛被刺激到，脸上的傻笑被狰狞取代，一把掐住我的脖子，「贱女人，你胡说，我才不是傻子，我妈说了，我是聪明的好孩子，要给家里传宗接代的。」
「我这就要生孩子，这就生，待会我妈就会夸我是好孩子了。」
我的身体被他死死压在床上，破烂的衣服被他扯开，脚上的铁链在挣扎间带起一阵阵哗啦声。
慢慢地，缺氧让我无法再挣扎，他这才松开了掐住我脖子的手，用油腻的手在我身上摸来摸去。
「不要，救命啊。」喉咙处的疼痛让我只能嘶哑地喊出声。
可我知道，不会有人救我的。
在我被李月卖到这个偏僻的山村给傻子阿壮做媳妇之后，阿壮的妈立即拿了铁链把我拴在床上，一天只给一顿饭，就是怕我有力气逃跑。
阿壮是个傻子，每天无所事事，除了出去玩，就是看着我。
夜里，阿壮妈就亲自教他怎么和我生孩子，他做对了，就会得到夸奖。
做错了，阿壮妈的巴掌就会落到我的脸上，「贱皮子，连男人你都伺候不好，听说还是个大学生，废物，养你就是浪费粮食。」
「你哭什么，哭哭哭，家里的福气都被你哭没了。」阿壮妈进来见到我在哭，上来又是一巴掌，「废物，生的都是赔钱货，再不生儿子，就把你和那些赔钱货一起剁碎了喂猪。」
连着生了四个女儿，阿壮妈极为不满，每天对我都是拳打脚踢。
阿壮有样学样，一不开心就拿我出气，如今看他妈打我，他更是兴奋，又掐上了我的脖子。
只是我的身体早已遭不住这样的折磨，一下子，我的眼前就陷入了一片黑暗。
耳边他们的辱骂像隔了一层玻璃，听不清楚。
身上的伤痛也渐渐消失。
再次睁眼，眼前鬼鬼祟祟偷拿我洗发水的身影，和那时满脸怨毒的人重合了起来。
是李月。
我忍不住握紧了拳，看着熟悉的场景，我这才有了重生的感觉。
可我知道，这几天的梦魇，都是我上辈子的真实经历。
上一世，发现她偷用我的洗发水，我还心疼她舍不得买洗发水，帮她遮掩，不让其他室友知道她的小偷小摸。
自从不小心知道她是孤儿后，我就事事让着她，护着她。
特意多打了饭菜带回来给她，会找借口说是自己吃不完，分给她一半。
买奶茶水果的时候，会问她的口味，给她带一份。
小组作业的时候，看她孤零零一个人，也会赶紧把她拉到自己组。
为了让她好好学习，我还悄悄资助她的学费和生活费，怕她在班级里不自在，这件事除了辅导员，我谁也没告诉。
可是，我没有想到，竟喂出了一头白眼狼。
她竟把我骗到偏远山村支教，联合人贩子把我卖给傻子大壮一家，把我美好的未来埋葬在走不出的瓦片房。
想到她最后看我的眼神，毫无感激，全是嫉妒和怨恨，
「楚清清，给我那么一点钱，你还想让我感恩戴德，你凭什么？你不就是想显摆吗？」
无论我怎么求她，告诉她不是我和同学们说我资助了她，她都不信，收下人贩子的钱之后更是特意吩咐人贩子：「张姨，一定要把她卖去最偏僻的村子里，最好连网都没有，她家里人脉广，要是事情暴露，我们就完了。」
想起那些猪狗不如的日子，我恨不得咬下她的血肉。
但我也怪自己，盲目的善良，害了自己，有些人，根本不值得我掏心掏肺。
所以这一次，既然上天让我重来一次，我可不会再惯着她。
趁着她去隔壁寝室串门，我拆开刚到的快递：红色夜光漆。
2
刚把红色夜光漆倒进洗发水里，摇晃均匀放回原处，李月就回来了。
看我一副急着出门，什么都没发现的样子，她松了一口气，自然地开口：「清清，你回来的时候帮我带一杯奶茶呗。」
看着她理所当然的样子，我只觉得无语。
一开始都是我主动给她带的，请她喝。
后来她就习以为常，甚至自己事先点好，让我帮她买回来。
我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可是看着她可怜兮兮，一副感激的样子，又不忍心，便答应了她。
后来，我出门帮她带东西，就成了她的惯例。
也是从这时候起，她越来越得寸进尺，开始对我的东西不问自取。
为了不破坏计划，我按下心中的不爽，应了下来，「行，还是茉莉奶芙是吧。」
我回来的时候，天色刚好暗了下来。
刚到寝室楼下，就见地上摆起了蜡烛，是一个爱心的形状。
一大群人围在一起起哄，在喊一个女孩子的名字，「李月，快下来啊，周哥来和你表白了。」
喊了四五遍之后，李月才带着全妆，穿着小裙子，羞羞答答地来到楼下。
她看着人群中的周哥，满脸娇羞，全然没有注意到大家看她的眼神已经变了。
她上前刚想扑进周哥的怀里，可没想到周哥突然后退一步，她差点摔了一跤。
本来来嗑CP的众人纷纷对着她拍照，然后手指在手机上飞快打字。
我看着校园贴吧我刚才发的帖子下建起了高楼：
【不是吧，不是吧，真的有夜光少女啊！我还以为楼主开玩笑呢。】
【哈哈哈我忍不住了，这真的是满头红光，大吉大利是吧。】
【这年头真是什么人都有，怎么还偷洗发水呢，我也是醉了。】
【看着人模人样一个小姑娘啊，怎么还偷东西呢，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不问自取，这就是小偷行为啊，处分，一定要处分她，可不要惯着她。】
……
李月看着大家用嘲弄的目光打量她，还时不时看着手机，和周围人嘀嘀咕咕，她终于意识到了不对。
她想问问周围的同学到底怎么了，可是一看到她走过来，大家纷纷往后退。
她在人群中找了半天，终于和我的眼神对上了。
我假装刚看到她，拎起手中的奶茶，「李月，你的奶茶，我帮你带了奶茶。」
我故意大声喊出她的名字，随即才惊叫出声：「啊！你的头发，你的头发怎么会发红光？」
李月听到我的话，忙去看自己散落的头发，刚才在房间里开着灯，她没有发觉异样。
现在到了寝室楼下，没有灯光，她的头就像是一个红色的水母，晃来晃去。
我像是才想到什么，指着她的头发难以置信般开口：「李月，怎么会是你，偷我洗发水的小偷，怎么可能是你？」
我一脸痛心地转头和围观的同学们诉苦，「昨天我就发现我刚买的洗发水一下子就被用完了，今天我特意重新买了一瓶，为了抓住小偷，我往里面加了半瓶夜光漆。」
周围同学纷纷围过来，七嘴八舌：
「哎呀，我还以为谁在恶作剧呢，没想到你就是受害者啊。」
「她是你们同一个寝室的吗？现在这年头啊，室友也不能信了。」
「这不是小事，今天偷的是洗发水，明天可能就偷珠宝首饰了，一定要让她道歉。」
……
李月的脸色在红色发光头发的映衬下，看起来可怜又可笑。
刚才大家还是在贴吧里说她，她没有听见，现在当面说她，她终于忍不住了。
「你们凭什么这么说我，我才不是小偷，我只是用了一下室友的洗发水而已。」
没想到大家根本不买账。
「不问自取就是偷啊，这点道理都不懂吗同学。」
李月见没有人帮她，刚才要和她表白的周哥早已躲到了人群的后面。
她跺了跺脚，声音哽咽地哭了起来，「我从小就是孤儿，和孤儿院的兄弟姐妹们一直都是共用洗漱用品的，清清一直以来都对我很好，我以为她也是我的姐妹啊，用一下姐妹的洗发水，不可以吗？」
她一边哭一边抹着眼泪，「我的东西，清清要用，我都愿意的。」
她除了几件衣服，几乎什么都没有，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可是周围同学听到她说自己是孤儿，指责的话一下子就说不出来了，反而转过头劝我。
「清清同学，算了算了，还是不要找辅导员了，李月同学也不是故意的。」
「是啊是啊，她也是可怜，你就多照顾一点她吧。」
看着大家开始偏帮李月，我也开始委屈，「我一直都很照顾她啊，她说要喝这家的奶茶，我多走几条街也去帮她买回来了。她的热水卡一直欠费，也都是用的我的卡。食堂的饭菜，我都是打两份的，为了让她安心，我都骗她说是自己吃不下。」
这些事，从前为了保护李月的自尊心，我从没有对外人说过，她更是当作理所当然，现在，我就是要把自己做过的事情说出来，毕竟，默默做好事的人，未必有好报。
「可是，她不能问也不问就用我的东西啊，除了洗发露，最近我还发现我的水乳，面膜和精华都少了不少。」
说着说着，我也红了眼。
围观群众看我们这样，也不知该劝谁，只好打圆场。
李月被推搡着和我道歉，她眼里闪过一瞬间的愤恨，随即满脸羞愧地说：「对不起，清清，我以后不会再这样做了，你那么好，一定会原谅我的对吗？」
她还在道德绑架，只是这一次我不再吃这一套了。
「我原谅你这一次，不过，我们以后就当室友吧。」
我们都懂话外之意，意思是，我们不再是朋友了。
听到我的回答，她一愣，因为从前只要她露出这样脆弱的神情，我都会心软。
可是，那个心软的楚清清，已经被她害死了。
我并不指望这么一次小打小闹就能让她得到惩罚，这不过是我和她划清界限的第一步。
3
自从夜光漆事件之后，李月和我疏远了不少，平时会跑过来和我分享自己看的电视剧和综艺的人，现在整天跟着寝室里另外两个室友江舒和余琦。
她天天换新衣服，好几个不便宜的包包换着背，看起来毫无贫困生的样子。
有人问起，她就一副可怜的小白花模样，「都是我做兼职赚来的，多买几件也是为了分给孤儿院的姐妹们。」
听她这么一说，大家就不好意思再问了，生怕自己戳人伤疤。
但我知道，事实根本就不是这样，她的好日子，也潇洒不了几天了。
很快就到了15号，这一天李月显得异常焦躁，下课后也不出去约会了，在寝室里来回踱步。
嘴里还嘟囔着：「钱怎么还没有打过来呢，都15号了，之前都是这个点啊。」
江舒出门前问她怎么了，她有些不耐烦地盯着手机，嘴里敷衍着：「没事，我在等工资呢。」
我在自己的座位上，一边看书，一边编辑消息：【不好意思，李月同学，我决定终止对你的资助。】
熟悉的短信提示音响起，李月立刻盯着手机屏幕看，可是下一刻，她惊叫出声：「不可能，不可能，怎么会突然终止呢，我明明每个月都会给她编辑感谢信息的。」
她立马发消息询问：【叔叔，请问这是为什么呀？我等着生活费吃饭呢。（可怜.jpg）】
看着她着急的模样，我内心畅快，面上不动声色，继续打字：【因为你品行不良。】
她收到消息，仔细看了好几遍，开始发疯：「品行不良，什么品行不良，我什么时候品行不良了？」
说着她似想起什么，在手机上划拉了几下，拿着手机一下子冲到我面前，「是不是你的帖子还没删掉，都怪你都怪你，现在大家都以为我是小偷了。」
她见我没有说话，顿时急了，就要抢过我的手机，「我都已经道歉了，你为什么还不放过我？」
她自觉已经和我撕破脸，没有其他人的时候，她已经不再掩饰。
我一下子躲开，打开校园贴吧里我的主页，怼到她面前，「我早就删掉了，你不要在我这里发疯。」
她仍是不信，抢过我的手机盯着页面看了几遍，然后才跌坐到自己的位子上，嘴里低喃：「那他是怎么知道的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