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人是贾母的一两银子的大丫头,给了宝玉使唤。宝玉和贾环的大丫头,都是人各一吊钱的份例。
所以袭人在怡红院,是唯一一个一两银子月钱的丫头。
但是袭人能够成为怡红院众丫头们的头领,并不仅仅因为这个,是因她的独到之处。
书中写道,那袭人自有痴处,服侍贾母时,心中只有贾母,服侍宝玉时,心中也只有宝玉。
这是尽忠职守,但袭人的好处,绝不仅仅只是尽忠职守,而是做了本不属于她的工作。
01
我们电影或者戏文的时候,丫头大都是背景,主人支使了,干什么去,回答:“是”。
红楼里面的丫头们是鲜活的,她们不仅仅只是做本职工作,而是做了完全不属于她们的工作。
在这方面,袭人是表率,她的“贤”,首先体现在对宝玉的教导。
贾府年龄小的主子,每人有教引嬷嬷,负责指导小主人的行动。
所以教导宝玉不是袭人职责范围内的事情,但是袭人却主动揽起这个责任,利用一切机会,变尽方法规谏,希望宝玉走上正途。
袭人常常给宝玉讲道理,道理讲多了,宝玉会当耳旁风,袭人便变着花样儿讲。
比如家人要赎袭人,袭人虽然明告诉家人不要赎,但却偏告诉宝玉家人要赎她。在宝玉心灰意冷之时,又说:你诚心留我,答应三件事儿,我便不离开。
宝玉喜出望外,任何条件都心甘情愿答应。
其实三个条件,没有一个和袭人自己的利益相关,都是为了宝玉能走上正途。
袭人是拿着打工人的钱,操的是父母的心。
在怡红院,麝月是袭人教导出来的。文中说麝月:公然又是一个袭人。
但是麝月和袭人比,差在哪儿呢?
有一次晴雯生病请医生,要给医生马钱一两,袭人不在,麝月没找到戥子,宝玉让赶紧拿一块银子把这医生打发走。
结果拿的是二两的,婆子让换一块,麝月便让婆子多的自己拿去。
如果换成袭人,即便是宝玉说了,她也会教导宝玉两句:不当家花拉的,哪里知道银子难挣……
袭人在宝玉跟前担任的角色,是母亲、是姐姐、是教引嬷嬷。
02
大观园诸人对袭人的赞誉,也说明了袭人的可敬。
宝钗第一个看到了袭人的与众不同。
那次史湘云来了,宝玉脸没洗就跑到黛玉房里,连洗漱也用湘云剩下的水。
恰宝钗过来,袭人便对宝钗叹:姊妹们和气,也该有个分寸礼节。
宝钗听这话不像普通丫头,刻意和袭人攀谈,感觉袭人言谈志向深可钦敬,从此对袭人另相相看。
李纨曾经评论过:宝玉房里要是没有袭人,该到什么地步!
宝玉对黛玉剖白心迹,却误对袭人说了,袭人后面进言王夫人,因此获得王夫人的赏识,给了袭人姨娘的待遇。
听了这话,当时凤姐便笑对薛姨妈道:应了我的话了!
薛姨妈夸袭人:模样儿好,行事大方,和气又带着刚硬要强。
王夫人含泪说:你们说的,其实还只是外表所见,她的好处可不只是这一点。
很多读者觉得袭人告密,因为这个讨厌袭人,甚至觉得晴雯被撵出去也和袭人有关。
袭人进言王夫人,说想让宝玉搬出大观园,是为了避嫌,说林、薛是表姐妹,年龄大了, 一处坐卧不方便之意。
至于晴雯,晴雯和袭人差了一个等级,袭人并不担心晴雯会抢她的位置,根本无须告密撵晴雯。
03
因为以前评者有袭为钗影,晴为黛影的评价,很多人觉得黛玉和袭人的关系不好。
其实不然。
林黛玉第一天进贾府,因为惹得宝玉摔了玉,一直哭个不停。
袭人服侍宝玉睡下了,看到这边还亮着灯,过来劝慰黛玉:宝玉一向这个样儿,为他这事多心伤感,恐怕伤感不过来呢!
袭人的话对黛玉来说很重要,黛玉并不知道宝玉的脾性,一来就惹了宝玉摔玉,心中着实惶恐难过。
袭人这话让黛玉知道,摔玉的事并不是她惹了宝玉,是宝玉的性格一向都这么荒唐。
可能以后,黛玉自然会知道,可是当时,对于年幼孤身一人,第一次到外婆家便闯了祸的黛玉来讲,这话很重要。
其实紫娟未必没有用同样的话劝,但是紫娟给了黛玉,便成了份内事儿,是自己人,那安慰的成分太多,便减了份量。
黛玉常开玩笑,称袭人:“嫂子”,恰恰证明黛玉对袭人的看重,并不是每个丫头都有资格让黛玉嫉妒的。
宝玉的奶妈骂袭人时,黛玉说:如果你妈妈认真排睻袭人,那真是老背晦了。
很多读者不喜欢袭人,说她奴性十足。
袭人忠心,但并不愚忠。
王夫人给了袭人姨娘的月例,宝玉笑说:这以后你可不能去了罢。
袭人便冷笑:现在我是太太的人,想走都不用告诉你。
宝玉笑道:我不好,你去了也没意思。
袭人笑道:难道强盗贼我也跟着啊?再不然,还有一个死呢!
袭人何尝奴性!
其实从袭人对宝玉的教导便可看出,袭人实是反客为主了,愿意对宝玉负起百分百责任,才会不在其位谋其政啊!
不在其位谋其政,谋得好,早晚会得到相应的位置。
共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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