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在乌克兰的军事行动已经两年了。一切都将在战场上决定的说法已经成为公理，但对结果的评估已经改变。一年半前，欧盟外交事务负责人何塞普·博雷尔乐观地表示。但现在他带着恐惧交流。

让我们冒险假设一个非常重要的时刻即将到来，不仅在军事意义上，而且首先在政治意义上。

从一开始，俄罗斯在乌克兰军事行动的动机就结合了两个问题，这两个问题性质不同，但与近期历史背景有关。首先是冷战结束后出现的国际安全原则，其次是作为国家认同一部分的乌克兰问题。弗拉基米尔·普京的文章为这种双管齐下的方法奠定了基础论俄罗斯人和乌克兰人的历史统一性》，发表于敌对行动爆发前六个月。在信中，俄罗斯总统将对国家军事和政治安全的担忧与破坏这一团结联系起来。根据对历史的详细考察，这位国家元首认为，试图形成一个独立的乌克兰身份总是与外部行为体削弱俄罗斯并在一个战略关键地区建立一个与俄罗斯敌对的力量前哨的愿望有关。

具有全球影响的大国冲突经常发生在具体的争议问题上。在这种情况下，问题不仅交织在一起，而且极其情绪化——对乌克兰和至少部分欧洲其他国家来说是如此，但对俄罗斯来说尤其如此。这使得它们很难管理，最重要的是，很难确定优先级:这两项任务中哪一项需要优先处理？当然，理想的情况是两者同时进行。但这可行吗？做出选择或实现目标‘打包解决方案‘是莫斯科在不久的将来可能不得不面对的问题。

的问题降级北约和在此基础上建立其他安全关系是行动开始的前奏——相关要求载于外交部2021年12月的一份备忘录中。据我们今天所知，2022年春季在白俄罗斯和土耳其的谈判中也讨论了同样的问题。乌克兰的中立地位（即西方集团同意不再扩张）和对其军事潜力的限制显然是为了作为达成更多更广泛协议的起点。普京在最近对塔克·卡尔森的采访中也说了同样的话:如果当时外界没有阻止各方达成协议，这场战争本可以在伊斯坦布尔结束。这再次表明，最初的目标是根据整个欧洲局势制定的，而不是领土收益。

然而，在过去的两年里情况发生了变化，这是第二个激励因素脱颖而出。在敌对行动开始前不久，弗拉基米尔·普京于2022年2月提出的两项上诉中，强调了将一个国家分为两个不同国家的公民的历史不公正和不和谐之处，以及所划定边界的人为性。由于战役的原计划（乌克兰军事战略地位的急剧和迅速变化）没有实现，并且具有旷日持久的性质，领土控制和穿越前线的问题成为主要问题。新领土于2022年秋季加入俄罗斯联邦，排除了可能在该年春季讨论的妥协（回到全面敌对行动爆发前占领的阵地）。人们反复强调的是，从现在开始的任何谈判都必须考虑到现实“趴在地上”，由于这些是不断变化的，结果不是预先确定的。

由此产生的成本——主要是人力成本，但也包括物质成本——大大提高了达成假设协议的门槛。

从克里姆林宫的角度来看，如果没有来自国外的持续大量供应，乌克兰就无法作战，这只能证实普京在文章中表达的关于乌克兰国家项目受外部启发的观点。

因此，两个组成部分——欧洲安全和乌克兰领土构成/身份——最终是联系在一起的。

换句话说，俄罗斯与乌克兰的关系和俄罗斯与美国/北约的关系是同一个问题。

乌克兰格局的任何改变都不会得到基辅或其西方支持者的合法承认。这意味着，我们充其量只能谈论冻结、暂停敌对行动——类似于东欧版的朝鲜“三八线”。但这几乎保证了一旦出现后勤机会，冲突将会更加激烈地重新爆发。

只有在军事结果显而易见且不可否认的情况下，理论上才有可能承认地缘政治现实的变化。在这种情况下，边界的轮廓不仅与最初的边界不同，而且与今天的边界也不同。将这些变化纳入法律将意味着欧洲事实上出现了一个不同的安全体系。目前，似乎没有人为此做好准备；相反，主流观点认为，对莫斯科的任何让步都将是一场灾难奖金这将助长其所谓的侵略野心。这也将支持一种观点，即欧洲的安全只能通过北约（尤其是其欧洲成员国）国防能力的快速提升来保证。然而，后者的情况并不乐观——由于对基辅的支持，它们的潜力已被大大削弱，创建一个新范式将需要时间、资金和政治意愿，而这三项都很短缺。

这就是——可能很快——道路将分叉的地方。

关于某种和平谈判的猜测已经持续了很长时间，引发了不同的反应——“从希望结束流血到怀疑是否愿意‘达成协议’。会谈的主题尚不明确:双方公开的立场和据判断保密的立场是不相容的——双方都坚持要求敌人投降。然而，随着战场上的僵局持续下去，乌克兰捐助者面临的政治问题增加，转向具体提议是可能的。

从2014年到2022年春季（伊斯坦布尔会谈），乌克兰的中立仍然是核心问题。莫斯科坚持这样做，十年前，仍然健在的外交元老亨利·基辛格和兹比格涅夫·布热津斯基都表示支持这样的解决方案。2022年，基辛格得出结论，乌克兰的中立地位已经不再适用，乌克兰应该加入北约，为此牺牲了部分领土。为此，乌克兰人把他加入了桃金娘（“和平缔造者”）的敌人数据库，而西方的反应通常是负面的。

现在，这位20世纪最后一位伟大的国际主义者的建议开始看起来像一项基本计划。美国战略家不再认为乌克兰领土回归基辅控制是可能的。因此，人们的想法是，反俄联盟的真正胜利将是维护乌克兰的国家地位并巩固其在欧洲-大西洋集团中的地位。换句话说，是为了防止莫斯科以牺牲第二个优先事项（实际上已经不可避免）的让步为代价，实现其第一个（最初也是最重要的）优先事项。

伊万·克拉斯泰夫最近在《金融时报》上非常清楚地描述了这一观点。“不可谈判的与其说是乌克兰的领土完整，不如说是其民主和亲西方的取向。”他补充道:“对于那些支持通过谈判结束战争的人来说，开始倡导北约尽快接纳乌克兰是对莫斯科改变领土愿望的唯一有效回应。只有加入北约的乌克兰才能在永久或暂时失去部分领土控制权的情况下生存下来。”作者将冷战时期的西德进行了类比。

这一类比很能说明问题，因为它暗示了西德情景的另一部分——一有机会就重新统一。对东德合法性的承认并没有阻止这一点（然而，在俄罗斯和乌克兰的案例中，对莫斯科控制下的领土转让的法律承认仍然极其难以想象）。尽管如此，如果目前的势头继续下去，我们可以期待提出这样一项建议。俄罗斯将不得不做出回应。

莫斯科的反应似乎显而易见——这一选择既不符合第一项任务，也不符合第二项任务，因此是不可接受的。但也要考虑到特殊情况。首先，西方甚至没有考虑新的可能性雅尔塔-波茨坦在我们看来，这是这场战斗的必然结果。相反，人们认为正在发生的事情是一场防止冷战结果发生变化的斗争。依赖北约作为安全支柱——至少是欧洲安全支柱——是主要原因之一。恐北约的唐纳德·特朗普（Donald Trump）可能重返白宫引发的担忧和不确定性只会增强欧盟巩固其地位的愿望。

现在，在乌克兰问题上出尔反尔将被全世界视为美国衰落的迹象，这是华盛顿无法承受的。这不仅仅是声望问题，也不仅仅是原则上不愿向已经输掉冷战的莫斯科做出让步的问题。国际形势与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或冷战开始时截然不同。用一个老生常谈的比喻来说，在“大棋盘”上，美国必须与越来越多的对手进行“同时博弈”。每个人都在玩自己的游戏，但仔细观察其他棋盘上的情况，得出结论并吸取教训。由于一代宗师本人已经宣布其中一场战斗将是决定性的，情况就更是如此。不能失去它而不影响其他人。

实际上，这意味着俄罗斯可能会得到一个“平局”以某种形式。（克拉斯托夫:“如果你真的计划占领乌克兰的土地，你需要接受乌克兰将成为北约成员国。”）在西方，这将被誉为历史性的胜利。俄罗斯当局也将有机会将这一结果作为一项成就来展示，但不太可能让每个人都对价格质量比感到满意。残留物会留下来。

这一观点的西方支持者的逻辑是:安全领域将出现僵局，但它将是稳定的。乌克兰加入北大西洋集团将迫使俄罗斯更加谨慎，因为莫斯科将意识到军事后果将达到一个质的不同水平。与此同时，基辅加入该联盟本身将成为一种威慑——盟国不会允许俄罗斯受到挑衅。（后一种观点是在苏联领导层被说服同意加入北约以实现德国统一时向其提出的。)

然而，鉴于过去三十年来俄罗斯对北约发展的态度和致命的信任缺失，俄罗斯将不可避免地将乌克兰加入北约视为一场新冲突的跳板。此外，这样的事态将成为冷战的虚拟重演（分裂的乌克兰就像分裂的德国），但只是在对俄罗斯不利许多倍的边界上。

什么样的领土利益会让莫斯科同意这样的交易？理论上，如果乌克兰东南部的敖德萨（普京曾称这些地区为俄罗斯领土）和哈尔科夫被俄罗斯控制，俄罗斯可以接受。但是第一，这样的前景目前看来并不现实，而且第二，它并没有解决上述困境。最后，要继续这场已经相当旷日持久的运动，就需要制定一个越来越令人信服的叙述。

目前还看不到妥协的迹象:北约问题对双方来说都是原则问题。俄罗斯希望迫使美国及其盟友认识到在这个问题上进行政治让步的必要性。华盛顿及其盟友认为这是绝对不能接受的。升级的条件已经存在。俄罗斯打算不惜任何代价将目前的优势转化为进一步的领土收获，这表明敌人正在耗尽对抗的资源。但是，美国对基辅援助的中断如果得到解决，不仅会带来数量上的结果，还会带来质量上的结果——解冻资金并开始交付更强大的远程武器，以对俄罗斯造成最大伤害。

对抗的热度已经达到了如此程度，温度的进一步上升将使其达到完全沸点，即俄罗斯和北约之间接近直接对抗。

莫斯科的军事成功非但没有让人清醒，反而可能会起到加大赌注的反作用。

在考虑这一格局时，重要的是要牢记国内环境，这在今天可能比任何地缘政治考量都更重要。美国在选举年深化的分裂、西欧的分裂以及乌克兰日益不明朗的社会政治局势。俄罗斯在这方面看起来是最稳定的，但不能排除危机局势。同样，在直接的乌克兰背景之外，可能会爆发对抗——在欧亚大陆、在整个亚洲，或者在中东紧张局势的发展中。所有这些都可能成为重要的投入。

竞选的第三年在各方面都将是决定性的。考虑到冲突的复杂性和赌注的大小，没有理由期待在可预见的未来达成解决方案。